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已經進行到酣處,呻吟與粗喘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邱小玲如坐針氈,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了。她倒是想走,又怕被裏麵的人聽見,到時候豈不是很尷尬?  突然間,男人的粗喘和聲音響起:“寶貝兒,你還是那麽厲害,這些年我可想死你了!”  女人在嬌媚地喘氣:“我聽說……聽說你已經交了女朋友?你、哈、你還想得起我?”  男人的動作激烈:“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她跟你長得很像?”  女人吃吃地笑著:“是、是嗎?跟我,跟我很像嗎?那她在床上,也比我好嗎?”  男人呸了一聲:“她?那婊子根本不讓人上,裝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說到這,他似乎做了什麽,得了女人一聲尖叫,他才又說,“她哪有你好啊,豐胸肥臀大長腿……”  女人嬌嗔著又笑了起來,兩個人打得火熱。  而邱小玲……臉色陡然褪去了潮紅,變得一片慘白,整個人如墜冰窟,徹骨地寒,渾身顫抖。  多熟悉的聲音,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竟然就是杜方!  好一個同學會,好一個不好推脫,他當然不好推脫,有這麽個隨便上的婊子等在這,他還有心思跟她去看電影約會?  邱小玲想起這對狗男女剛才說的話,想到自己竟然是他媽的“替身”,來之前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惡心。她幹嘔了兩聲,狠狠地一閉眼,脫下高跟鞋,拎起一隻就往拐角那走。  拐角的牆壁上,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把一具女體抵在牆麵,兩個人上麵都是衣著整齊,下麵卻是白花花的一片,說不出的令人作嘔。  邱小玲看得美眸充血,抓著高跟鞋就用鞋跟懟上了那個男人後腦勺!用力地一下!兩下!隻在眨眼的時間,男人頭上就流出絲絲的血跡。  杜方正在快活的時候,沒想到突然有尖銳的東西砸到自己頭上,頓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又一陣頭昏眼花。他也顧不得自己還在跟女人那啥了,轉身一看,模糊的視線裏就有一張每天相見的俏臉,憤怒到幾乎噴火地看過來。  “老娘給你臉了是吧?在外麵搞女人,還敢把老娘當替身?找死啊你!”  隨之而來的是高跟鞋的鞋跟痛擊,直中杜方的腦門。杜方立刻反應過來,可他的頭上在流血,腦子裏一陣陣地震蕩,他根本使不上力,就踉踉蹌蹌地退到旁邊去。  “小玲,我不是……”  杜方退開後,他身後的女人就暴露出來,滿臉驚慌地往下扯衣服,想把自己的身體蓋起來。  邱小玲根本沒理杜方,她猛地一眼看向女人,就見這女的五官確實跟自己有點像,還有一股清純裏透著嫵媚的勁兒,典型是個綠茶婊!但她才懶得跟這女的掰扯,一把揪出她的頭發用力往外拖,直接推出這個拐角。  “滾滾滾!別在這礙事!”她想罵一句“臭婊子”,到底還是忍住了,迴頭衝向杜方,猛地把他推倒在地,用沒拿高跟鞋的那隻手抽他的臉,“王八蛋,欺騙老娘的感情!王八蛋!王八蛋!你怎麽不去死啊!”  “啪啪啪”的扇巴掌聲不絕於耳,杜方被抽得暈頭轉向,完全無法反抗。很快他的臉就被抽腫了,拚命地想開口解釋,但每次還沒說出話,就又被一個巴掌抽得閉了嘴。邱小玲根本不想聽他說話,反正抽就對了,這口惡氣要是不出,她以後都別想睡著覺!  杜方被打蒙了,手掌亂抓,想找點什麽東西來阻止邱小玲的暴行,口袋裏的鑰匙、煙盒、手機 ,能掏的都往外掏,拚命往邱小玲身上砸,但是邱小玲被弄疼後反而更兇悍,更用力地猛抽杜方。邱小玲沒有注意到,杜方掏出的打火機因為他的掙紮和慌亂而在地上撞了好幾下,又被他一通亂打,磕在她包包一腳的硬物上,猛地爆炸!火星落在邱小玲身上,瞬間點燃了她的裙子,火光不斷地朝上蔓延。  邱小玲一開始沒發現,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被火勢包圍,杜方趁邱小玲慌亂推了她一把,然後連滾帶爬地往撲騰。  “曉雯!快幫我!”  胡曉雯還在拐角外,剛穿好衣服要跑,聽見杜方叫她,戰戰兢兢往裏麵一看,連忙拉了杜方一把。杜方忍著渾身的疼,跟胡曉雯一起跑了——邱小玲那個瘋女人,他受夠了!  兩人是跑了,但是邱小玲卻好像變成了一個火人,熾熱的火光包裹著她,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她慌亂地在地上打滾,卻沒法立刻撲滅火勢……  “救命!救命!”  邱小玲不想死她還有大好的青春!這時候她開始後悔了,自己太衝動,為什麽要獨自一個人過來打人?她明明可以迴去找一群地痞流氓來打的,不就花幾個錢嗎?現在可好了,她要死在杜方那個狗男人手裏了!  正在邱小玲滿腦子悔恨遺憾的時候,突然間,一陣車轍滑動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來。她猛地抬頭,往巷子口看,是不是有人來救——  下一秒她就失望了。  巷子口出現的是一台輪椅,快速地往這裏滑動,可是……殘疾人怎麽救她?  因為是逆著光線的,邱小玲看不清輪椅上那人的臉,卻馬上聽見了他的聲音。  “嚎什麽嚎?你疼不疼自己心裏沒數嗎?!”  邱小玲一愣,來不及指責對方態度差,就恍然發覺——是啊,她一點兒也不疼。她低頭一看,身上還是在著火,甚至裙擺的蕾絲邊熔融滴液,應該是很疼的,可……沒感覺?這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坐輪椅那人又不耐煩地開口了:“你頭上的簪子哪來的?”  邱小玲如夢初醒,趕緊把簪子拔下來,捏在手心。  簪子上泛起細微的白光,火勢再猛烈,這白光卻好像順著她的皮膚包裹住她,隔絕了所有的火焰……  ·  方振邦混在街道的一個很熱鬧的小吃攤,假裝吃東西,眼角卻不停地在四麵八方掃視,留意著他在等的那個人的蹤影。  這都快半個小時了,怎麽還沒見人?照理說應該已經到了啊,雖然那個怪物好像沒追過來,可萬一呢?在這裏的每一秒鍾都是煎熬,隊長過來了,他就敢主動過去問那個怪物找場子了……  漸漸地,方振邦額頭緊張得出汗,直到冷不丁發現一個人的蹤影,他才猛地站起來,丟下幾十塊錢給小吃攤,就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隊、隊長!”方振邦在快到來人麵前時,猛地站直身體,不敢徹底接近,“您、您自己來的嗎?我來給您推輪椅吧?”  在他對麵的人坐著輪椅,不耐煩地說:“快點,我還有別的事,那個顏楨在哪,怎麽迴事?”  方振邦趕緊迴答:“稟報隊長,那個顏楨就在珍籠巷,開了個鋪子叫積石齋……”  話還沒說完,一道女音打斷了他:“你也要去找積石齋的老板?”  方振邦一愣,才發現有個年輕姑娘站在距離他們隊長一米多的地方,穿著的……是他們給隊長準備、但隊長從來沒穿過的隊服?  “你是?”他不由自主地問。  年輕姑娘還沒來得及迴答,輪椅上的人已經暴躁地說道:“行了,既然是一個人,你還不帶路?廢什麽話!”  方振邦頓時不敢再問,轉身讓路說:“這邊,隊長您往這邊來。”  然後,輪椅上的人拒絕了方振邦幫推的提議,自己按了按輪椅一側的按鍵,就跟在方振邦的身旁,一路往珍籠巷那邊而去。  ·  已經中午了,整個上午除了那塊透明玉石的生意以外,積石齋就再沒有開張。顏楨坐在木椅上看書,一邊看一邊感慨,還是挺愜意的,對於生意的事嘛,他也不著急。  喝了一口茶後,顏楨細白的手指剛翻開一頁書,眉頭就微微蹙起。  怎麽迴事兒,還沒玩了哦?  不怪他不高興,因為他察覺到上午在他門口犯瘋病的人類雄性又來了,還帶著他的第一個客人一起。搞什麽鬼,和電視上說的那樣,瘋子抓無辜路人做壞事嗎?  顏楨想了想,決定主動給那瘋子塞白鵺肉去,他的第一個客人,不好落在瘋子手裏的。然後,他慢吞吞地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出了店門,站在自己的大門口。  果然,就在顏楨往巷外看的時候,不遠處就有幾個人影過來。  為首的那個人坐在輪椅上,在這盛夏的時節還穿著厚厚的黑色大衣,拉鏈直接拉到領子頂端,而寬大的領子豎起來,擋住了那人的半張臉。  不過,隻從這半張臉也可以看出,輪椅上的是個年輕男人,擰成一團的劍眉清晰地顯示出他心情極度不爽的現實。他這時是閉著眼睛的,但大概是發現了顏楨的視線,他抬起頭,露出一張十分英俊的臉。  那雙豁然睜開的眼睛裏滿是戾氣,輪椅飛快地滑動過來,明明坐在輪椅上會顯得比人矮,可這架勢卻像是黑社會大佬出巡一樣,氣勢相當磅礴。  顏楨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年輕男人,幾乎是同一時刻,他的眼眸亮了,亮極了。第7章 不可以挑食啊  這個氣息……  不會錯的,是他心窩窩的大寶貝兒,是他山裏的崽!  顏楨貪婪地看著對方,心裏既欣慰又感慨。  好多年過去了,蛋崽從石頭蛋兒裏出來啦,化形好成功的,還長了這麽大。  看!多英俊的臉,多高的個子啊!  但是當顏楨的視線落在那台輪椅上時,心裏就倏地難過起來。  蛋崽被人偷走的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好,蛋崽現在好虛弱,都沒法自己動,好可憐。輪椅他認識,是殘疾人才坐的,難道是有人欺負蛋崽,把蛋崽的腿給弄斷了嗎?!  顏楨很自責,都是他的錯,要是他再警醒一點,蛋崽可以一直睡在山窩窩裏,跟他一起醒過來。就算晚點出蛋,也不至於這麽弱唧唧的呀……現在人世間是怎麽說來著?對,他想起來了,是營養不良。蛋崽要是被他養大,一定可以健健康康的……  這麽腦補著,顏楨的眼眶泛紅,透明的水色在眼裏打轉,晶瑩的眼淚好像馬上就要流下來。他癟了癟嘴,忍了又忍,迫不及待地抬腳往前走。這迴他太急切了,忘了控製自己,每走一步,腳底下都赫然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  顏楨隨便蹭了蹭腳,地麵一秒恢複,但他腳下的步子卻是不停,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輪椅的前方,才半蹲下來,用手指輕輕地朝著年輕男人的膝蓋碰去——就像怕弄疼他了似的。他小聲地問:“疼不疼?誰弄壞你的腿,我讓他翻倍賠給你。”  ·  方振邦有自家隊長撐腰,膽子一下就壯了起來,來找他心裏的怪物,那個奇怪的店主顏楨時,強烈地警惕而且也沒抱著什麽好意,內心深處很想把之前的場子找迴來,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幾乎是驚恐地看著顏楨先差點踩踏一條街,又輕描淡寫給恢複了,最可怕的是,顏楨居然敢去用手碰他們隊長的膝蓋!這怪物好、好大的膽子!要知道,上一個試圖去跟隊長勾肩搭背占便宜的,現在已經是條件反射到每次聽見隊長的名字都會尿褲子了……  下一秒,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方振邦瞪大了眼,隻見他那英明神武暴戾兇殘的隊長……的輪椅倏地朝後一滑,避開了顏楨的那一戳。接著顏楨往前挪了挪兩步,再伸手去碰,輪椅再次往後滑再次避開,顏楨再朝前伸手,輪椅再後滑避開。  一來一往好幾次後,坐輪椅和蹲在輪椅前的兩人已經往後退了十幾米,都要出巷口了。  方振邦喉頭艱難地動了動,這、這他媽怎麽迴事啊?他迴想顏楨看向他們隊長的眼神,那種熾熱到好像要燒起來的感覺,被雷得頭皮都在發麻。  而輪椅上的年輕男人——藺陽鋒的表情不怒自威,謹慎地盯著那根試圖戳他膝蓋的細白手指,心裏慌得一批。照理說,有人敢這麽接近他,他應該直接暴怒而起,管這人長得好看還是難看?可是,他無法理解自己,在對方靠近自己的領地時,他為什麽沒有覺得被冒犯,隻是覺得不自在?或許……有一種微妙的被調戲感?  最終,藺陽鋒眼看要退到公路上,終於還是難以抵擋地被碰了碰膝蓋。  這個碰觸就好像羽毛飄落,很輕很輕,又無法忽視,甚至在那一瞬間,從那被碰觸的地方開始就產生了一種麻癢的感覺,霎時蔓延全身。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藺陽鋒看著這個相貌出眾、滿眼都是心疼的年輕人,完全不能明白對方的想法。他有個錯覺,難道他們以前見過?可他也沒失憶啊,卻完全沒有印象。  下一秒,年輕人站起來,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大捧的果子,全都堆在了他膝蓋上,聲音輕柔又急切:“你餓壞了吧?快吃,快吃。”見藺陽鋒不動,他更著急地催促,“你快吃呀,還有很多,你多吃點!”  藺陽鋒低頭看了一眼那些果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紅豔豔的很飽滿,散發出甜蜜的味道,他認識這種果子,是丹木之實,產自峚山丹木。他記得,丹木之實的味道很甜,像飴糖,很能飽腹,普通人吃上一顆就不會餓了。即使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可以飽腹的東西……他餓了幾千年,幾乎在嗅到甜香的瞬間,就覺得饑腸轆轆。  ·  顏楨把一堆丹木之實送給藺陽鋒,卻發現自己怎麽勸對方也沒吃,難道是不喜歡?他有點急,蛋崽這麽挑食的嗎?又連忙拿出好幾顆櫰(gui)木果子,每個都有木瓜那麽大,全都放進藺陽鋒的懷裏。  但是,藺陽鋒也隻是看了看。  顏楨趕緊又拿出一種桃子似的果子,一小堆送給藺陽鋒。  藺陽鋒依舊沒反應。  顏楨抿抿嘴,小聲地勸哄:“你是不喜歡吃果子嗎?沒辦法,其他都是生的,吃生的東西不好,先用這些墊墊肚子好不好?你跟我迴店裏,我去給你做熟再給你吃。有很多好吃的,都給你吃,好不好?”他的眉頭微微地蹙著,“哎呀,你別生我氣啦,我給你道歉,你聽話啊。”  藺陽鋒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有些煩躁地說:“你誰啊?我不去。”  顏楨低聲歎口氣,蛋崽果然氣得狠了,就跟電視劇裏的主角一樣,跟他在這兒裝失憶呢。這可怎麽辦呢?蛋崽都不跟他迴去,哄肯定還是要多哄哄的,可是,怎麽能讓蛋崽餓肚子呢?要哄也得先讓蛋崽吃飽再哄啊。唉,蛋崽好挑食,他得好好想一想菜譜才行。  思來想去,顏楨站起身,走到輪椅後麵。  下一秒,整個輪椅連同上麵的人都被他抱了起來。  藺陽鋒隻覺得身子失重,整個騰空而起,周身的氣息瞬間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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