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唐城身側的川軍士兵扣下扳機,雖說口袋扳機的次序有先有後,但50支步槍幾乎同時的開火也算是聲勢浩大。那個搶先開火的川軍士兵並沒能擊中目標,反倒是隨後唐城他們打出的齊射齊刷刷的放到了七八個日本兵,水汊子裏麵的川軍士兵齊聲歡唿,但他們誰都不知道唐城正在心裏罵他們的槍法臭到家了。


    50支步槍的齊射隻放到不足50米外的七八個目標,這樣的槍法要是被謝波或是劉山羊知曉,一準會爆罵外加皮鞭招唿,如此爛的槍法純粹就是在浪費子彈。官道上的日本兵果然沒被有著超爛槍法的川軍嚇住,經曆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剩下還活著的日本兵趴伏在了官道的路基下,架起輕機槍對著水汊子裏噠噠噠的就先掃了一陣。


    子彈竄入水汊子,“噗噗”入肉的聲音接連不斷,陸續有中彈的川軍士兵發出慘叫或是悶哼,心知這些的唐城卻不敢扭頭去看。官道上剩下的日本兵用輕機槍壓製水汊子的正麵,而後按照他們的老套路開始分兵向兩翼迂迴,等分散開的日本兵成功迂迴到水汊子的兩翼,隱藏在水汊子裏的唐城他們便一個都活不了。


    “弟兄們,衝出去,衝出去幹掉這些小鬼子。”粗狂的喊叫聲在水汊子裏響起,唐城暗叫不好,可身側趴伏著的川軍士兵已經有人起身前衝。小規模伏擊戰中短兵相接的戰鬥往往是一轉眼就會結束了,很多已經有三四次戰鬥經驗的士兵都會來不及開火就結束,這樣的戰鬥之後有經驗的排長班長們就會檢查士兵的子彈,打得多的就是反應最快的好兵,但一般都會發現能夠把子彈打光的都是那些百戰餘生的老兵。


    身邊的川軍士兵開始衝鋒,可唐城卻還在發愣,雖然他後背上的傷還沒有恢複,可這並不耽誤他指揮戰鬥,可眼前發生的事情卻早已經脫離了他推演過的伏擊步驟。如果是換了二連在這裏伏擊日軍,說不定隻是一次步槍齊射就已經幹掉對方三分之二多的士兵,而後兩輪手雷投擲之後,方才輪到近身戰的短兵衝擊,不過到那會,這場伏擊戰基本上就已經能算是結束了。


    “噠噠噠 噠噠噠”日軍的輕機槍在吼叫著,盡情的噴吐著子彈,衝出水汊子的十幾個川軍士兵連邁出第二步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日軍輕機槍打來的彈幕擊倒在地。慘叫、慌亂、恐懼充斥著水汊子裏所有人的神經和腦袋,剛才那個喊叫著號令衝鋒的聲音也消失了,唐城無暇去理會那人是被打死了還是暫時蟄伏了,他現在需要操心的是水汊子裏還活著的這些川軍士兵,


    “全部趴下,不準衝鋒”沙啞而響亮的聲音像打雷一樣震撼著每一個絕望的心靈,唐城的嘶聲喊叫迴蕩在水汊子上空。唐城的喊叫把這些川軍士兵的魂都喊了迴來,已經慌亂不堪的他們忽然又變成了軍人而不是心死待宰的羔羊。每一個人都忽然恢複了一個軍人的警惕和相當一部分的體力、習慣,大家都默不作聲的按照唐城的命令趴伏下來,剩下的便是不停拉動槍栓、扣下扳機,把槍膛裏的子彈打出去。


    恢複了鎮定之後,這些川軍的準頭開始漸漸上升,都是經過張樂山挑選的士兵,隻二十幾米的距離根本就不用瞄準。熟練的射擊、熟練的上彈,現在比的就是誰的上彈動作快,誰扣下扳機的速度快,誰打出的子彈更準些。雙方對射互有傷亡,如果不是剛才川軍的人盲目衝鋒造成不小的傷亡,也許戰局還不會被日軍掌控,唐城現在隻能等待老東北的援手。


    天邊卻傳來一陣恐怖的“咻咻”的破空之聲,迫擊炮襲。淒厲的尖嘯中空氣被撕破,然後兩枚炮彈就在官道上爆炸,路基下的日本兵略帶慌亂地趴伏一地。閃電般的爆炸火光像晴天霹靂一樣炸在官道路基下的日本兵的心裏,哪裏出了問題?日軍不知道,所有水汊子裏的川軍士兵也不知道,隻有唐城知道。


    唐城不知道老東北那邊是如何把迫擊炮打來這邊的,但他知道操炮的如果不是一個熟手,炮彈的落點便絕對不會如此的準。“轟”“轟”又是兩聲爆響,來不及轉移的日軍輕機槍在煙霧和火光中被掀翻,抓準時機的唐城起身高喊著衝鋒,便第一個衝出水汊子衝向公路那邊的日軍。


    連續兩輪炮擊已經讓路基下的日軍徹底慌了手腳,如果說第一輪兩枚炮彈還不能擊潰他們的臨戰之心,後一輪的兩枚炮彈卻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打掉了他們的機槍火力。這就足夠令這些日本兵慌亂的。唐城不是第一次和日軍交火,心知日軍依仗最多的便是他們那優於**的重火力武器,在沒有飛機,艦船和大口徑火炮掩護的時候,日軍配備到小隊編製的機槍火力便是他們最後的依仗。


    機槍火力被清除,隻剩下栓動步槍的他們便不再具備優勢,雖說日軍的單兵素質也要勝過**,可人數已經處於下風的這些日本兵不得不開始慌亂起來。按照慣有的習慣,唐城起身衝出水汊子之後,便扔掉了手中的步槍,一邊快速的向前奔跑,一邊把腰間的駁殼槍抽了出來,隻是把駁殼槍反手在大腿上一蹭,駁殼槍的擊錘已經被蹭開。


    “衝啊,殺小鬼子了。”水汊子裏的人都沒有想到唐城會第一個衝出去,最先反應過來的隻有烏老三自己,赤手空拳的烏老三跟著衝出水汊子,正好趕上唐城丟開手中的步槍,烏老三便撿起地上的步槍像根棍子一樣倒拎在手中大吼著跟在唐城身後。“噠噠噠 噠噠噠”離著官道隻剩下幾米遠,唐城右手中的駁殼槍便一個連射飆出一串子彈。


    強勁的子彈飆出槍管射向正前方,兩個剛從揚塵中顯露身形的日本兵正好撞上飆飛而至的子彈,子彈入肉的噗噗聲連續響起,穿透日軍身體的子彈勁力未消,帶著一抹血色斜斜射入日軍身體後麵的泥土中。遭受兩輪迫擊炮轟擊的日本兵隻剩下20幾個,擁有一挺輕機槍位於唐城他們正對麵的日本兵是剩下不到10人,拎著兩支20響快慢機的唐城似乎並不懼怕人數眾多日本兵,直接衝上公路,對著對麵路基下的日本兵連連開火。


    “衝啊!”水汊子裏的剩下的川軍士兵忽然發出怒吼起身衝擊,他們的反應稍稍慢了些,但這並不表示他們都是膽小鬼。連烏老三那樣的家夥都跟著唐城衝上去了,他們這些離開四川時就心存死誌的川中子弟又怎麽會退縮。衝出水汊子的川軍士兵分為三股,他們不停的加速,直至他們所有人都端著步槍怒吼著全力跑起來了。


    “殺!”最先和日軍接觸的卻是分兵衝向兩翼的那十幾個川軍士兵,殺!每一個川軍士兵都舍生忘死地完全不顧自身,向著麵前的鬼子兵猛劈猛紮,完全不顧及對手的反擊進行躲閃或者迴避。鋒利的刺刀刺入人的身體,那四濺的鮮血、那綻開的血肉、那崩出來的骨渣,落在中這些川軍士兵的眼裏不再恐怖,他們隻會感到快意。


    風卷殘雲般的進攻,以命換命的兇悍打法,這些內心充滿了仇恨和死誌的川軍士兵隻一次衝鋒就把兩翼的日本兵全數刺殺在官道下的野地裏。緊跟著唐城狂奔的烏老三這會早已經熱血沸騰起來,


    在拚刺刀的近身戰中,沒有軍官,有的隻是野獸一樣想要殺死對手的士兵。烏老三此時便是一名急於殺死對手的士兵,至少他自己是這麽想的,“喀!”借著身體交錯的一刻,烏老三倒拎著的槍托狠狠砸在一個日本兵臉上。一臉緊張的烏老三能清晰的聽得見對方骨頭開裂的聲音,能清晰的看得見從對麵腦袋上飆出的血漿。可隨著對方的倒下,這種聲音再也不會讓他牙磣,隻會給他帶來快感,帶著快感,烏老三喊叫著掄圓了手中的步槍撲向了另一個試圖衝上公路攻擊唐城的日本兵。


    越來越多的川軍士兵湧上公路,湧下路基和殘剩的日本兵混成一團,“豁!”不知是誰的刺刀進入了誰的身體,“喀!”有人的腦袋被槍托砸破了。各種拚殺的聲音不絕於耳,進入眼睛的隻有紅色,空氣中到處是噴濺的血珠。濃濃的血腥灌進鼻裏,冰涼的刺刀鋒貼著皮肉過去,沒有痛苦,沒有害怕,隻有殺,混戰中的所有人早已經瘋狂。


    麵前已經沒處下手,唐城隻好拎著雙槍站在公路上笑著,一支沒有經曆過艱途險阻的部隊根本不會懂得什麽叫做不屈,什麽叫做悍不畏死。唐城忽然有些慶幸原本計劃好的伏擊打成這樣,他慶幸伏擊開局的失敗,因為他從剩下這些川軍士兵身上、眼神中看到了他們成為悍勇之士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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