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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嗚……”


    某處的山崖之上,明明是由墓土轉化而成的身軀,然而蠻骨卻感到刺入軀體的紅槍,原本就猙獰的棘刺更加活躍生長,由內部將他的軀體四分五裂。


    仔細一看,他的對手其實傷得更重,他的大鉾已經完全刺入了庫丘林·alter的腹部,可是為戰鬥為戰場而生的狂王似乎對此毫無覺察,連臉色都未曾變動一下,再度將死棘之槍拔出。


    “是我……失策了……”


    這二次傷害讓蠻骨再也握不住他的武器,他半跪在地上,試圖用手捂住那已經四分五裂的傷口,然而這毫無用處。


    “沒用的,你的軀體已經被我的魔槍破壞殆盡了。”


    庫丘林·alter將死棘之槍拄在一邊的地麵上,雙手反抓住大鉾的刃口,將這柄巨大的武器從自己近乎被攔腰截斷的身軀中抽出來,隨後,治愈的盧恩符文已經快速開始接續傷口了,隻有稍稍齜牙的表現意味著他並非沒有痛覺。


    或許是某種巧合,庫丘林·alter做出了與黑貞之前類似的戰略——以傷換傷。


    隻不過他的攻擊更為暴烈,或者可以說是不要命,反正對於可以使用盧恩符文治愈自身的他來說,隻要不被擊中靈核,無論受怎麽樣的傷勢,魔力充足就能恢複過來


    庫丘林·alter就是靠著這一點,一邊戰鬥一邊治療自身,隻閃避必要的攻擊,其他攻擊全部用身軀硬接,這樣戰鬥無疑效率更高。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這種戰鬥方式,其他從者如非必要是不會這樣選擇的,畢竟從者也依舊會感到疼痛,而且一邊戰鬥一邊治愈自己,光是耗魔量就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哼……魔力到極限了嗎?”


    他低下頭看了看腹部的傷口,因為禦主不在身邊,在保證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因為魔力耗盡而返迴英靈座,消耗完剩餘的其他魔力之後,隻恢複到大約一半的程度,盧恩符文就不得不散去,以至於傷口還淌著血。


    不過無所謂,他的任務已經完成。


    就在庫丘林·alter猶豫是坐下來暫時休息等待,還是去找藤丸立花的時候,白靈山的地麵突然產生了異變,之前堅硬的岩山仿佛變成了泥石沼澤,地麵很快將蠻骨率先吞了下去。


    狂王皺著眉看下腳下開始吞沒他的土地——於此同時,山體突然震動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向上看去,那裏正有一片烏雲,遮擋住了陽光。


    ……


    解決了蛇骨和煉骨,下一刻兩人的墓土身軀就一起被地麵吸了進去,非但如此,變得格外柔軟的地麵似乎試圖想把賴光和金時也吸進去。


    “可惡,這是什麽玩意啊!?被吸進去可一點都golden!”


    金時揮舞著自己的鉞斧,雷光隨著斧刃被擊向大地,他趁著這股微弱的反作用力,脫離了地麵的吸力,躍到了周圍的一塊大岩石上。


    這塊岩石還是剛才上麵那兩個家夥打架的時候崩落下來的,然而明明應該是十分堅硬的岩石,在金時站上去之後,立刻化作軟泥,再度纏住了他的腳。


    “……唿,看來再怎麽掙紮也是無用功呢,隻要我們還在山上,就逃脫不了。”將金時的反抗全部看在眼中,賴光輕輕舒了一口氣道。


    “那怎麽辦啊,大姐頭?”


    “等吧,既然沒有辦法,就省點魔力,等著看看我們會被帶去那裏吧。”賴光收刀歸鞘,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正在試圖吞噬她的地麵一陣震顫。


    “這是……?”兩人似有所覺地抬起頭看向天空。


    ……


    在白靈山的另一邊,神樂看著被泥土吞噬的那個白蛇神女和她的白色大蛇,冷汗不已。


    她大概是唯一一個幸免於被山體吞噬的人,倒不是她有多厲害,而是神樂會飛。


    此刻,她就坐在一片變大的羽毛之上,看著恢複平靜的地麵和震動的山體,然後向上看去。


    白靈山之上,此刻正聚集著大片的黑雲,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傾盆大雨傾瀉而下,然而奇怪的是,在黑雲之上,太陽仍舊燦爛地照耀著。


    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原來那並非雨雲,而是數之不盡的疊紙蝙蝠組成的大軍,而騎乘於上的,正是刑部姬。


    隨著她的寶具詠唱,姬路城的形狀逐漸在白靈山之上由虛轉實。


    巨大的城池從天而降,在刑部姬的指引之下,直接向底下的白靈山撞去,每一次撞擊,山上都會地動山搖。


    刑部姬是城化物妖怪,正是因此,可以說她即是姬路城,姬路城即是她,她的寶具也正是召喚出姬路城。


    這種類似奧茲曼迪亞斯的光輝大墳頭……啊不,光輝的大複合神殿的大質量攻擊,也是刑部姬寶具的一種使用辦法,隻不過絕大多數時候,宅在家裏的刑部姬更傾向於將姬路城作為防禦和居住的堡壘。


    隨著姬路城一次又一次的轟擊,神樂也是驚歎不已。


    能弄出之前那種泥沼似的地麵這種手段的,多半是奈落,好在她對他始終抱持著戒心和防備,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奈落幾乎不告訴她任何內幕,隻是一味地命令她。


    也是因此,神樂對他的反抗之心與日俱增。


    雖然是同源而生,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奈落還可以說是她的“父親”或者“同胞”,可惜妖怪可一點都不講究親情。


    她是風使神樂,風原本該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然而她卻被奈落套上了枷鎖,這讓她如何能不敵視奈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呢?


    ……或許,利用這個姬路城的大妖怪和她的手下,是個機會?


    神樂已經見識到了她的威勢,至於那些手下,光是憑借她能將白蛇神女收入手下這一點,就能看出這位大妖怪的不凡。


    與之相比,雖說是為了設局對付犬夜叉,但繞一大個彎子去利用白蛇神女的奈落,顯然遜色許多。


    可惜她的心髒還在奈落手中,不得不受製於人,明目張膽的背叛肯定不是明智之舉,等奈落自顧不暇之後,神樂未必沒有機會。


    下定決心見機行事,神樂不再看那座巨大的城一次次地砸下,而是乘著羽毛向奈落通行的洞口飛去。


    ……


    在白靈山內部的某處空間之中,彌勒和珊瑚正與一個穿著僧衣的身影對峙著。


    與他們對峙的並非人類——或許說是屍體更確切一些?看起來像是幹屍木乃伊一樣,皮膚有著深深的褶皺,簡直形似鬼魅。


    沒錯,這就是白心上人成就的肉身佛。


    他們循著那處破洞進去,沒有找到奈落,卻找來了白心上人所在的地方。


    “你們不是已經破解了我的結界了嗎,為什麽還不願意離去?”


    白心上人的肉身佛看向麵前被破壞的法器,這是他生前所用之物,但因為迦勒底一行人強行破去結界,這件法器也被損毀,如今看上去外形雖然無恙,但恐怕一經碰觸,就會碎成齏粉。


    “既然如此,您為何又還要逗留在此處呢?”彌勒問道。


    白心上人沒有迴答。


    “恐怕……您是打算在必要的時候,再度展開結界吧?”


    “……沒錯。”白心上人淡然地給予了他們肯定的答複。


    “為什麽您要這麽做?我們從附近的村子聽說過,您生前是備受尊崇的大德高僧,死後也為了這個地方的百姓庇護……為什麽,您要幫助奈落那種人呢?您難道不知道,因為他,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死於非命嗎?”彌勒忍不住踏前了一步,問道。


    “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樣的妖怪。”白心上人的語氣依舊十分淡然,“會有很多人因他而死……那又如何呢?我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什麽!?”聽到白心上人的話,彌勒和珊瑚不禁一陣錯愕。


    “你也是僧侶吧,既然如此,你知道怎樣才能成為肉身佛嗎?”


    “額?”對於白心上人的問題,彌勒忍不住撓了撓頭,“……抱歉,我這一支主要是為了降妖除魔,所以……”


    僧侶也有多種流派之分,彌勒這一支流派,主要是降妖除魔的僧侶,擁有普通僧人不曾有的強大法力和多種對付妖怪的辦法,但是相對的,在佛法傳統上就有些輕忽了,肉身佛他聽說過,可還真不知道要怎樣成為肉身佛。


    好在,白心上人也並不介意他能不能給出答案,敘述道:“我還活著的時候,對於拯救眾生這件事從來沒有抱有疑問,我拯救了很多人,給予病人們照顧和安慰,給予罪人們以救贖,被眾人所仰慕著。”


    “盡管如此,這具身體依舊有著凡人的極限,我在救助病人的時候也病倒了,人們悲痛地聚集到我的病榻之前,哀傷地問:上人要是離開了人間,我們要怎麽辦呢?……我對這樣的他們心生憐憫,因此答應他們成為肉身佛,直到永劫之前,永遠都會拯救這塊土地上的人們……”


    聽到這裏,就連珊瑚心中也不禁對白心上人產生了一點敬意,在她聽來,別說對那些人心生憐憫了,那些家夥根本就隻是在擔憂白心上人死後、自己該怎麽辦的自私鬼而已,然而盡管如此,白心上人依舊能對那些人有所憐憫,他的高尚可見一斑。


    “……於是,我就在大家的目送之下,被埋入了土裏。”


    “什麽!?那樣就能成為肉身佛!?”珊瑚忍不住打斷。


    “我被關在土裏,每天搖鈴,當鈴聲停止,就意味著我已經死去……在那個時候,我才第一次開始後悔,我為了拯救人們而活,難道也要為了他們而死!?……可是,已經晚了,被埋在土裏的我,無論怎樣後悔,聲音都無法傳達出去,最後,我就那樣死去,被當做肉身佛供奉起來……”


    “但我的靈魂卻始終徘徊在黑暗之中,直到——那個男人,奈落找到了我,告訴我,怨恨吧,盡管怨恨吧……身為聖人,我不被允許有煩惱,也不被允許迷惘,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想過我的心情……我想活下去,我可以活下去——他是唯一一個對我這麽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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