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出去了一天的導遊和武丞還沒迴來。 廚子沒了,沒人做飯,好在廚房裏的食材還在。 謝柏沅委屈自己去做了五人份的飯菜,隻給自己人吃,仲楚靈他們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吃完飯,大家幹巴巴地圍坐在餐桌前,臨時開個小會。 仲楚靈的男朋友房培竣小心翼翼地舉起手。 眾人同時將視線投注在他身上。 房培竣提議道:“我們去找傅澤仁吧,他是鎮長。” 仲楚靈看得比他明白,絲毫不留情麵地說道:“現在說有什麽用?天都黑了,誰敢出去?” 這個小鎮仿佛迴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模式,天一黑,外麵街道的變化就逼得他們不得不乖乖窩在家裏。 目前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副本要求他們聽導遊的話,可是導遊說不定已經涼在了外麵。 他們是以旅遊團的身份進入這個副本,一個旅遊團沒有導遊還玩個屁啊。 臨時開的小會商量不出結果,謝柏沅拍拍屁股,決定上樓睡覺。 “真要睡?”餘佳曦又刷新了一次自己的認知,“你睡得著麽?” “為什麽睡不著?”謝柏沅反問道,“睡覺養足精神,總比在這裏幹坐著好。” 倒是沒毛病。 除了他以外,大概找不出第二個淡定如斯的了。 方裏一整個晚上都沒怎麽說話,上了樓後去浴室裏洗完澡出來,乖乖躺上床,全程都很安靜。 安靜得謝柏沅有些不習慣。 他伸手去捏方裏的耳垂,那小小一片肉,雪白又可愛,稍微揉捏之後會極其敏感地染上粉色。 謝柏沅覺得方裏可愛,便覺得他的頭發絲兒和耳垂都是可愛的。 他往方裏耳朵邊上嗬氣,安撫道:“不用擔心,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會好。” 謝柏沅並不在意導遊現在是不是被蛇給吞吃入腹了,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無論出現什麽狀況,總能找到解決的對策。 他在方裏的額前落下一吻,方裏下意識地閉上眼,於是吻便落到了他薄薄的眼皮上。 方裏閉著眼睛,忽然問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謝柏沅動作一頓,縱使他從未刻意掩飾過自己的感情,但這個問題從方裏嘴裏問出來,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過電一般,從他的脊椎骨直竄而上。 他翻過身,手臂禁錮在方裏兩側。 他引著方裏的手,將對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 “是,當然是。” 你聽到了嗎?我的心在為你跳動。 你的唿吸,你的每句話,都能牽動它的頻率。 無論過去十年、二十年,它是為你而生的。 隻為你。 那顆心在方裏手下跳動,似乎一定要固執地將這份熱烈的感情傳遞過去。 方裏的手順著他的胸膛攀附而上,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勾著謝柏沅的脖子,湊到他嘴唇上親了親。 他的吻跟他這個人很像,輕柔的,綿延的,像是一團可口的棉花糖。 好想一口吞下。 謝柏沅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力道不大,方裏哼哼唧唧了一會兒,聲音被蓋住。 * 入夜後的小鎮陷入了表麵上的沉睡。 路上沒有行人,街道不甘寂寞地不斷變化著,牛頭人邁著沉重的步伐在街道上哼哧哼哧地奔跑。 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吵得不堪入眠,唯有謝柏沅摟著方裏睡得香甜。 他已經很久沒睡過這樣的安穩覺了,心裏缺的那一塊被填補了大半,地震都搖不醒他。 甚至有一瞬間他想過,就這樣也不錯,方裏不記得以前的他,但記得現在的他。 等謝柏沅從睡夢中醒來,太陽透過窗戶照在窗前,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床了。 謝柏沅伸手摸了摸,發現那一塊床單沒有留下餘溫,看樣子方裏已經起了有一會兒了。 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謝柏沅隻聽到模糊的幾句話,判斷出導遊死了。 接下來,他就聽到一句比較清晰的。 是古鋒,古鋒站在樓道上,聲音很大,幾乎是喊出來的一句:“方裏,你是不是瘋了!” 他聽上去十分的焦急,這份焦急使謝柏沅心生不妙,幾乎是立刻就從床上躍了下來。 房門緊接著被人從外麵打開,謝柏沅鬆了口氣。 方裏好端端地站在門口,神色無異。 方裏朝他走了過來,他正要說話,方裏卻先喚了他一聲。 “謝柏沅,”方裏說,“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在找的人,是不是我?” 謝柏沅唿吸一窒,渾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 他看見方裏背在身後的手,拿著一頂小紅帽。 他看見方裏將導遊的帽子戴到了自己的頭上。第61章 雄黃 一個旅遊團必須有一個導遊,導遊也是旅遊團的一部分。 方裏早就做過猜測,副本故意讓他們記不住導遊的長相。這麽做的原因,也許是在告訴他們一條信息。 那就是導遊隻是一個角色,而任何人都可以頂上這個角色,成為導遊。 導遊一定是這次副本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但副本並沒有指定導遊是誰,隻要有這麽個“人”存在就行。 但是,這些也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猜測,根本沒有機會證實,也來不及和謝柏沅討論。 因為傅澤仁來了,傅澤仁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裏。 方裏原本隻是下樓拿些早點,卻和其他人一起在旅館門前發現了導遊以及武丞的屍體。 他們把屍體運進屋內,大家開始因為導遊的死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這幫人本就缺乏領導能力,導遊一死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 這時候守在窗口的人瞥見街道上那道身形高大的人影,慌忙喊道:“傅澤仁過來了!” 傅澤仁是跟導遊一直保持溝通的npc,導遊死亡的事情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方裏咬咬牙,二話不說,開始動手扒導遊的帽子。 古鋒見狀頓時慌了神,他盡量壓著聲音詢問:“方裏,你要幹嘛?!” 方裏抿著唇:“要有一個導遊。” 古鋒愣了幾秒,突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行,這太冒險了。” 然而這幾秒鍾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傅澤仁抵達旅館門前。 方裏抓起帽子,扭頭就向樓上奔跑。 所以便有了這一幕:方裏抓著導遊的帽子來到三樓,古鋒追在他身後,一時半會兒居然追不上他。於是情緒激動地喊出一句:“方裏,你是不是瘋了?!” 玩兒命啊?誰知道那導遊的帽子給正常人戴了會發生什麽事。 這樣的行為確實比較大膽,因為關於導遊的一切隻是他的猜測和推斷。 從想法到實踐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一個不小心是真有可能把命搭進去。 還好。方裏戴上帽子前,看了一眼謝柏沅,對方的反應證實了他的想法。 他相信謝柏沅會是個始終如一的人,對方之所以對他這麽好,還給了他愛,隻能說明一個結論。 謝柏沅一直在尋找的人確實是自己。 所以他現在最不缺乏的就是這樣的勇氣。 傅澤仁已經從樓梯口上來了,他徑直走向方裏,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某一瞬間,他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抹極不自然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你在這兒。”他開口說道。 說不緊張是假的,方裏在這一刻心髒才歸位。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傅澤仁並沒有看出他與原本的導遊有什麽區別。在這位npc眼裏,導遊就是導遊,沒有一個指定的對象。 “嗯,出事了。” “誰死了?” 方裏用盡量自然的語氣說道:“那個叫武丞的,屍體在樓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越過傅澤仁,和樓梯上的古鋒交換了一個眼神。 快去把導遊藏起來。 古鋒跟他還算有默契,知道方裏這邊暫時可以放下心,於是連忙放輕腳步,搶在傅澤仁之前下樓藏屍體。 方裏又跟傅澤仁聊了幾句,旁敲側擊地詢問鎮上的祭祀活動準備得怎麽樣了。 傅澤仁道:“基本上準備就緒,到時候一定會讓大家留下一段難忘的迴憶。” 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挺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