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賀蓮拿起酒杯喝了口紅酒,不急不徐說道,“還行。”


    隻是還行?


    顧曉晨皺皺鼻子,這麽味道好的排骨竟然隻得到“還行”的評價,廚師聽到可要氣死了呢。她突然想起之前去那家小店吃飯,盡管他說“味道很好”,其實根本沒怎麽吃。那幾盤菜都是她在埋頭苦gān。


    “真挑剔。”顧曉晨小聲嘀咕一句。


    “你說什麽?”伍賀蓮握著酒杯,沉聲問道。


    “沒有。”她立刻低頭吃飯,不再作聲。


    顧曉晨的飯量原本就不大,吃了半碗後就飽了。抬頭望去,隻見一桌子菜幾乎都沒有怎麽碰。還有這麽多菜,不吃好làng費啊。她死命又吃了吃些,胃撐得難受,實在是吃不下了。


    等到買單結帳的時候,顧曉晨弱弱得心疼了下,無聲嘆息。


    吃完飯,迴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冷清的公寓突然多了個人,顧曉晨感到有些不自在。可他才是公寓的主人,而她不過是暫住罷了。伍賀蓮一邊脫下西裝外套,一邊走進客廳坐下。她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想不出該說些什麽。


    真是煩惱。


    “要不要喝東西?還是水果?”餘光瞥見角落裏的冰箱,顧曉晨急忙奔去。她打開冰箱門,終於找到了話題一樣,扭頭說道,“有飲料,也有冰水。還有蘋果和橙子。”


    伍賀蓮望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把電視遙控器拿給我。”


    遙控器?顧曉晨立刻關上冰箱門,張望著找尋遙控器。突然又是一愣,頓時無語。


    天吶,遙控器明明就放在他麵前的玻璃茶幾上。


    他竟然還讓她拿。


    顧曉晨撇撇嘴,走向茶幾拿起了遙控器,雙手遞上,“蓮少爺,遙控器。”


    伍賀蓮伸手拿過遙控器,連帶抓著她的手將她直接拽到身邊,“陪我看電視。”


    這真是奇怪的感覺,顧曉晨從沒想過有這樣一天,她竟然會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放了什麽,顧曉晨全都沒看進去。隻是端正了坐姿,就像是剛剛讀書的孩子,那麽畢恭畢敬。


    悄悄瞥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了。


    顧曉晨眼皮漸漸沉重,卻又不好開口。


    “困了?”伍賀蓮不經意間扭頭,隻見她硬睜著雙眼,兩條秀眉頑固地皺起。


    顧曉晨老實地點了點頭。


    “去洗澡睡覺。”他沉聲命令。


    顧曉晨“恩”了一聲,卻是鬆了口氣。她剛要起身,他英俊的臉龐湊了過來。她一嚇,睜大了眼睛,他眼底斂著戲謔,隨口問道,“要一起洗嗎。”


    呃——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我去了……”顧曉晨訕訕地笑,立刻站起身來衝進了洗浴室。可是下一秒,她又退了出來。白皙的臉微紅,支吾說道,“忘記拿睡衣了。”


    顧曉晨急忙奔迴臥室拿了換洗的衣服,再次跑進洗浴室。


    玻璃門關上的剎那,她聽見他低沉的笑聲從客廳傳來,惹得她懊惱蹙眉。


    天吶,她怎麽這麽倒黴。


    匆匆洗完澡,顧曉晨換上了睡衣。她瞧見伍賀蓮依舊坐在沙發上,聚jing會神地看著電視。電視機裏放著一場球賽,對於球賽,顧曉晨一竅不通,她就想不明白了,幾十個人盯著一顆球踢來踢去有什麽好看的呢。還不如早點休息。


    “蓮少爺,我先睡了。”她輕聲說道,默默走進臥室,像是忘記說什麽,停步說道,“你……也早點睡。晚安。”


    伍賀蓮並不迴應,沉默以對。


    可是這冷清的公寓,不知不覺中有了改變。


    至少……多了一個人。


    那天晚上,他們兩人同住一所公寓,各睡一間房間。


    ※※※


    伍賀蓮度假歸來,公司再度開始忙碌。


    伍昊陽順利拿下九龍的地皮之後,開始了下一輪的新投資計劃。下午兩點召開會議,一行人圍坐於會議桌。


    姚詠心作為金融投資部的經理,她已是伍氏舉足輕重的存在。


    此刻,她正站於投影屏幕前,沉靜地娓娓闡述公司新運作。


    “馬上要迎來十二月了,這是今年的最後一月。迴首這一年,伍氏發展良好,在同行業中一直遙遙領先,處於頂峰。現在除了迎接新一年的到來,按照初步預計,伍氏將在明年開創另一個huáng金時代……”


    顧曉晨望著姚詠心,眼中露出一絲欽佩。


    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姚詠心的gān練,姚詠心的遇事冷靜,處理公事周全,種種都是顧曉晨所不能及的。她不禁感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能像她那樣呢。


    會議結束後,姚詠心走到伍賀蓮身邊,單手隨意地搭著大班椅,那樣自然親密的姿勢,“蓮,今天下班之後,我們幾個約了一起去慶祝九龍的地皮案。你也去吧。”


    伍賀蓮默了下,吐出兩個字,“隨意。”


    “顧秘書,晚上可不許再有事了。”姚詠心笑道,顧曉晨點點頭。


    098:如臨大敵


    忙碌的一天眨眼結束,到了下班時間。


    言旭東來到投資部,與其餘幾人會合。他走過秘書辦公室,透過半拉的百葉窗,瞧見正埋頭工作的她。他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靜靜站在窗前駐足觀望。


    她總是那一副古板打扮,長長的黑髮挽起,甚至將劉海統統梳到一邊,壓住了眉毛,也壓住了她光潔的額頭。秀氣的鼻樑上,那副黑框眼鏡不時得滑下,實在是大得有些過頭。白皙的肌膚沒有血色,像是長期營養不良。


    可是看久了,也習慣了。


    這樣的她,不像那些愛漂亮愛打扮的女人,不像那些活潑可愛的女孩。


    顧曉晨卻在言旭東眼中有種特別的純真。


    她像是個孩子,一個沒有被這個爾虞我詐世界所浸染的孩子。


    不自覺的,言旭東的嘴角揚起笑意。


    顧曉晨不經意間扭頭望向電腦,手指熟練地按著鍵盤,敲打出文字。餘光隨意瞥去,忽然一愣,終於察覺到窗外駐留的那道高大身影。她急急抬頭,瞧見言旭東站在窗外,俊朗的容顏雲淡風清,正望著她微笑。


    她也朝他微笑,起身打開了門,“言經理,怎麽站在外麵?”


    “你這麽忙,我可不想打擾你工作。”言旭東一頭清慡的短髮,gān淨的氣質如同六月的輕風,讓人感覺特別舒適。


    顧曉晨抱歉地說道,“隻是從前的一些數據,我看時間還早,就順便整理了下。”


    “那整理好了嗎?”言旭東凝望著她害羞的臉龐,眼底滿滿都是她。


    “還有一點,馬上就好。”顧曉晨輕聲迴道。


    “別管我,你忙你的。”言旭東叮嚀一句,顧曉晨點點頭,急忙坐迴位置,加快了手中的進度。


    迴廊盡頭,姚詠心靚麗的身影閃現。隻見辦公間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隻是看背影,姚詠心一眼就認出了他。她悄悄地走到他身後,抬手作勢就要拍上他的肩膀,想要嚇他一跳。


    可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又是一怔。


    言旭東所望的方向正是秘書辦公室,姚詠心瞧見顧曉晨正將文件放入櫥櫃中。她收迴視線,低頭望向言旭東,突然之間有些明了。


    “旭東!”姚詠心猛拍他的肩膀,往他身邊一坐。


    言旭東確實一驚,神色卻沒有過多變化,“你怎麽還是老樣子,走路沒聲音的。”


    “看什麽呢,看得這麽認真。”姚詠心輕聲問道,其實已經心知肚明。她湊近他身邊,小聲嘀咕,“旭東,你該不會是對顧秘書有意思吧?”


    言旭東瞥了她一眼,含糊其詞,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吶吶吶,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顧秘書可不是那種可以隨便的女孩子,你如果隻想玩玩,我勸你馬上打消念頭。”姚詠心眯起眼睛。


    言旭東和伍賀蓮同樣出生於豪門,比起伍賀蓮的花名在外,言旭東稍微收斂一些。至少他不是那種“度假”一次,就要換伴侶的男人。姚詠心和他們相識那麽久,也沒有見過他們兩人對誰真正動心。


    言旭東不再說話,鮮少地選擇了沉默。


    “人都到齊了?可以走了。”伍昊陽單手挽著西裝外套,徐徐走出。瞧見兩人坐在沙發上聊天,沉聲說道。


    姚詠心眼尖地瞥見正走進辦公間的另一人,笑著說道,“到齊了,是可以走了。”


    話音落下,伍賀蓮走了進來。


    黑髮黑眸黑色西裝,冷漠內斂。


    “顧秘書,你忙完了沒。”伍昊陽耐不住xing子,朝著秘書辦公室內的顧曉晨沉聲喝道。


    顧曉晨聽到唿喊聲,急忙將手中最後的文件放上櫥櫃,迴頭一望,卻嚇了一跳。


    四人竟然全都到齊了,她怎麽都不知道?


    顧曉晨急忙抓起先前已經收拾好的挎包,懊惱地帶上了門,“抱歉,讓大家等我。”


    “曉晨,你別理他。”姚詠心起身走到顧曉晨身邊,摟著她說道,“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他已經不是副總了。你別對他那麽客氣。你直接喊我詠心,不過別帶上什麽姐姐的尊稱,我怕老。”


    “至於他們三個男人,蓮,昊陽,還有……”姚詠心頓了頓,望向了某人,“旭東。”


    顧曉晨點了點頭,可是點頭歸點頭,真要喊出口,卻也還是很困難。


    特別是那個人。


    一行人走向電梯打算下樓,恰巧的是,電梯恰巧上來。


    電梯門徐徐打開,沈若拎著包包,正打算走出。隻是瞧見過道裏的五人,她緊張地握緊了包包提手。


    “沈若?”顧曉晨喊道。


    “曉晨……”沈若十分尷尬,“我來找你一起吃飯。”


    顧曉晨想了想,輕問說道,“沈若可不可以一起去呢?”


    “去吧。不然的話,正好少一個女的。”姚詠心慡朗地說道。


    顧曉晨走進電梯,在沈若耳邊囈語了幾句。沈若這才明白他們這是要去gān嗎。五人行擴大為六人行,一同坐著電梯下樓。六人走出大廈,各自去取車。


    不遠處,卻停了一輛暗灰色轎車。


    似乎是瞧見了誰,車子轉過轉角行駛而來,停靠於大廈前方的路邊。


    門猛地打開,斯文瘦長的男人鑽出。


    顧曉晨抬頭望向前方,視線對上來人,忽然胸口窒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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