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劉, 所有人都被伯特驚人的力量給駭住了,人類的頭骨能有多結實?沈閆記得她很小的時候, 有一次站在課桌上,一個沒站穩, 從課桌上頭著地倒栽蔥的摔了下來, 那時候頭骨上有一小塊兒軟綿綿的就跟棉花似的, 摸著特嚇人, 最後卻也隻是一個輕微腦震蕩,疼了一陣子後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而伯特,僅僅隻是憑借著他的一隻拳頭, 就愣是活生生的捶爆了一顆堅硬的頭骨,若不是親眼看到,誰敢相信?


    沈閆張著嘴, 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心裏頭突然就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伯特不會是跟她一樣, 也有什麽特殊能力吧?


    而這時也容不得她多想,老劉已經一臉決絕兇狠的朝著伯特撲了過去, 總不能眼看著他們倆打起來不管。


    沈閆把小鈴鐺往袁麗麗懷裏一塞,就趕緊的衝過去阻攔去了,萊昂才剛站起身, 一見這情形, 哼哼唧唧嘟囔道:“活該!報應!”


    還想再繼續發泄兩句, 卻是發現自己就知道這倆詞, 詞窮了。


    不過嘟囔歸嘟囔,嘟囔完他仍是擼起袖子衝了過去幫忙。


    袁麗麗抱著小鈴鐺默默後退好幾步,見萊昂也往那邊衝,心急的伸著脖子大喊道:“萊昂,你能過來幫我抱一下小鈴鐺嗎?我手上沒勁兒,要抱不住了。”


    這時的老劉已揪住了伯特胸口的衣服,並高高舉起了拳頭,沈閆伸手去抓,萊昂怕沈閆受波及,根本顧不上搭理袁麗麗,隻一把扯開沈閆,又從後頭摟住了老劉,死死用力,控製著不讓老劉動彈。


    老劉使勁兒掙紮著,“你放開我,老子要弄死這個狗雜種,狗娘養的小雜毛,老子今兒跟他拚了。”


    伯特麵無表情,站在原地紋絲未動,他冷著臉抬手,一把扯下老劉揪在他胸口的那隻手甩開,又很是嫌棄的微微低頭拍了拍被揪的位置,“我先迴車上去了。”


    “啊——啊——”老劉被萊昂死死抱著,動彈不得,痛苦的掙紮大喊著,他紅腫著雙眼,眼淚順著黑黑的臉上往下淌,“我要殺了他!讓我殺了他!”


    “劉哥,你清醒一點兒。”沈閆頭疼的看了自顧自走掉的伯特一眼,“嫂子已經死了,早就死了,難道你還打算帶著小鈴鐺一直在這兒耗著,耗到死嗎?你就不能為小鈴鐺想想嗎?”


    老劉就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頓時就不掙紮了,他垂下頭,捂著臉嗚嗚哭起來。


    萊昂怕他還會反複,即便兩隻手臂被折騰到酸軟無力,仍是不敢鬆手,隻眨巴著一雙蔚藍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沈閆。


    老劉哭了幾聲,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深深的後悔,痛苦的開了口:“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發熱,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眼睛變了顏色,也是眼睜睜看著她撲去咬小鈴鐺,我怎麽會不知道。”


    “可他怎麽能、怎麽能這樣對悅悅?他怎麽能這麽粗暴的對悅悅?”說著說著,老劉的聲音就激動起來,他猛的抬頭,粗重的喘息著,“難道就一定要這樣嗎?”


    伯特剛剛的行為確實太出乎意料,也太過頭了,大家相處不多,真正說起來也隻不過兩天而已,沈閆對伯特這個人僅有的印象就是力大、話少,性子有些冷。


    可現下看來,他似乎是點兒不正常,有點兒過於冷暴。


    再加上他拳頭的力量,沈閆心裏頭很是不安。


    但老劉這邊得安撫著來,沈閆便勸慰道:“當人變成喪屍後,唯一應對它們的辦法就是破壞它們的大腦,伯特也是一直就是用的拳擊手套,所以他絕不是故意針對嫂子的。”


    “那我也不能放過他。”老劉咬牙切齒的說。


    沈閆愈發頭疼,正想著還能怎麽說的時候,就聽一旁傳來嗚哇嗚哇的孩子哭聲。


    幾人順著聲音望過去,是小鈴鐺在哭,孫茹剛給她喂了牛奶,喝過牛奶有了些力氣,她便又哭了起來。


    隻到底是受了這麽久的苦,哭出來的聲音聽著沒什麽力氣,很是微弱。


    老劉結實的身子抖了抖,萊昂見了,便順勢鬆開了老劉。


    老劉掙紮著站穩,趔趄著朝孫茹和袁麗麗走去。


    小鈴鐺在袁麗麗的懷裏抱著,喝過牛奶,小臉蛋兒上的氣色好看許多,哭了這麽會兒,麵頰上也有了些許的血氣。


    袁麗麗見老劉過來,將小鈴鐺往老劉那邊遞了遞,麵上怯生生的,眨巴眨巴眼,軟軟的說:“劉哥,你抱抱小鈴鐺吧,你都半個月沒抱過她了。”


    老劉眼中早已幹涸,他眼珠子動了動,似是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朝袁麗麗伸出雙手。


    袁麗麗抿唇衝老劉斯斯文文的笑了下,然後把小鈴鐺輕輕的放到了老劉的臂彎中。


    小鈴鐺一到了老劉懷裏就立馬不哭了,特別神奇,她一抽一抽的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了老劉一眼,然後就慢慢閉上眼睛,似是知道這是爸爸,爸爸的懷裏很安全,沒兩秒就睡了過去。


    老劉低頭看著懷裏眼角猶帶淚痕,睡夢中都在委委屈屈抽泣的小鈴鐺,黑黝黝的麵龐上眼神晦暗不明,似柔軟又似陰沉。


    沈閆拿大拇指輕輕蹭了蹭小鈴鐺臉頰上的道道淚痕,“劉哥,你不是要迴河北老家嗎?我們正好要經過河北,可以把你和小鈴鐺給送迴去。”


    老劉沉默良久,才咬牙點頭,“成,我帶小鈴鐺迴家,謝謝妹子。”


    一旁的袁麗麗可憐巴巴的眨著眼,兩隻手捏著衣角揉來揉去,似很是不安,她隱約能看出來沈閆好像是這輛車裏的領頭人,雖不明白領頭人為什麽會是沈閆,但她仍是小心翼翼的挪蹭到了沈閆跟前,拿著那雙微紅泛淚的眼祈求的看著沈閆,“沈姐姐,能不能,能不能把我也帶上,我跟劉哥是一個地方的。”


    沈閆:“......”


    她忍著想要揍人的衝動,對袁麗麗僵硬的笑了下,“你今年多大?”


    袁麗麗有些莫名,愣了一下才軟綿綿的說:“我今年二十五。”


    沈閆又是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下,咬牙說:“我二十,周歲十九。”


    沈姐姐......姐你個頭姐,臭不要臉。


    “啊?”袁麗麗遲鈍的小聲驚唿了一聲,然後便是慌亂的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近視眼,四百多度,其實什麽都看不清的。”


    沈閆臉更黑了......


    *


    大家一起幫忙到處找了幹木枝,把沈悅的屍體給火葬了,隻臨時找不到骨灰盒,最後還是用的一個裝巧克力的鐵盒子湊合的。


    伯特全程都沒有下車,隻獨自冷冷的坐在車裏,萊昂一直湊在沈閆旁邊跟沈閆嘀嘀咕咕,讓沈閆別生氣,說伯特在學校的時候性格就特別冷、特別不合群,天生就是這個性格,但他絕對不能個壞人。


    雖然短短的兩天裏,萊昂和伯特一直不對付,經常鬥嘴,但是關鍵時刻,萊昂還是願意為伯特說些好話的。


    萊昂與伯特在學校其實並不熟悉,隻不過數麵之緣,而萊昂之所以敢這麽篤定伯特不是個壞人,卻是因為伯特之前在學校裏紅過一陣,紅的原因是因為一個視頻。


    視頻裏的伯特在某條偏僻的路上遇到一輛中途停歇的麵包車。


    他無意中發現那麵包車上全是一個一個的鐵籠子,裏麵塞滿了暈迷的動物,全是小貓小狗,而且都是名貴犬種。


    這一看就知道肯定不對勁。


    然後伯特為了救這些動物,獨自一人和麵包車裏的五人對峙,那五人都隨身攜帶著鋼管、鐵棒等武器,等閑人誰敢招惹?


    伯特卻毫不畏懼,異常冷靜的戴著一雙大紅色拳擊手套,以一對五,成功救下了所有動物,並把那五人送進了警察局。


    “所以,閆,你千萬別生他的氣,他人其實很nice的。我聽同學說,他之所以這樣冷冰冰,是因為他的爸爸媽媽。”


    “他是英國人,十幾年前的英國‘7·7’大爆炸,他的爸爸媽媽就在那輛雙層巴士上,好像後來這裏麵還發生了很多很複雜很不好的事,然後他就成了這樣了。”


    沈閆平時並不關注這些,所以也不知道萊昂所說的‘7·7’大爆炸是個什麽事,不過一聽就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大爆炸,大概就是類似於美國那次超大的事件吧。


    十幾年前,那時候伯特應該才剛幾歲,父母就去世了,光是這樣日子都不能太好過,更何況向這樣的恐/襲事件,後續大概還有很多很複雜很不好的事情吧,萊昂剛剛不都這麽說了嗎。


    難怪伯特性格這麽冷,這麽怪,換成是她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理解是能理解,可是......


    想想沈閆歎了口氣,“萊昂,交給你一個任務行嗎?”


    萊昂很興奮,很開心,如大海般的兩隻眼睛眨巴眨巴,他巴不得能跟沈閆多親近親近,於是他笑眯眯看著沈閆,積極的應道:“當然,my pleasure!什麽任務?”


    “你以後有事沒事,多和伯特說說話,多陪陪他嘛,我覺得伯特這個性格,多和人相處相處,親近親近,應該會好很多,不然總不能任由他一個不高興了就爆頭玩兒吧?萬一哪天他沒控製住,爆了人的頭怎麽辦?你說對不對?”


    萊昂驚恐了,下意識就高喊出聲,“what?”


    然後便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不要,為什麽要讓我去啊?讓孫茹去不行嗎?不行就讓小鈴鐺去,對,讓小鈴鐺去,他不會欺負小鈴鐺的,但是他會欺負我。”


    沈閆假裝生氣,“你和伯特都是男的,而且就你倆年紀最相近,又是校友,肯定比較有共同語言嘛,你剛剛還信誓旦旦答應我來著,休想反悔啊你。”


    這種強力爆炸型燙手山芋,當然得塞出去。


    萊昂委屈,他也沒想到會是要讓他去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要是早知道,他肯定不答應,就算是閆拜托他也不答應。


    然而此時後悔,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沈閆哪裏會給他反悔的機會。


    再次出發,依舊是伯特開車,萊昂坐副駕駛,而後座則擠了沈閆、孫茹、袁麗麗和大塊頭的老劉,老劉懷裏還抱著小小的小鈴鐺。


    雖然是大悍馬,依然是給幾人擠的夠嗆。


    沈閆也是有點兒小胖的,她苦巴巴的被孫茹和老劉夾在中間,半點動彈不得,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其實換老劉抱小鈴鐺坐副駕駛會比較好一些,但是以目前伯特和老劉之間的關係......


    讓老劉坐去副駕駛,這車大概也該保不住了。


    車開出去沒多久,這期間萊昂一直都是朝後座扭著身子跟沈閆她們幾個在聊天,見沈閆擠在中間一臉便秘的表情,便搓著手雙眼亮晶晶的說:“閆,我這邊好寬敞,一點都不擠的,你過來跟我坐吧?”


    袁麗麗悄看看萊昂,再悄看看沈閆,不是很高興的抿了抿唇,然後便嘟著嘴將頭撇向了車窗那邊。


    沈閆衝萊昂咧咧嘴,“你想得美!”


    孫茹也是笑眯眯的,“萊昂,你臉呢?”


    萊昂咧嘴一笑:“被胡歌借走了,他說他羨慕我長得比他帥。”


    胡歌是沈閆的愛豆,昨天在超市聊天的時候她說起過,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孫茹扒著沈閆的胳膊直樂。


    沈閆微笑:“你知道我此時的心情嗎?就像是日了狗。”


    萊昂:“汪~”


    沈閆:“······”


    孫茹直捶沈閆胳膊:“哈哈哈,媽呀,哈哈哈。”


    老劉:“......”現在的年輕人追姑娘都時興這樣沒底線的方法了?


    袁麗麗撇撇嘴,繼續看車窗外的風景。


    *


    “前麵有個基地。”一直開車,任大家再怎麽聊的熱火朝天都沒吭過一聲的伯特突然開口說道。


    沈閆他們正聊著天兒呢,並沒有看路,萊昂更是都沒怎麽迴過神。


    聽了伯特的話,大家都停下了話頭,激動的朝著前麵看去。


    出來了這麽久,總算是遇到了一個活人多的地方了。


    隻見道路前方靠左邊有一大片向遠處延伸,看不到盡頭的紅色裸磚圍牆。


    圍牆看著約摸有兩米多高,上麵還密密麻麻纏繞了一米多高的鐵絲網,將圍牆裏麵的情形圍繞的嚴嚴實實,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喪屍病毒爆發後才趕建出來的。


    “這是到了哪兒了?”沈閆出聲問道。


    伯特:“河北石家莊。”


    伯特話音才落,車子就到了圍牆中間的大門處,門是雙扇的烏黑沉重大鐵門,從牆裏摳出的一個門洞,所以門的上下左右全是厚實的牆壁,毫無縫隙。


    而門上掛了一金屬牌匾,上麵正是寫著石家莊救助基地,還真是到了石家莊了。


    老劉和袁麗麗都是石家莊的人。


    沈閆頓時就激動了,指著車窗外說:“劉哥,快看,到石家莊了,這邊居然有個這麽大的基地,估計還是政府建的呢,裏麵肯定能安全。”


    老劉仰頭看了看那銀灰色的牌匾,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神色莫名,總之不是多興奮就是了。


    袁麗麗很開心,麵上歡喜的笑著,隻她自己心裏頭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麽的勉強。


    哪兒好都不如自己家裏好,但是這邊既然建了這麽大個基地,那家裏肯定是已經危險到迴不去了。


    可誰知道這基地裏會是個什麽樣子,又是不是個好去處。


    大門頂上有個用來觀察外麵的塔樓,車裏除了伯特,誰都沒有注意到。


    塔樓裏有身著綠衣軍裝的人,還扛著槍,其中一人衝伯特比了個手勢,然後就見前頭那兩扇沉重的大鐵門緩緩的從裏麵開了,露出裏麵黑洞洞的一個空間。


    伯特並沒有動,而是先問了句,“進去嗎?”


    這句話他是看著後視鏡裏的沈閆問的。


    卻是萊昂搶著迴答了,“天馬上就要黑了,不進去難道停門口等著喂喪屍嗎?”


    難得能懟伯特一次,萊昂還挺亢奮。


    伯特卻是沒理萊昂,仍是等著沈閆的迴答。


    “進,當然進。”沈閆說。


    伯特這才將車向門裏開去。


    門裏直接就是一個一百多平的大房間,紅磚牆,水泥地麵,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


    等車徹底的開進來了,後麵大門又緩緩的給關上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所以那兩扇看起來沉重又古老的大鐵門居然還是電動的。


    門徹底關嚴實後,啪!屋裏才亮起了亮白的白熾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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