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眉頭一動,眼中露出詫異之色。


    士族和大秦之間數百年的盤根錯節,已經根深蒂固。


    這小子竟然有辦法化解?


    隨即,嬴政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心中暗暗猜測,恐怕獻計是假,慫恿自己將士族給屠了才是真吧!


    畢竟,現在這小子算是清醒過來,知道此次截殺有冒失了。


    那等同於是讓走到了士族的對立麵!


    士族在朝堂之上的力量或許不如丞相,也不如王翦,更不如秦軒。


    但是論起底蘊來,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


    現在知道惹上了這麽一個強勁的對手,開始心虛想要先下手為強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


    理解歸理解。


    嬴政緊了緊手中劍柄,隻要這小子真敢鼓動吹噓士族威脅論,鼓動以強軍鎮壓。


    那就非得好好抽他一頓不可了!


    必須得讓這小子漲漲記性。


    免得將來繼位後不知道輕重,真把士族階層給鎮壓了,那就動搖大秦根基了!


    秦軒伸長了脖子,眨巴著眼睛。


    見皇帝緊了緊手中的木劍,心頭不由一跳。


    不過見並沒有反對獻計,立刻上前幾步。


    壓低聲音說道:“陛下若是擔心士族尾大甩不掉,可分化之!”


    嬴政眉頭一挑,目光看著伸到近前的年輕臉龐,心中頗感意外。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沒有暴虐的提出以武力鎮服。


    不過心中卻對所謂的‘分化’產生了興趣。


    淡淡開口道:“且細說說。”


    “喏!”


    秦軒心中一喜,立刻亢奮的說道:“士族之所以勢大,就是因為傳承了數百年,族人基數龐大。


    再加上軍功製之後爵位的提升,良田封地的賞賜,讓這些士族子弟和田地都聚在一處,才形成了郿縣白氏一族的局麵。


    而根據大秦軍功製,即便老子沒了,爵位也能傳給長子。


    這麽多年下來,雪球自然是越滾越大,士族的勢力也隨著膨脹。


    雖然危害比不上諸侯王,但是當大秦內部出現問題的,這些士族隻需要族長宿老說一句話,立刻就能組成一支武裝力量!


    陛下當年在雍城也看到了,能夠勤王,但是也可……。”


    雖然造反兩個字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嬴政眉頭緊鎖,威嚴的目光中露出讚同之色。


    造反,向來是王族大忌。


    也是當初力排眾議,堅決不按照周禮實行分封製的原因。


    這一席話,是說到嬴政心坎上了。


    沉聲道:“那你認為,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秦軒咧嘴一笑:“自然是攤薄他們的力量,等到力量被分散,即便再有什麽心思也不會對大秦造成威脅了。


    陛下可以把目前長子世襲爵位,稍稍改動,改為所有兒子都有資格繼承!


    當然,所有兒子都份的話,就不能再按原爵位了。


    可以將爵位降下來,分攤在幾個繼承人頭上。


    算起來,他們就算是自立門戶,而不是一戶了,即便串聯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而且無論是財力、田地、還是爵位都遠不如前。


    當所有人都有了爵位和田地仆役後,還願不願響應,就難說了。


    比如眼前的白氏一族,若是將爵位降下去傳承給所有兒子,等於是讓他們分家了。


    即便有族長出麵想要串聯,說服一個高爵位的,和說服無數低爵位的,能一樣嗎?


    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那些原本沒資格繼承爵位,卻得到了爵位,還得到了封地的子弟,就更珍惜眼下了。


    而且大秦律法中有連坐和知情不報的罪名。


    有人若是搞串聯,說不定就先一步向官府檢舉揭發了!


    等再傳上兩三代,這些士族早就成了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了!


    所謂的族長和宿老除了還有一個名聲,聽不聽他的話還難說呢!


    到那個時候,士族對大秦還有威脅嗎?”


    嬴政越聽,眼睛越發的明亮。


    威嚴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


    不需要動用一兵一卒,就能將士族團體徹底瓦解!


    以自己的威勢,隻需要一道詔令下去,誰敢不從?


    這麽一樣,既削弱了士族的實力,又不妨礙士族對六國權貴的壓製。


    簡直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秦軒眯起眼睛,陰惻惻的笑道:“陛下還能體恤士族為由發布詔令,讓老秦人都有得到世襲傳承的機會!


    或許那些掌權的會反對,但更多的士族子弟是絕對支持的。


    若是沒有族中子弟支持,即便他們想鬧事也沒人不是?”


    當涉及到個人利益的時候,族中利益,那就隻能靠後了。


    嬴政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兒子,目光中有驚喜,也有複雜。


    能將人心玩弄至此,這得有多深的城府啊!


    這真的是一個十九歲青年該有的城府嗎?


    秦軒看著皇帝目瞪口呆,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


    大言不慚的說道:“此詔令,就叫推恩令!”


    不過話說迴來,推恩令本來就是漢武帝為了鞏固中央集權製,在郡縣製的基礎上改進的。


    作為中央集權製的創始者,嬴政不滿意才怪了!


    有比漢武帝更霸氣的千古一帝在上麵鎮著,這道詔令的推出肯定沒人敢違抗的!


    李斯站在一旁,立刻撫掌道:“彩!”


    王翦也欽佩的笑道:“彩!上將軍大才!”


    “過獎過獎~!”


    秦軒得意的昂起頭,臉上已經樂開了花。


    如此一來,士族報複的威脅就算是消除了!


    嬴政看著一臉得意大笑的兒子,目光中很是複雜。


    輕易就瓦解了士族的力量,能有如此的智慧,之前又怎會出漏洞百出的昏招呢?


    鹹陽城外就迫不及待的截殺,放走禦者,讓執行截殺的下屬大搖大擺迴來。


    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犯如此多的錯誤。


    更何況還是三言兩語就解除了士族威脅的聰慧之人,可能嗎?


    嬴政在欣喜的同時,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


    沉聲開口道:“小子,截殺九卿卻留下證人證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說吧!”


    頓時,院子裏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趙高急忙揮手:“所有人退出院子,敢靠近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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