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蘭再次走到德陽麵前跪下,輕聲道:“我家夫人誕下小公子的當夜,隻在懷裏抱了抱,便被送進宮裏頭,從此再不曾相見。夫人月子裏每日痛哭,失於調養,出了月子便與我家公子一同離開涪陵。加上一路顛簸勞頓,且心事重重,到了這裏便大病一場,差點丟了性命,如今便是治好了,也落下病根,每每想起小公子便要垂淚不已。還望夏侯夫人看在往日情份上,垂憐一二,若有法子,便教教我家夫人吧,青蘭給您磕頭了!”


    說完,青蘭矮身磕頭,那青石地板上頓時傳來砰砰的響聲,聽得雪菱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


    再抬頭時,青蘭的額頭已經血肉模糊,顯然是用了全力。


    德陽歎了口氣,站起身親自上前為涪陵夫人拭了淚水,柔聲安慰道:“我知你心裏苦,唉,最狠帝王家,既然咱們出身於帝王之家,便隻能接受。縱然不甘、憤怒,有時也不得不無奈的接受。別哭了,事在人為,法子總能想出來,不是?”


    聽德陽如此說,涪陵夫人頓時欣喜不已,眨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好似看著救星般。


    德陽無奈的搖頭苦笑:“這世上沒有兩全之事,總要放棄一些,才能得到一些。我也想不出兩全的法子,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涪陵夫人微怔,半晌,才猶豫的問道:“妹妹所言何意?”


    德陽的笑有些淡,又有些冷,她看著涪陵夫人,一字一句的道:“就是字麵的意思,有舍才有得。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保孩子,要麽保地位。”


    涪陵夫人倏地瞪大雙眸,定定的看著德陽,晶亮的淚水從杏仁般的大眼睛裏蓄滿,如潤珠般垂落,她卻渾然不覺,卻令德陽看得有些呆怔,隻覺得這位涪陵夫人病弱之態也頗為嬌美,尤其這般楚楚可憐、淚光欲垂的模樣。不過她轉念又一想,能令涪陵公子如此死心踏地,沒這番美貌氣質,也是不行的。


    何況她還很精明,在自己麵前提都不提涪陵公子地位不保之事,隻曉以真情,想以此說動自己幫她。


    嗬,這般嬌弱無助偏又有心機的模樣,果然能拴住男人的心!


    “新帝剛剛登基,若想穩固地位,自然會考慮與涪陵聯姻。若此事做成,涪陵公子地位不保,小公子亦身陷危險境地。”德陽看著涪陵夫人,一字一句的道。


    “如今,情勢如此,非你我所願,但既然發生了,便需得夫人取舍。”德陽眸光輕淺,蘊著寶光,耐心的分析道,“若是想保住地位,便隻能犧牲小公子。利用還忠心的舊部,博得一席之地。若是想保小公子……”


    涪陵夫人喃喃地看著德陽,輕聲道:“保我兒又怎樣?”


    德陽無奈的笑了笑:“若想保小公子,便隻能由涪陵公子親自書信一封,交給涪陵太子,保證終其一生絕不踏足涪陵的國土,願一生為質,隻求將小公子送至大商朝的質子府來。”


    涪陵夫人瞪大雙眸,愣了許久,才略有些失望的道:“斬草需除根,涪陵太子很清楚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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