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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現在正是長安的三月,到處春guang明媚,柳絮隨風飄舞,青草發出尖尖的嫩葉。此時長安街頭卻沒有什麽麗人,反而是兩幫人正在劍拔弩張,周圍的人都避得遠遠的,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一個相貌俊秀,二十歲上下,穿著一身綢緞,肩上還披著雪白狐皮的青年正在馬車上大叫大嚷:“哪來的兔崽子,見到本國公的馬車也敢不讓。”


    “讓路,讓路。”青年一說完,數名惡仆頓時將鞭子向前麵甩去,空氣中發出劈哩啪啦的響聲。


    對麵一輛華麗的馬車上站著兩個不到十歲的男孩,這兩個男孩一身富貴氣,腰間佩著上好的羊脂白玉,穿著一點也不輸於那個自稱國公的青年。


    “阿摩,要不咱們讓一讓。”大一點的男孩道。


    “哥,不能讓,他不過是一個憑家世混的國公,比咱們爹爹差遠了。”年齡更小一點的男孩反而更加強勢,見自己的護衛被對方的仆人用鞭子抽的後退,大喊道:“衝上去,打。”


    兩撥人頓時在街中打成一團,仿佛街上流氓鬥毆。


    “抽他,給我狠狠的抽。”


    “打,打死了有老爺撐腰。”


    雙方的主人都站在馬車上為自己的隨眾鼓勁,那名青年的隨眾雖然手上持鞭子,卻不是兩個男孩赤手空拳的護衛對手,漸漸的青年的手下反而被逼得步步後退,有幾個人還倒在地上大聲呻吟。


    “飯桶,一群飯桶,平時白養你們了。”青年氣得跳腳。


    “好,打得好,迴去重重有賞。”相反,那兩個男孩卻是在馬車上喜笑顏開。


    青年大怒,惡從膽邊生,跳下馬車,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向那個叫得最響的男孩砸去,那個大一點的男孩看到一物向弟弟飛來,一把拉開隻注意前麵打架的弟弟:“阿摩,小心。”


    “啪。”石塊砸在大男孩後腦上,男孩身子晃了幾下,栽下了馬車。


    小男孩大吃一驚,急忙也跳下馬車,搖了搖自己哥哥的身體一下,見他一動不動,大哭起來:“哥,你醒醒,醒醒。”


    正在打架的護衛聽到後麵傳來哭聲,扭頭向後看,見自家公子躺在地上不動,顧不得再打架,退了下來,一名護衛連忙道:“二少爺,快,將大少爺送迴府中。”


    “走,快走。”青年見對方昏了過去,也無心再戰,指揮自己手下的隨眾調轉馬車,快速離開。


    馬車飛一般的在街上狂奔:“讓開,讓開。”


    街上的行人頓時一陣雞飛狗跳,有那挑貨的直接將貨往路邊一丟,趕忙跑開,婦女緊緊抓住自己身邊的小孩,如果被這樣速度的馬車一撞,不死也要丟半條命。


    馬車激起一陣煙塵,從街上駛過,留下一路狼藉,待馬車去的遠了,街上的行人才敢議論紛紛。


    “出什麽事了,怎麽隨國公府的馬車也在街上狂奔。”


    “天哪,難道京城四惡要變成京城五惡,這個世道讓人怎麽活。”一個被撞翻擔子的貨郎大叫起來。


    這輛馬車一直奔到一座寫著隨國公府的豪華府第前麵才停了下來,馬車上跳下來了一名護衛,抱著剛才昏迷著的男孩向府中直闖,還沒進門,護衛大聲嚷道:“快,告訴老爺和夫人,大少爺出事了。”


    府中出來的仆人看到護衛懷中抱著的男孩,都是大吃一驚,整個隨國公府頓時亂成一團。


    “不好了,老爺,夫人,大少爺出事了。”


    一個額頭突出,眼中精光閃爍的中年人從堂中大步走了出來:“何事如此慌張?”


    見到護衛手中的男孩,中年人臉色也是一變:“快,請大夫。”


    中年人身後出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秀麗少婦,少婦不顧男孩身上沾滿了泥土,一把從護衛手上搶過男孩,聲音哽咽了起來:“地伐,地伐,你醒醒。”


    一名清瘦的中年大夫挎著藥箱,剛被一名護衛粗魯的推進了隨國公府,就看見幾位同行被人從國公府亂棍打了出來,邊打邊罵:“庸醫,庸醫。”


    大夫心中湧起一股怒氣,這隨國公府也太過霸道了,他馬上就想轉身離去,隻是看到虎視眈眈的護衛,還是打消了念頭。


    穿過數幢房屋,大夫被帶到了一個獨立的小院,護衛將房門推開,道:“國公,夫人,又請來了一名大夫。”


    “快請,快請。”房中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


    大夫也跟著跨進了房門,隻見一名身穿蟒帶玉袍的中年人不停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房中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清秀的男孩,男孩雙眼緊閉,鼻中的唿吸若有若無,床邊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美貌少婦,握著男孩的手暗自垂淚,奇怪的是床下還跪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臉上一幅悲痛之色,二隻眼睛卻是烏溜溜的亂轉。


    大夫知道眼前的中年人必定就是這間府第的主人隨國公普六茹堅,而那名少婦就是他的夫人獨孤氏獨孤伽羅,大夫連忙向中年人拱了拱手:“國公大人,老朽有禮了。”


    這名大夫望之如三旬之人,隻是額下留著一絡長長的胡須,加上人長得清秀,憑添了數分仙風道骨,讓人一見就有好感,這個時代男十五,女十三就可以結婚,這名大夫的年齡其實已超過四旬,自稱老朽倒也不差。


    普六茹堅擺了擺手:“神醫不用多禮,快,看看我兒子。”


    “不敢當國公神醫之稱,老朽自會盡力,隻是藥醫不死病,如果瞧不出來,還望國公莫怪。”


    他自付醫道高明,但也不敢說能起死迴生,隻能先作預防,免得自己也遭到被國公府仆役打出去的命運。


    護衛聽大夫這樣一說,生怕隨國公瞧不上他,連忙道:“國公爺,這位是許胤宗許神醫,許神醫的醫術在整個長安都有名,連宮中都曾請過許神醫看病。”


    “不敢,不敢。”中年人又要謙讓幾句,普六茹堅卻沒有耐心,道:“許神醫的大名我聽過,快請神醫為吾兒瞧瞧。”


    許胤宗這才走到床邊,仔細檢查了一下男孩的身體,又搭上了脈門,隻覺得這個男孩的脈象古怪的緊,有時緊張有力,可剛剛感覺到,脈象又弱了下來,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脈象,隻得緊閉雙眼,心中苦苦思索。


    隨國公夫婦緊緊盯著許胤宗的麵容,生怕從他口中說出沒救兩字,許胤宗可不是前麵的那些庸醫可比,如果他也束手無策,那兒子的病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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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楊堅受封為隨國公,隋是立國時楊堅嫌隨有走字,不吉利新造出來的字,普六茹是楊堅的賜姓,楊堅的鮮卑名為普六茹堅,後來當上大周丞相才恢複楊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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