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中的生活本該是枯燥無聊的,但楚尋卻並不這麽覺得,他鎮日鑽研玄陰之氣和寒霜劍氣且樂此不疲,時間過得儼然如同流水,飛快而逝。


    半個月的時間,他儼然將寒霜劍的催動方式完全掌握,接下來隻要經過一些實戰的洗禮,便可熟練運用。


    至於玄陰之氣,算不上領悟通透,但最起碼也是頗有心得,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便能夠將體內零散的玄陰之氣隨意操控並展壯大起來。


    直到今日,皇庭派出使臣前來迎接楚尋出獄,他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在有限時間有限資源中參悟到攝取精純玄氣的方法。


    穿過層層護山大陣,又翻過半個時辰的山路,迴望去,玉羅山已經被遠遠的甩在身後。


    今天是個大霧的天氣,玉羅山隱匿在迷蒙之中,東方豔陽初生,霞光籠罩之下,好似一切都無比平靜。


    隻見此景,誰能想象到那裏便是關押著無數頂尖強者的絕玄大獄呢……


    “怎麽,還舍不得了?”


    來接楚尋的是魏總管,在神劍峰療傷許久,此時他氣海已經完全恢複。


    楚尋搖了搖頭,他知道魏總管是跟自己開玩笑的,所以也沒迴答,而是反問道:“您不識得被關押在我旁側牢房的那個老者麽?”


    魏總管是親自下到絕玄獄內裏接的楚尋,從作為當年親手緝拿赤魔子的人物,竟然沒有注意到在楚尋旁側的牢獄中,正是關押著此人。


    “看著有些麵熟,但實在想不起來。”魏總管也是搖了搖頭,實際上經他之手入絕玄獄者不止赤魔子一人,他想不起來也是情理之中。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赤魔子在這企十多年裏變化太大,從當年的邪氣凜然,變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落魄模樣。


    所以魏總管又怎會想到,那個當年攪動風雲的大人物,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半個身子都埋在土裏的頹廢老頭兒。


    楚尋微微點頭,魏總管認不出赤魔子正常,但赤魔子認不出魏總管卻有些反常,很可能他是裝作不認識魏總管,因為在魏總管來接楚尋的時候,赤魔子並沒有絲毫情緒流露,甚至本該有的囑托,最後都是沒有。


    “也許他怕節外生枝吧。”如此想著,楚尋便不再去理會此事。然而他又怎能知道,赤魔子是害怕魏總管認出自己,然後牽扯到楚尋體內魔根的事情,玄陰之氣和先天魔氣乃是相生相克的特殊存在,以玄陰之氣可暫時封凍魔根,自然便能暫緩幽魔噬心印的作時間,雖不治本但卻治標。


    實際上這一點魏總管也並不知道,隻是為了保險起見,赤魔子才選擇忍住仇敵在前的怒火,沒有作出來。畢竟,他追求的是更完美的計劃,絕不會為了衝著魏總管怒吼幾句泄憤而壞掉大局。


    不過,他千算萬算,卻是算不到楚尋竟然掌握著玄陰之氣的法門,雖然眼下還無法自主衍生玄陰之氣,但假以時日,根本就不是問題。


    所謂造化和天意,說的便是如此。仿佛老一輩的恩怨終究要做出個了結,這玄陰之氣和先天魔氣如今同在一體,怕是早晚也要分個勝負出來。


    “怎麽了,那人誰是?”


    楚尋不再去想此事,但魏總管的好奇心卻是被勾了起來。


    “沒事,等麵見聖上的時候,我再說與您知道。”楚尋賣了個關子。


    魏總管也不惱怒,抬手指向前方大6早已預備好的車架,道:“那就到時候兒再說,但眼下咱家卻有一件大事要通知你。”


    隨著魏總管指引,兩人登上同一輛馬車,車篷內部很寬敞,裝點的富麗堂皇,粗軸大轅,舒適安逸。


    “何事?”楚尋問道,能夠被魏總管稱為大事的事情,那便絕對是件大事。


    魏總管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該如何開口,“有神秘勢力宣布支持辰王稱帝。”


    聞言,楚尋倒吸一口涼氣,讓他驚詫的不是辰王稱帝,而是神秘勢力四個字,魏總管司職大內總管,乃是能夠接觸到青霄國權利核心的所在,莫說是青霄國,便是整個九州,在他眼裏也不該有神秘勢力,因為不管哪宗哪派,皇庭都會有詳細的備案,即便是客棧,皇庭也都有著模糊的底蘊統計。


    但,天底下有幾個客棧,毫無疑問,隻此一家。


    同樣,能夠和客棧媲美的勢力亦是沒有,佛宗道宗勉強算上,但他們能稱為神秘勢力麽,顯然是不能的。


    有能力為辰王撐腰,但卻不為世人所知,這樣的勢力,的確值得被魏總管叫上一句神秘勢力。


    “會不會是某些邪修宗門潛伏多年死灰複燃了?”楚尋問道,然而對這個設想,他自己都是不太相信。


    魏總管搖頭,道:“那個勢力的底蘊已經出我們所能想象的極限,當日你和大掌櫃夜闖辰王府,最後關頭辰王卻神秘失蹤,如果所料不錯,辰王是被人救走的,而救走辰王的人,便是這個神秘勢力的人。”


    這件事是大掌櫃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親口和魏總管說的,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即便是楚尋,大掌櫃也沒有跟他提起過。


    此刻楚尋隻覺心頭一震,能在大掌櫃眼皮子底下救走辰王,此人的實力要差不多接近神海巔峰,這還是最低標準。然而,即便同為神海巔峰之境,想要當著大掌櫃的麵帶走辰王,那也得付出些許代價才行,最起碼不可能連動手都不需要。也就是說,當晚那人的實力,也許已經達到能夠在大掌櫃麵前來去自如的地步了!


    這得是什麽境界,這得是什麽樣的人……


    恍然片刻,楚尋收迴了神思,不管對手是誰,既然他們選擇支持辰王,那便早晚會露出真容,現在再怎麽猜測也是沒用。


    “那皇庭有何打算?”楚尋又問。


    魏總管聞言卻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掀開簾幕向外看去,此時春意已深,漫山遍野的花紅草綠,大路旁是一條滾滾流淌的小溪,溪水化凍,遊魚嬉戲。再向遠看,幾座矮山之中仿佛坐落著一片村莊,嫋嫋青煙升起,好一副寧靜祥和,好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色。


    楚尋靜靜等著,魏總管沉默許久才收迴目光,隻見他深深歎息,道:“戰火,將會摧毀這些。”


    從魏總管的話語中,楚尋能夠聽到悲天憫人,同時也聽出了皇庭的決定。


    攻!


    鐵騎揚塵,踏平南地十三關!


    “唉,征伐天下,成就了曆代君主,卻害苦了黎民蒼生。”楚尋也是深深歎息,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乃是江湖中人,不需要為了爭奪天下去製造殺戮,盡管很多時候殺戮是為了止住更多的殺戮。


    若是在別人麵前說這種話,也許會引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維護皇庭的話語,但在魏總管麵前,楚尋並不需要避諱。


    這一次,魏總管卻出乎楚尋意料的點了點頭,隻聽他輕聲說道:“如果有的選擇,下輩子我寧願做一個普通人,不修玄氣,不入皇庭,不涉江湖……”


    楚尋皺眉看他,魏總管便又說了一句:“亂世,都是由強者造成,老朽這輩子也可覥顏自稱強者,這亂世,也是有老朽一份功勞啊!”


    楚尋知道魏總管是在自嘲,他為皇庭效力一生,親手覆滅了多少勢力,又親手葬送了多少生命,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是,如果有下輩子,他要做個麵對戰火卻無力反抗的窮苦百姓,以此來洗刷當世的業果。


    氣氛一時間充滿了壓抑和沉重,外麵是唿嘯的風聲還噠噠的馬蹄聲,天空不知何時又陰沉了下來,偶爾有閃電劃過,密集而綿長。雖然陰的不是很厲害,但卻讓人越看不清晰,一如往昔那般,就好像穹宇都被罩上了一層無形的大網。


    為了緩解尷尬,楚尋隻好裝作不懂事兒的說道:“魏老您是不是聽佛家講經聽多了?”


    魏總管聞言先是一怔,旋即笑道:“人老了,自然而然便會往這些方麵去想。算了,不說這些,倒是說說你把玄陰之氣修煉的如何了。”


    隨後楚尋便將自己的領悟和疑難說了出來,魏總管對其進行分析和教導,一路上時間便這般流過,當天午時,終於抵達皇城。


    迴到皇城後楚尋自然是先去見青霄皇,因為這件事得有個了結,青霄皇會在皇城中邀請道宗、佛宗、客棧三方人員,然後拿出妖族為害的證據,證明楚尋清白。


    雖然這隻是一個過場,但卻必須得走,否則楚尋也沒必要入獄險些被殺,這個過場,便是規矩。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客棧代表卻並非大掌櫃和二掌櫃,而是一向很少出山的三掌櫃親自前來。還有關於釋放赤魔子之事,青霄皇給出的答複也是需要慎重考慮才能抉擇……


    至於其他方麵,則是進行的十分順利,佛宗始終就沒準備誣陷楚尋,皇庭則是自認倒黴,至於道宗,上次赤鐵礦場事件後大掌櫃沒去找他們麻煩那是因為在如此惡劣的境況之下沒工夫搭理他們,雖然他們還是在暗中做了不少小動作,但眼下證據確鑿,哪還敢抵賴半分,青靈子之死,也隻能是死有餘辜了。


    宴會散去,佛宗道宗先行迴返,三掌櫃和楚尋則是被留在宮中,一來是為了設宴賠罪,二來卻是要商議一下,關於討伐辰王,客棧能否出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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