“大人,今天咱們的糞工已經半月沒去驛館了!那邊也沒催咱們!”


    “我讓人過去拉肥,拉迴來的隻有一桶。”


    田遠方迅速的將自己剛確定過的消息告訴王蘭陵。


    王蘭陵正在看賬本,思量著如何找點外快。


    聽到這消息,王蘭陵抬起頭,眉頭一挑,“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田遠方非常的認真,“這人,哪裏有不落肥的!除非他們自己挖坑埋了,不然絕對繞不過咱們大糞司!”


    “我看了運迴來的田肥,把那一桶田肥用在了咱們後院的菜地裏,這一地都是有油水的肥,憑卑職三十年的經驗,一般人落不出這肥!!”


    “雖然隻有一桶,但效果絕對比尋常田肥好得多,大人您放心,今年夏天咱們後院西瓜絕對管飽!”


    田遠方依舊是發揮出了他不一般的能力。


    更加微妙的是,像他這種業務能力點滿,但是很少用在工作上的基層人員,這個黑水縣還有很多。


    “妙啊,妙啊!”王蘭陵大喜,美不自勝。


    他們又不是搞特工的,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監視那些六扇門的人。


    但人怎麽能不落肥?


    工作的同時,稍微掂量一下,就知道有沒有了。


    這又不是修仙世界,那些人也不是一個兩個,那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就算是保密工作做的再好,還能親自處理那些田肥不成?


    憑借著手下匯報來的情況,這一天多少人可能不準,但按照一周的份量來大致估算人口,還是有些可信度的。


    縣城裏每月的田肥都會根據人口上下浮動,每個人所產出的田肥其實是相對固定的,就算今天不出,也會積累到明天。


    哪家哪戶若是一個月的出肥少了,要麽是家裏死人走人了,要麽就肯定是貪了這份汙,不肯上繳給國家!


    王蘭陵有些不放心,畢竟事關自己貞潔。


    他小心的詢問道:“衙門那裏可去了?”


    田遠方卑微著腰,小心的迴道:“今天雖是過去了,但衙門裏有女眷要了一些去開菜園子,用了些肥,所以沒給我們。”


    “是誰?!”王蘭陵覺得這太不成體統,往年這衙門的地方可也是歸他們管的,這裏麵油水可不少!


    這外麵看起來的清水衙門裏,裏麵油水可是不少!


    田遠方小聲說道:“是縣令夫人,夫人她嫌自家後院太荒,就趕著立春時候擺飾了一個菜園子,讓人要了些稀肥去肥田。”


    “哦,是縣令夫人啊,那沒事了。”王蘭陵怎敢去質疑縣令家眷貪汙之事。


    別說是開菜園子用,就算是來大糞司這裏要田肥,他也會說一聲:哈麽兒!


    總之,這次的事情算是過去了,瘟神都和寒冬一起去了大城。


    田遠方看到王蘭陵高興,就扭捏的說道:“大人,明天就是發響的時候了,弟兄們想……先預支點錢餉。”


    王蘭陵聽到後,大手一揮,“些許小事,不要和我繞彎子,今年發多少就給你們多少,以後我讓你們做事的時候,都給我乖乖的,誰若是欺負我年輕不懂事,我就讓他知道愣頭青的厲害!”


    田遠方大喜,“是!您看好吧,誰要是敢不聽大人您的話,我絕對把他按地上給您賠罪!”


    心頭大事落了下來,王蘭陵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錯。


    “今日陽光正好,本官出去走走,今日事了就提前下班吧,在這裏也隻會平白浪費糧食。”


    田遠方迅速說道:“是!我這就通知弟兄們去。”


    雖然明天的工資沒自己的,但王蘭陵也不在意,到時候過去領點穀子大米送給哥哥嫂嫂吧。


    上麵給的衣服並不合身,大糞司的人和狗,基本上認識王蘭陵,所以不穿也沒有關係。


    當然,上班還是要穿的,不然從一件尋常衣服換上另外一件尋常衣服,人可能認的,狗就不一定認得了。


    天氣漸暖,街上還有一些涼意,前些時候的事情也漸漸的成了過去事。


    王蘭陵朝著城中的馬市走去,這馬市在一處荒地邊上,和衙門驛館相距並不遠。


    城東是市集商戶小攤販,市集旁邊有官市司。


    城南是有錢人和讀書人,好學校都在那裏。


    城北相對一般,學校也一般,人多。


    城西為工匠作坊之類,建造司、倉典所、民典司、大糞司。


    衙門、水務司、驛館之類,都是在城中。


    剛經過建造司的地方,就看到從大院子裏出來了一輛長板車。


    板車是那種兩個輪子,上麵是一塊長木板加兩個長柄,被人用繩子拴在肩膀上,肩扛手拉的那種。


    拉車的是一個漢子,在漢子的身後還有兩個扶著車上工具的人,車上有一個盤著腿坐著,愜意的抽著煙的老頭,再後麵還有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在推車。


    老漢正抽著煙,突然看到路旁的年輕小子,迅速就麻利的從車上跳下去,三步並作兩步,朝著王蘭陵趕來。


    “前麵可是王家少爺?”老頭隔著十多米就打起了招唿。


    王蘭陵停下腳步,好奇的說道:“你是何人,找本官何事?”


    張老漢迅速笑著說道:“老漢張薄禮,在這建造司做工,王家堡修建的時候老漢我就去了,還有小女張珠也是那時候婚配給了你家大哥王蘭峰。”


    張薄禮在建造司也是一個有職位的人,加上朝廷對工匠重視,雖然不能和官老爺比,但也不是尋常百姓了。


    王蘭陵見這個老頭是張珠的父親,就點頭說道:“原來是嫂嫂的父親,失敬了,這是要去哪裏?”


    嫂子的爹,自己應該怎麽稱唿?


    算了,不稱唿就不會錯。


    張薄禮說道:“前些時候閑了許久,原本是想著春耕過後才有活幹,多虧了小官人你有本事,我們這又接了兩個差事,現在正準備去城南修廁所。”


    王蘭陵點了點頭,客氣的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


    張薄禮迅速說道:“小官人,我有一事想要麻煩麻煩你。”


    王蘭陵頓時就沉下了臉,他和這個人可不熟。


    “這個……本官最近事務比較多,再加上學業繁忙,恐怕難以脫身。”


    張薄禮看了看左右,隨後小聲的說道:“不會讓大人您白忙活,我從柳家少爺那裏知道了,大人您是個有本事的人。”


    “你看,這個數。”張薄禮斜著眼看著自己放在肚子前麵的手指,比劃了一個手勢。


    王蘭陵看了一眼,“八塊?”


    張薄禮狠聲說道:“八十!”


    臥槽哦!


    這老子這麽有錢嗎?!


    王蘭陵猛地想起來,王蘭峰那個自行車就是這老頭送的嫁妝。


    這他媽建造司的油水濃度比大糞司都高嗎?


    我天天下館子吃肉開小灶,半月花銷也十塊多錢,一年春餉一百五十塊,這老頭的工資還能比我高?


    不行!


    明個兒就讓人查查這地方的田肥!


    含肥量比我都高,這像話嗎?!


    王蘭陵內心裏北風唿嘯,表麵卻是沉靜的一逼。


    “何事?”


    張薄禮迅速說道:“小官人,你以後哪裏要蓋東西,這個用料交給我辦就可以,這蓋廁所又不是蓋房子,不用那麽好。”


    王蘭陵一瞬間,在那一瞬間有了想要自己單幹的想法,用大糞司的人去修廁所。


    正如這老頭說的那樣,廁所嘛,不需要太好。


    但這事情確實是個麻煩事情,正常來說是建造司的事情,自己越權沒問題,經常這麽做就遭人恨了。


    王蘭陵略微一想,淡漠說道:“不,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廁所也要修的好一點,用一些上好的料子才對。”王蘭陵右手放在腰側的位置,搓了搓手。


    九十……


    張薄禮看了一眼,迅速點頭,“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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