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朱誠倒也沒什麽廢話,反正都是挨打,早結束戰鬥便能早點離開這傷心之地。

    勝負分曉極快,在眾人還未鼓噪完之前,朱誠剛剛出拳之際,清脆的巴掌聲傳來,楚尋已將朱誠抽翻在地。

    這一巴掌抽的極重,朱誠倒地後哼哼唧唧半天也沒能爬起來,圍觀的王侯子弟頓時鴉雀無聲,紛紛張大嘴巴,先是難以置信的看著朱誠,轉而再看皇子,他們不懂,堂堂皇子,為何容得那楚姓小子在他麵前放肆。

    好說歹說,這朱誠也是他的族弟呀……

    “你記著,三番幾次謀算於我,我不殺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若再有一次,哪怕你不是主謀,隻是慫恿或有份兒,也絕不會再饒。”

    北風將楚尋衣襟撩動,獵獵作響,他昂然立在那裏,有一種難言氣勢彌漫。目光掃過眾王侯子弟,眸中似有散漫,但深處又隱匿著淩厲,傲然道:“還有你們,一並記好。”

    抱著看戲的心態而來,也準備好對楚尋落井下石和對熙公主巴結討好的腹稿,但結局卻是反被震懾。

    雖如此,眾人依舊不敢吭聲。要知道,在場當屬皇家兄妹最具分量,接下來便是朱誠。眼下皇子沒說話,朱誠更是被打翻,他們一群嘍囉,誰敢張嘴?

    當然,嘍囉隻是相對而言,這些人若換個場合,哪一號都是叱吒京畿的小霸王。

    皇子不說話是因為他本就厭惡朱誠,而且之於朱誠,他更傾向於楚尋。但熙公主就不同了,眼見皇兄不主持場麵,那便隻好自己出馬。

    “放肆,朱誠好歹也是皇室近親,你竟敢對他下手,來人,給本宮殺了這蔑視皇庭之人!”

    演武場西側倒是有幾名護衛,不過此刻卻紋絲不動,這裏是龍遊殿,皇子朱佲是唯一的主人,沒他發話,別說熙公主,就算青霄皇也未必支持的動。

    不過,先前曾給楚尋傳信的那個太監卻蠢蠢欲動,一雙如女子般細膩的手上,頓時泛起絲絲青光。

    朱佲有所感,斜覷他一眼,寒聲道:“陶公公,你若是在本宮身邊呆的煩了,即刻便滾吧。”

    這話說聽起來似乎突兀,但陶萬青卻心知肚明。皇子為人,受不得絲毫背叛,數日前他曾受熙公主好處,給皇子嚼了不少汙蔑楚尋的耳根,身為皇子近侍,卻做著有悖於皇子心意的事,這在朱佲看來,就是背叛。

    雖不嚴重,但亦是不可容忍。

    況且,他還收了朱

    誠的好處,隻是不曉得皇子是否發覺。

    輕歎一聲,陶萬青侍奉皇子多年,深知此子心性,今日自己因這一時衝動的微小舉動,怕是前程盡斷了。

    “皇子珍重,老奴這便去了。”陶萬青對皇子深鞠一躬,也知道多說無益,隻是轉身離開之際,卻是惡毒的剜了楚尋一眼。

    楚尋微微皺眉,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猶如劇毒蝰蛇般的險惡,那縷陰沉目光,不似仇恨,乃是怨毒。

    陶萬青自此離開,想必其他官候也不會收留,唯一去處便是辰王那裏,此人實力不弱,將來須得防範。

    或者,他也許不會投靠任何人,但那樣就更需提防,孓然一身則更容易使出陰謀詭計,且無所顧忌。

    “此人自斷前程卻遷怒與我,端的是無理,若敢造次,必殺之。”從陶萬青離開的方向收迴目光,楚尋暗暗作想。

    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善男信女,你若有心害我,自當承受後果。

    眼看陶公公離去,朱誠還躺在地上遲遲爬不起來,熙公主隻覺這數日的算計謀劃全部付之東流,當即委屈哭嚷起來。

    “皇兄,你好傷熙兒的心,為了一個賤民,便眼睜睜看著熙兒被人欺負麽!”

    “熙兒,不可亂說!”朱佲臉色一沉,鄭重道:“民就是民,何來賤民一說,你須得知道,就算咱們朱家的江山,那也是天下萬民給的!”

    這是態度,無關其他。

    楚尋微微頷首,心道青霄國由此人繼承,民之幸事也。

    “楚尋,之前本宮也說過,身為兄長,斷不能忍受妹妹被人欺負。”朱佲嗬斥熙公主後似乎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也不準備繼續戲弄朱誠了,直接話鋒一轉,說道。

    “我理解,也尊重你的所有選擇,任何方式。”楚尋點頭迴答。

    “那好,今日你我就分個高下。如你贏我,那便是本宮無力為妹妹出氣,隨你離開。如我贏你,你便要交由皇妹處置,但本宮保證,不會傷你性命。”朱佲正色說道。

    楚尋再度點頭,這條件,合理。

    見楚尋無有意見,朱佲將紋龍長袍甩脫,退後幾步拉開距離,道:“本宮觀你當為開玄中期,為公平起見,我不用兵器。”

    “無妨,你是為妹妹出氣,又不是與我比試,若擅長用劍,那便用劍,這才是真正的公平。”楚尋伸手比出請的姿勢。

    此言一說,那些官候子

    弟便又議論起來。什麽此子竟敢如此和皇子說話呀,什麽好大的口氣呀,諸如此類,雲雲不斷。

    朱佲先是怔然片刻,旋即越發欣賞楚尋。

    “此人胸懷坦蕩,明知我若用劍,他必然落於下風。但卻並沒有以此為由,反而為了真正的更公平放棄對自己有利的條件,道義在心,不愧是客棧公子。”

    如此想罷,朱佲迴了楚尋一請,但寶劍終歸沒有出鞘。

    楚尋也不糾結此事,直接震蕩周圍玄氣,擺開架勢。

    “楚兄,接招。”

    朱佲右臂一引,青色玄氣便環繞而起,但見他雙腳發力,整個人便如離玄之箭般衝掠而來。

    不過,在出手之前他提醒了一句,經剛才的事情,也將稱唿從楚公子改為楚兄。

    眉目微沉,眸中身影越發臨近,楚尋環臂內收,做不動如山式。

    皇子是固玄初期的修為,他是開玄後期,中間不僅隔著一個大境界,還差了開玄巔峰這個小階段,差距不可謂不大。

    論根基力量,楚尋自知絕對無法與朱佲抗衡。但若論速度、侵略性、招式精密,憑借四字真經,也未必就不能與之周旋一二。

    況且,自己還有神異體脈這張底牌。

    楚尋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種體脈,但毫無疑問,他的體脈相當強悍。今日借此機會,正好能和號稱九州最強的傲龍血脈比對一番。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念頭在楚尋腦海中一閃而過,朱佲的第一招,也已經打到麵前。

    低喝一聲,楚尋內環的雙臂突然外探,竟是不要防守,兩敗俱傷的打法!

    由不動如山瞬間切換侵略如火,要知道,這可不單單是招式變化那麽簡單,其中涉及到玄氣的向內壓縮和猛然釋放,這是兩種截然不同互相違背的運氣方式,楚尋能轉變的如此快速且自如,著實讓朱佲吃了一驚。

    玄氣不收,將原本的攻擊點從整化零,朱佲暴喝聲中,變拳為掌,數道掌影便是唿嘯而出,分別攻向楚尋上中下三路。

    按他所想,此番變招,仗著玄氣厚重的優勢,當可迫使楚尋放棄兩敗俱傷的打法,再度轉迴防禦姿態。否則這一擊過後,楚尋縱然也能得手,但卻要付出渾身多點中招的代價,轉而被穩穩壓製,徹底失去翻盤機會。

    不過,對手的迴應卻讓朱佲再度皺眉。

    隻見楚尋身形於急掠中猛然向左側旋轉,方

    才看似還是傾盡全力魚死網破的一擊,竟然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氣禦雙腳,淩空急踏數步,來到朱佲身側!

    由如火般的侵略性轉為疾風般的飄忽,竟然又是流暢銜接,毫無停頓紕漏!

    此人,竟似不被慣性束縛,收放自如!

    當然,朱佲也不過固玄初期而已,在年輕一輩中可稱頂峰,但在整個玄修領域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他看楚尋是收放自如,但也隻是針對這個階段而言,若是換成天河或者靈溪強者,一眼便能窺出漏洞。

    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驚人了。要知道,朱佲的實力,可是比楚尋高出一個境界的!

    掌影飄散,覆蓋範圍可達三丈方圓,這一招朱佲雖未盡全力,但也使得他在兩息內難以為繼。如今被楚尋躲過,唯有立刻防禦。

    氣機內收,體表頓時青光流轉,快速匯聚成一道光幕。

    然而,這光幕尚未成型之際,朱佲卻猛然發覺,似有一道極細微但卻尖銳的玄氣趁虛而入,直取腰椎重穴!

    “這!”心頭一凜,但他不是楚尋,無有四字真經支持,攻守中氣息轉化豈能做到隨心所欲。

    是以,那道尖銳玄氣還是得逞,在光幕成型前的最後一刻,如鋒利之針那般,刺上要害。

    料敵於先,森然有序。這手法,乃是肅卻最擅長的林之要義。

    關鍵時刻,朱佲心念閃動,傲龍血脈激發,那尖銳玄氣刺入半寸便無法再進,但仍是讓他悶哼一聲,身形急轉,與楚尋拉開數丈距離。

    腰間似傳來陣陣麻痹之感,朱佲深知,如再進半寸,他將會短暫失去行動能力。

    眸中閃過訝異,看向楚尋時神色已然凝重。

    此番過招雖未被製,但卻險些落敗。這和朱佲想象中大相徑庭,然最主要的是,在受到攻擊之前,他竟對那尖銳玄氣絲毫沒有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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