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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南陳驚變


    章仇太翼的話讓楊勇聽得目瞪口呆,此人要不是擁有真才實學,就是一個十足吹牛的騙子,隻是在皇宮外暫時不便對他考核:“好,那先生就跟本王迴東宮。”


    迴到東宮後,楊勇將東宮的屬僚召集起來,介紹給章仇太翼,言語中極力對章仇太翼稱讚,其實也是激起大家的不服,對章仇太翼發難。


    太子宮中官製最高的是太子太師田仁恭,太子太保柳敏,太子少傅公孫恕,太子少保蘇威,不過這四人本身就是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田仁恭是觀國公,柳敏是武德郡公,公孫恕是濟南郡公,蘇威是開府大將軍,他們前麵掛著的太子府職位隻是虛銜,負有教導太子之責,時常隻是輪流在東宮對太子進行督導。今日在東宮的正是太子少保蘇威。


    而常在東宮負責輔助太子的官員,最大為太子詹事李綱,太子詹事,職比台尚書令、領軍將軍,是正三品的高官,太子詹事以下是太子左庶令斐政,太子右庶子劉行本,太子家令鄒文騰,太子舍人唐令,太子門大夫姬威,左衛率司馬屈突通等人。


    聽到楊勇對章仇太翼的介紹,許多人果然不服,紛紛向章仇太翼發難,章仇太翼不慌不忙,一一迴答,大有諸葛亮舌戰群儒風采,最後連蘇威也忍不住問了幾個問題,絲毫沒有難倒章仇太翼。


    楊勇聽得暗暗驚異,這個章仇太翼還真有幾分才能,楊勇卻不知,此時的術士行走於各個王公顯貴之家,推行宗教的各種理念,當然要精研各種學問才會得到這些人的認同,後世那些隻會騙吃騙喝的和尚道士根本不能與之相比。


    “李詹事,太子府中五品以上官職還有何空缺?”


    眾人都聽得大為羨慕,在座之人官職最低都是六品以上,隻是他們進太子府之前已經是朝庭同等級官員,哪象這個章仇太翼,從一介白身一下子就要授五品以上官職,隻是眾人剛才駁不倒他,也不便反對。


    “稟太子,尚有太子洗馬,太子左右衛,太子直合等職。”


    太子左右衛是武官,楊勇理想的人選是從以前玄龍軍的舊部選撥,含笑對章仇太翼道:“那還請先生屈就太子洗馬之職如何?”


    章仇太翼卻是搖頭:“太子客氣了,太翼本是一名布衣,隻願一身所學不被埋沒,卻不願為官職所拖累,若太子認為老夫不是吃白食之人,願白衣留在太子府。”


    楊勇心中有點不喜,所謂白衣,其實就是來去自由,而且不受太子府其他人員管束,雖然無品,事實上地位超然,不過,既然章仇太翼不願為官,自己也不便強迫,而且他的地位能不能超然,取決於自己對他的重視程度,自己若是重視他,太子府其他官員才他會重視他,若是他得不到自己重視,不用趕他,太子府他也待不下去:“如此,那暫請章仇先生任客卿之職,各位不可怠慢。”


    “多謝太子。”章仇太翼才接受下來,朝眾人拱了拱手。


    等眾人退下,楊勇才向章仇太翼道:“本宮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可教我?”


    “太子請講!”


    “此次突厥四十萬大軍入侵中原,奈眾將士苦戰,終於將突厥人擊退,有功人員都得到皇上獎賞,何以皇上偏偏對立功最大的長孫晟不賞,本宮不惜向皇上相詢,皇上也不肯道明原因,這是為何?”


    “此事易矣,長孫晟仍前魏皇室傑出子弟,皇上對其不封賞自有道理。”章仇太翼撫著頜下長須,微笑著道出答案,他與楊伯醜一到長安就看出了楊堅的這一點心思,楊伯醜本有為朝庭效力之意,否則也不會來到長安,隻是見到楊堅氣量如此狹小,才脫下官衣而去。


    楊勇皺著眉,還是不解的道:“本朝前魏皇室效力者不少,本宮嶽丈,薛國公長孫覽,兵部尚書元岩,太仆元暉等皆為前魏皇室,皇上為何單單對長孫晟嗬求?”


    “太子,皇上對長孫晟嗬求,實是為太子作想。”


    “為本官作想?”


    “正是,太子所提之人都是數朝老臣,皇上有生之年自然都可壓製,而長孫晟英氣勃發,又與太子交好,若皇上不加予壓製,等到太子即位時,長孫晟恐怕是升無可升,又怎能讓長孫晟安心為臣。”


    楊勇細細思量,章仇太翼的話頗有道理,原來真是自己的原因才讓長孫晟如此委屈,這倒是出乎當初與長孫晟結拜時意料,難怪自己在皇帝麵前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對於章仇太翼條理清晰的分析,楊勇頓時服氣,除了皇帝,自己接觸朝庭的機密可以說是最多,許多東西卻不能一下子看穿,自己雖然多了後世千年的知識,在政治上終究太嫩,這個章仇太翼若真能全力助自己,未嚐不會成為一大臂助。


    長孫晟剛迴來時,誰都以為他馬上就會榮華富貴聚於一身,長孫家許多子弟更是認為如此,待所有將士都封賞過後,依然沒有長孫晟的名字,長孫晟的堂兄長孫熾怕他想不開,來到長孫晟的府中安慰他,沒想到長孫晟自己倒想得開,對長孫熾道:“我為國舉賢,楊伯醜卻在朝堂使皇上顏麵盡失,皇上沒有對我怪罪,不封賞也是應該。”


    長孫熾不以為然,皇帝沒有封賞長孫晟,絕不是因舉才的原因,自己才華遠不如長孫晟,地位卻比長孫晟高了數級,隻是他不願傷長孫晟之心,隻得歎息著離開。


    長孫晟為五品的車騎將軍,俸祿微薄,至今還寄住在叔叔長孫覽的一個別院,楊勇過意不去,讓李綱給他秘密購置了一個中等宅院,長孫晟不願接受,楊勇將長孫晟召入東宮,告訴他是讓他早日迎娶高蘭的賀禮,長孫晟才勉強接受了下來。


    在開皇二年二月,楊勇親自為長孫晟和高蘭主婚,長孫晟才離開長孫覽家,搬入楊勇所贈的院子,真正有了自己的家。


    開皇元年底到開皇二年初,新生的大隋抵住了突厥四十萬大軍的進攻,重新進入休養生息的階段,不過,楊堅並沒有忘記統一全國的使命,開始集中精力,增強軍事實力,為日後一統南方作準備。


    其實在楊堅剛剛登上皇位之後就開始了暗中經營,以圖南方,他向高穎詢問南征的將帥人選,高潁向楊堅推薦了賀若弼和韓擒虎兩人,皇帝升賀若弼為吳州總管,鎮守廣陵(今揚州),升韓擒虎為盧州總管,鎮守廬江(今合肥),伺機對南陳進攻。


    大隋剛剛建立,出於權宜之計,為了迷惑南陳,楊堅派出使者到南陳,表示願意兩家友好相處,並命令前方捕獲到南陳間諜時,發給衣服和馬匹,禮送出隋朝邊境。


    不過,楊堅的這些舉動並沒有得到南陳的迴應,陳宣帝還命令邊軍頻頻侵入隋境,讓楊堅大為惱火,不得不調集大軍準備對南陳大舉反擊,隻是這個行動卻被突厥打斷,若不是長孫晟的妙計,大隋說不定會陷入亡國邊沿。


    在突厥人對大隋進攻時,南陳卻沒有抓住這次良機對大隋夾擊,並非南陳轉變了自己國策,而是因為陳宣帝自己得了重病,數個兒子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南陳自己朝局不隱,隻得白白錯過良機。


    在開皇二年的元月,就在突厥人退出大隋邊境時,陳宣帝的病纏綿良久,自知不久於人世,他頭腦一發昏,不但將太子陳叔寶召入宮中,又把外地的始興王陳叔陵、四子長沙王陳叔堅也一並召入宮中服侍醫藥。


    始興王陳叔陵一直對皇位垂涎三尺,得此良機哪會放過,不過此人算是愚蠢透頂,他以為殺了太子陳叔寶自己就能當皇帝,打算趁著陳宣帝病死時混亂的時機,自己親自動手殺太子。


    隻是宮中不準帶兵器,陳叔陵找到了辦法,命令掌管藥材的官吏將切藥刀磨快,甲寅日,陳宣帝病死,宮中一片忙亂,陳叔陵又重新命令親信到宮外取劍,令人發笑的是親信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給他送來的是上朝作裝飾用的木劍,陳叔陵無奈,隻得重新取了一把切藥用的藥刀備用。


    陳叔陵的動作引起了長沙王陳叔堅的注意,頓時留心觀察著二哥的一舉一動,第二日晚,陳宣帝屍體入斂,太子陳叔寶撫棺痛哭,陳叔陵冷不防從衣袖中抽出切藥刀向陳叔寶脖子上砍去,一刀正當陳叔寶的脖子,陳叔寶當即倒地昏迷。


    陳叔陵正要再補刀時,太子生母柳皇後急忙跑過來救兒子,被陳叔陵連砍數刀,太子郛母也正在殿上,見此情景,從後麵抱住了陳叔陵的胳膊,太子得以醒轉,急忙逃離,陳叔陵又去抓太子衣服,被太子奮力掙脫,陳叔堅見此情景,才上前將已發瘋的陳叔陵頂到柱子上,把他手上的切藥刀搶去,並用絲帶將陳叔陵綁在柱子上。


    陳叔陵和陳叔堅同為親王,陳叔陵雖然今日大逆不道謀殺太子,沒有太子的命令,陳叔堅卻是無法外置陳叔陵,此時太子被他的乳母扶出了大殿,陳叔堅隻得出去尋找太子下命令,綁住柱子上的陳叔陵趁機掙脫,逃出殿外。


    陳叔陵逃出去後,還沒有死心,在城中聚集了一千名左右士兵,企圖攻打皇城,太子舍人司馬申馬上向柳皇後稟報,柳皇後以太子名義征召右衛大將軍蕭摩訶平亂,陳叔陵的大軍不堪一擊,被蕭摩訶帶著數百人擊破。


    眼見大事不能成功,陳叔陵迴內室將自己的妃子和寵妾全部殺死,帶著數百名部下想乘船過長江,投奔隋庭,隻是一行人很快被官軍攔下,陳叔陵也死於亂軍之中,他的皇帝夢隻作了幾天就死於非命。


    此番叛亂,對南陳來說雖然沒有引起大的動亂,太子也保住了性命,隻得脖子上受了重傷,無法處理朝政,陳叔寶登極之後,隻得尊奉生母柳皇後為皇太後,暫時由皇太後處理朝政,陳叔寶自己在承香殿養傷,長沙王在此次叛亂中救過皇帝,被封為司空,並兼任驃騎將軍,揚州刺史。


    南朝的這一變故在開皇二年二月底就傳到了長安,隋庭上下都是大喜,眼下南陳新皇剛立,而且不能親自理事,無疑是南陳最虛弱的時刻,此時若對南朝進攻,當會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隻是隋庭自己也剛剛與突厥大戰一場,眼下傷口還沒有愈合,許多邊境遭遇兵災的百姓需要朝庭救濟,開皇元年積累的一點財富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俗話說皇帝不差餓兵,此時再與南陳交戰,未免太過窮兵黷武,即使贏了,對國力也是無補。


    楊堅舉棋不定,召集群臣商議,朝堂上各大臣吵成一團,武將們都嗷嗷叫著一統南方,許多文官卻紛紛反對,眼下隋庭猶如大病一場的病人,如何能再承受一場戰爭,禮部的官員更是從禮不伐喪說起,要求撤迴大隋邊境人馬,並派人去南朝吊唁。


    對於禮部官員的說法,武將們斥之以鼻,打仗又不是兒戲,哪管對方有沒有喪事,不過度支尚書楊尚希的發言卻讓那些頭腦發熱的武將們宛如從頭澆了一盆冷水,大隋國庫至多可以勉強支撐官員的俸祿到夏收,如果戰事一起,所有官員的俸祿停發,也不過支撐一支數萬大軍一月的用度,一月過後,要麽士兵自己從戰場上搶,要麽餓著肚子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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