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並不是。”


    “誒?”


    幻影構築的女性愣了一下,隨即了然。


    “啊,那你就是這孩子的其他親屬吧?這也是可以的,請進來吧,家長會就要開始了。”


    “嗯嗯?家長會?等、等一下。”


    “斯——”


    鶴丸國永想要甩開那幻影捉上來的手,卻未料到對方猛地抬頭朝他露出了一副扭曲的麵容。原本在幻境中模糊成一片的五官突然變得清晰了然,對方的雙目和嘴巴被齊齊地在臉上調轉了九十度。


    “請盡快入席喲。”


    幻影左右翕動著雙唇和眼鏡,微笑著催促道。


    純白的太刀被對方突變的畸形麵容給嚇得魂都要飛出來了,他隻來得及將相葉幸美的腦袋按迴自己胸口,再反應過來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對方押著坐在了其餘家長和孩子的中間。


    “……你坐下來幹嘛,還真想開家長會啊。”


    相葉幸美沒有見到幻影老師露出的可怖麵容,她皺著眉頭錘了錘鶴丸國永的胸口,催促了一句:“我不想留在這裏,站起來,繼續走。”


    “我也想啊……”


    鶴丸國永盡力安撫著自己狂跳的心髒,哆哆嗦嗦道:“但是、但是……”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重新站會講台上的女性。對方在感知到他的目光後適時地扭過頭來,她原本已經恢複原狀的麵容再度扭曲變異,又一次直直地衝擊到了鶴丸國永脆弱的心髒。


    臥槽。


    鶴丸國永忍不住在內心爆了句粗口。


    雖然他是很期待驚嚇,但那也僅僅是局限於正常人範疇之內的啊。眼前的這些幻影基本上已經與鬼怪無異了吧?除妖什麽的工作還是由青江和石切丸他們來比較好吧。


    平安時期出生、還莫名有些迷信的太刀也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但現在無論他往左看還是往右看,隻要與周圍的人對上視線,那些幻影的臉就會突然異變成一些很奇怪的模樣,“哢噠哢噠”地張合著豎直過來的嘴巴,將其中整齊的兩排牙齒盡數暴露在外。


    這簡直和自己之前偷偷躲在本丸裏看的鬼片一模一樣啊喂!


    曾經被作為陪葬品的經曆讓鶴丸國永對這些鬼力亂神的事情格外地不感冒,他會去看鬼片隻是想從中得到一些惡作劇的靈感而已,誰會想到有朝一日那些片子裏的場景竟然會這麽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鶴丸國永忍不住隔著自己的外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感到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接下來不會還有女鬼在自己耳邊吹風吧?啊哈哈不應該吧,這裏雖然是幻境,但也是很正常的教室……啊。


    不知怎的,鶴丸國永心中剛剛冒出了那個奇異的想法,他突然就感到自己的背後一陣涼颼颼的。


    “……審神者大人,您會驅鬼嗎?”


    微妙地理解了幻境運作機製的刀劍突然拍了拍被他放在自己膝蓋上的小小女孩,他一邊斜眼四處張望,一邊垂下腦袋湊近了對方的耳邊輕輕道:“說實話,我感覺這邊真的很不妙誒。”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相葉幸美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滿臉慫樣的刀劍男士,她扭扭身子,將自己從鶴丸國永的懷抱中稍稍掙脫了些許出來。


    “就因為感覺不太妙,所以我才讓你快點走啊。這都是假的,你身為付喪神應該能夠比較能夠抵抗幻術的影響吧?”


    “……誒,就因為是屬靈的付喪神,所以才會陷入幻境中無法脫身啊。”


    鶴丸國永強迫自己不要去注意周圍人的麵容,將自己的目光死死地凝聚在了眼前幼女可愛的麵容上:“審神者大人您先前也說了吧,幻術是直接作用於人大腦的……那麽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幹涉靈魂了。我們的敵人裏可沒有會用這種招數的家夥啊。”


    純白太刀的迴答讓相葉幸美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她輕輕地“嘖”了一聲。


    “那可真是……”


    “相葉你真可憐啊,沒爸爸就隨便從路上拉個人來參加家長會嗎?你也不會找個像一點的,這個白化病的家夥長得和你一點都不一樣啊哈哈哈。”


    還未等到相葉幸美將一句話說出口,從一旁的座位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鶴丸國永下意識地就想要扭頭去看,但他腦袋轉到一半,就突然想到了方才那些扭曲的大人的麵孔。


    這小孩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鶴丸國永心下猛地一跳,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去阻擋相葉幸美的視線,但在他有所行動的時候,境況卻已為時已晚——相葉幸美已經扭頭與那個小孩對視上了。


    “!!”


    鶴丸國永猛地收緊了懷抱著幼女的雙手。


    “咳咳、放開……你抱得太緊了。”


    純白太刀原以為對方會在見到那副扭曲麵容後驚叫出聲,但出乎鶴丸國永意料的是,相葉幸美並沒有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倒過頭來拍了拍他的手臂。


    “放手放手,一個小屁孩而已。”


    “誒?”


    鶴丸國永聽了相葉幸美的話後重新扭頭看了一眼方才開口的小男孩。


    是……正常的模樣?


    趁著刀劍付喪神莫名愣神的檔口,相葉幸美一把捉下對方束縛住自己的手臂。她坐在鶴丸國永的膝頭往下看了看,然後冷漠地扭迴了腦袋。


    她拉了拉鶴丸國永的衣襟,示意對方也趕快把注意力轉移迴來,但對方似乎並沒有感受到小女孩催促的力道,依舊保持了緊盯那個幻影小孩的姿勢,一動不動。


    “喂、你看什麽看啊。”


    那個幻影小孩愣怔了不到一秒就迅速地反應了過來,他惡狠狠地迴瞪了一眼鶴丸國永,順勢一腳抬起,揣在刀劍男士灰色的褲子上。


    “相葉是個撒謊精,她找來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要告訴我媽媽!”


    小男孩吐出舌頭擺了一個鬼臉,轉身就想要往一旁的大人身邊跑,但還未等他走出兩三步的距離,鶴丸國永便一把捉住了他的後領,將對方重新拖了迴來。


    “你個小屁孩……給我道歉!”


    鶴丸國永撈起一旁的刀,“啪”地一聲打在那個幻影小孩的屁股上:“不然就打死你。”


    ……


    相葉幸美看著那個幻影小孩大哭著跑遠後,頗為無奈地抬頭瞥了鶴丸國永一眼。


    “你和一個幻術造出來的東西置什麽氣。”


    相葉幸美總覺得鶴丸國永自進入這個幻境中就變得有些奇怪,她方才一直被對方緊緊地抱在懷中,自然能夠感受到刀劍付喪神那宛若坐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的心跳。


    “有這點精力還不如趕緊走。”


    “咳咳。”


    鶴丸國永被相葉幸美一說,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唯獨那個孩子沒有變成奇怪的模樣?這是怎麽迴事。


    但現在也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了,他幹咳兩聲,在周圍一個幻影頂著鬼臉轉過身來之前,將快要與之打上照麵的幼女重新拉迴了自己的身邊。


    “……我都說了我們很容易被這種把戲影響的。”


    純白太刀幹巴巴地為自己剛剛的行為作出辯解:“而且那種話說的也太過分了,熊孩子,該打。”


    雖然和對方相處時間不長,但總覺得對方說出這種話有些違和的相葉幸美:“……”


    “而且……”


    鶴丸國永別過頭,讓自己別去看幼女審神者那宛若看智障的眼神。


    雖然被那些扭曲的臉給嚇得幾乎要魂魄飛離,但刀劍付喪神到底還是保持了其敏銳的觀察力。


    鶴丸國永迴想到方才那對相葉幸美麵上神情的驚鴻一瞥,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剛剛我有注意到審神者大人你的眼神啦,你應該有那麽一瞬間,一點點時間……就這麽一點點……”


    付喪神舉起手,食指對中指地比出了一個細小的距離。


    “把對方的話聽進去了吧?”


    “……”


    “才沒有。”


    相葉幸美否認道:“你別瞎想。”


    “好好好。”


    鶴丸國永認輸似地舉手,十分識相地轉移了話題:“那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用剛剛的方法。”


    “嗯,早該這麽做了。”


    相葉幸美說完這句話,便起身站立了起來。


    說來也怪,鶴丸國永看著矮小的審神者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不由地就對周圍的那些人的無動於衷感到了一絲疑惑。


    明明他剛剛有所行動的時候,那些幻影都會及時地扭過頭來與他對視,為什麽審神者大人自顧自地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們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呢?


    難道說……鶴丸國永驚了,是審神者大人身上的一些什麽特質或者能力,能夠鎮定、或者說是排斥周圍的環境嗎?


    對於幻術還是了解過少的鶴丸國永想著想著就隨著相葉幸美一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而隨著他的動作,那些幻影又一次齊刷刷地扭過了頭。


    相葉幸美本來好好地在整理自己的裙擺,隻是餘光瞥見了周圍的異樣,便下意識地昂起了腦袋。


    然後,她就與其中的一張怪臉對上了照麵。


    相葉幸美:“……”


    “審、審神者大人?!”


    鶴丸國永完全沒料到事態竟然會是這麽的一個發展,他先前努力地掩飾了那麽久到底是為了什麽?


    純白太刀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他想也不想地就要彎下腰去捂幼女的雙眼,但還未等他來得及向對方伸出雙手,一陣巨大的氣浪便從相葉幸美的周身朝四周席卷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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