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迴一個小時前。


    “張海洋,樓下有人找。”旁邊宿舍的戰友,來到了宿舍找到了張海洋。


    “謝了,哥們兒。”張海洋道過謝,趿拉上了鞋,朝著樓下走去。


    宿舍樓門口站著一名戰士,告訴他軍部有他的電話,讓他馬上去。張海洋答應了一聲,然後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的上了樓,穿了上衣外套,拿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忙三夥四的跟著那名戰士去了軍部。


    跟隨著剛才給他送信的士兵來到了作戰參謀的辦公室,看到了爸爸的老戰友,是他的一位叔叔,小的時候還抱過他,他趕忙上前叫了聲“叔叔好”,那位叔叔指了指電話,然後就轉身離去了,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的失望。


    “喂,您好!”


    “我好個屁,你個小混蛋惹了多大的禍你知道嗎?”張海洋的父親在電話那頭抑製不住的咆哮道。


    張海洋莫名的有些心虛,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也沒幹啥啊?”


    “沒幹啥?偷了政治部副主任家的雞,被人逮了個正著,被關了小黑屋不說,還背了個警告處分,就這你告訴我你沒幹啥?”張海洋的父親氣到不行,到現在這個混蛋居然還在嘴硬。


    “那不都過去了嗎?我以後好好表現不就沒事了?”張海洋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你胡亂揣測,夥同其他人打擊報複戰友呢,你知不知道,周首長的電話,已經打到了c軍,對於你這種關係戶犯了錯還不知悔改,等待你的隻會是遣迴原籍,你的戶口在你上山下鄉的時候已經遷到了雲南,這迴好了,你可以接著迴去喂蟲子去了。”張海洋的父親說道。


    這會兒的張海洋是真的嚇到了,自己的老爸犯不著在這種事情上哄騙自己,他徹底的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爸,我知道錯了,我不要迴雲南,我再也不敢了。”張海洋在自己的父親麵前徹底的服了軟。


    “你跟我說沒用,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任何忙,因為我也隻是個參謀,就今天這個電話還是找到了昔日的同僚幫忙,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張海洋的父親這時也急到不行。


    “怎麽自救啊?”張海洋問道。


    “你和那個和你一起犯事兒的小子,趕緊第一時間去到你們的直屬連部,主動找到上級坦白,並且深刻的檢討,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再給受傷的那位戰友買點營養品,做好安撫工作,至於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了,記住,一定要馬上去,晚了就隻能滾蛋了。”張海洋的父親無力的說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張海洋放下了電話後第一件事就是朝著自己的宿舍跑去,找到了鍾躍民,把父親那邊傳來的消息告訴了他,鍾躍民也慌了,打死他都不想再迴到那個忍饑挨餓的鬼地方了。也是就有了連部辦公室裏的那一幕。


    連長和指導員把他倆的情況逐層上報,接了首長電話的人正考慮要拿他倆開刀呢,結果迎來了他倆的自首。


    知道了消息已經泄露,這倆小子畢竟也都是關係戶,能留幾分情麵的話,還是要留的,畢竟和老戰友以後也還要見麵打交道的,現在台階已經有了,就看老首長那邊的意思了。


    當周小白的父親接到了c軍軍部的電話以後,聽到那兩個小子自己來自首,自然心知肚明是怎麽迴事,他給張海洋的父親打那個電話的含義就是給他留了三分薄麵,畢竟是一個大院兒住著的,不好做的太難看。


    “可以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一定要加強對他們的監管,他們和普通戰士沒有任何的區別,不用特殊照顧,他們已經有了劣跡,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發生,絕不留情,直接清除出去。”周父最後給c軍的軍部下達了指示。


    最後,這件事情以張海洋和鍾躍民在全連麵前檢討,並被記過處分而告終。


    葉晨剛開始的時候,也感覺到很詫異,他倆打傷自己的事並沒有說出去,這兩個人怎麽會主動去自首,怎麽看他倆都不像是這麽有覺悟的人啊,後來還是周小白主動找他邀功的時候,他才知道的。


    最後鍾躍民和張海洋還拿出了自己這兩個月攢的津貼,給葉晨買了不少的營養品送了過去,葉晨全都給了吳滿囤,吳滿囤自己也沒舍得吃,最後全都給老家的爹娘郵了迴去,隨之一起郵過去的還有葉晨今年新發的軍裝……


    ……………………………………………………


    軍部大院附近有個小飯館,飯館的營業麵積不大,隻能擺放七八張桌子。每到星期天這裏就成了軍人的天下,軍部各直屬單位的士兵,就把這裏擠得滿滿的。來的稍晚一些就沒有座位了,當然來這裏改善生活的軍人,幾乎都是城市入伍的士兵,農村入伍的士兵從不上這兒來。


    葉晨,鍾躍民,張海洋,吳滿囤正在喝酒。他們穿著洗的發白的軍裝,風紀扣係得很嚴,一副老兵風範。


    不管他們當初有再多的磕磕絆絆,幾年的同吃同住,也讓他們親如一家人。盡管已經是老兵了,可鍾躍民和張海洋,還有葉晨的生活習慣沒有任何的改變。


    隻要是誰兜裏有了錢,照例是拿出來請客,吳滿屯對他們這種惡習頗有微詞,但居於麵子卻不得不來。


    四個人在一個班裏共同生活了一年多,彼此都太了解了,吳滿囤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好朋友之間要互相寬容,自己習慣的生活方式,不能強加給別人。


    張海洋和鍾躍民就不用說了,哪怕是再窘迫的時候也沒缺過錢花。而葉晨呢?這麽多年也沒讓他養成攢錢的習慣。


    這一年多來,鍾躍民和張海洋也學著班長葉晨。每到換裝的時候,他們總把新發的軍裝扔給吳滿囤,讓他寄迴家給弟弟妹妹們穿。滿囤要是不好意思要,這三個人就瞪起了眼,大有要翻臉的意思。每次滿囤都是含著眼淚默默的收下,他是個口拙的人,心中的感激,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出來。


    四人飲酒吃飯的時候,葉晨注意到一個瘦瘦的戰士穿著嶄新的軍裝,沒戴領章帽徽,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前,自斟自飲。


    他注視著那個戰士說:


    “那是個今年的新兵吧,怎麽一個人出來喝酒?新兵集訓期批假挺不容易的。”


    滿囤迴答道:


    “他們一到星期天允許10%的人請假,前幾天連長派我去新兵連輔導投彈訓練,我見過這個新兵。”


    4人正在說著,幾個穿著半舊軍裝的士兵走進飯館,正在東張西望的找個座位。


    張海洋望著門口說道:


    “那幾個混蛋小子又來了。”


    鍾躍民問道:


    “他們是哪個單位的?”


    張海洋說道:


    “通訊營的,你忘了,上次他們在這兒喝醉了鬧事兒,把人家櫃台都砸了,這幾個小子都是省軍區子弟,從小在這土生土長,跋扈慣了。”


    那幾個通訊營的士兵走到屋子角落的那張桌前,用眼睛盯著那個獨自喝酒的新兵,似乎希望新兵能識趣些主動站起來。


    那新兵旁若無人地喝著酒,好像沒看見麵前這幾個老兵。


    一個老兵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喂,新兵蛋子那邊有空位子你去那邊坐。”


    新兵像是沒聽見,他無動於衷的,一口一口抿著酒,甚至連頭也不抬。


    老兵火了,說道:


    “嗨,說你呢,耳朵塞驢毛了。”


    張海洋和鍾躍民看不過去,想站起來,被葉晨一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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