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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一星期,刑慕白每天被她邀請吃飯, 每次他都拒絕, 但她似乎有用不完的耐性,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不氣也不惱, 今天不行明天繼續。


    這日刑慕白正在訓練場看著代理班長楊樂帶隊訓練,頭頂的烈日似火, 穿著作訓服的隊員們每個都汗流浹背,但絲毫不敢懈怠。


    雖然刑慕白是前段時間才調迴特勤中隊的,一些近兩年才來的新兵蛋子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哪怕沒見過也對他的名字一點都不陌生。


    刑慕白,是消防隊伍裏公認的尖刀,帶隊嚴苛, 實行魔鬼式訓練,訓練起來從來不近人情。


    但也就是他, 帶出來的兵一個賽一個的強。


    迷彩作訓帽一絲不苟地扣在頭上,帽簷擋住一些灼人的陽光, 在他剛硬的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突然,兜裏的手機嗡嗡響起來, 刑慕白收迴盯著隊員的視線,摸出手機, 垂頭。


    【林疏清:刑隊長, 周六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我還欠你一頓飯。】


    他絲毫沒有猶豫, 摁了幾個字迴給她,拒絕的幹淨利索,【不用,也沒時間。】


    很快,她又發了過來。


    【林疏清:用的用的,必須要一起吃頓飯!你就在晚飯的時間出來和我一起吃個飯,不耽誤你忙的。】


    刑慕白眯了眯眼,撇頭間看到指導員正往他這邊走,沒再迴她就把手機放進了兜裏。


    魏佳迪站到他旁邊,對他很是同情地笑了笑,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剛才支隊來電話讓你過去一趟,刑隊長,你怕是遇上難事嘍,剛調迴來不久呢嘖嘖嘖。”


    刑慕白麵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魏佳迪嘿嘿樂,“工作上的事不是你能控製的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感情方麵能不能不讓人操心?”


    刑慕白哼了聲,輕嗤:“讓你操心了?”


    魏佳迪笑道:“操心呐!都為你操碎了心!”


    “三十一了唉兄弟,母體單身三十一年了,你還不急呐?都到這會兒了你還這麽沉得住氣,我是真佩服你了。”


    “多管閑事。”他說完就抬步離開,走出一段路又迴頭,衝不遠處訓練的隊員揚了揚下巴,“你好好看著他們點,不能放水。”


    魏佳迪很不滿地切了下,“我什麽時候放過水,我那叫適度地讓他們休息,隻有休息好了訓練的效果才更理想。”


    “屁!進火場的時候有時間給他們休息養精力?”反駁了魏佳迪的話,刑慕白轉迴身時又道:“老子再過兩個月才三十一歲,白癡,這麽多年的交情算是百搭了。”


    身後無語失笑的魏佳迪:“……”


    大單身狗都開始計較不過生日就不許長年齡的事情了,就這還不找對象呐?


    ***


    刑慕白換好軍裝開車去了支隊,走到支隊長辦公室外無奈地歎了口氣,敲了敲門,嗓音洪亮地打了個報告。


    門裏的男人聲音也同樣沉穩,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個字:“進。”


    刑慕白開門進去,很禮貌地順手把門帶好,走到辦公桌前衝坐在椅子上的支隊長許建國敬了個軍禮,神情嚴肅而認真:“支隊長。”


    許建國抬頭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裏忙的事情,對他努努嘴,“坐。”


    刑慕白把椅子拉過來,端端正正地坐下。


    “知道我為什麽今天叫你過來嗎?”


    刑慕白看著許建國,許建國也同樣盯著他看,目光探究。


    年過半百的男人精神極好,紅光滿麵,神采奕奕,滿身都是軍人的氣概,尤其是那雙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片刻,刑慕白如實迴答:“知道。”


    “那行,”許建國兩手的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打啞語了,當年你答應過你母親,在消防一線幹到三十歲就轉職,但因為這兩年你外派出去進修,所以升銜專職的事才耽誤到了現在,這麽著,你從現在就開始準備著要考核的事情,爭取盡快把這事辦妥了,給你母親個交代,也算你沒有把你母親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刑慕白默了片刻,說了聲是。


    支隊長繼續說第二件事,“關於你成家的事情,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朋友考慮考慮結婚了。我這裏還真有不錯的人選,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見兩個人,親自給你把把關。”


    刑慕白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是——臥槽,這都要逼著他去相親了?還親自帶著去……


    許建國見他麵部表情多少有點不情願,輕嗬:“怎麽著?你小子有意見?”


    刑慕白還真有意見,他暗自深深地吐氣,開口:“支隊長……”


    “別拿之前那一套再來忽悠我,”許建國拍了拍桌子,“你現在隻要考核通過就能調離前線,原來那些在一線太危險不想耽誤人家姑娘的借口就統統給我收起來!”


    刑慕白:“……”哦。


    “還有什麽要說的?”


    刑慕白站起來,“報告,沒了。”


    許建國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刑慕白落座後就聽許建國說:“那就服從命令聽我的,定了時間你就跟我去見見人家對方。”


    說著許建國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慕白,你別嫌我們做家長的管你太多,你爸當年……你媽就隻有你和你妹妹了,小晗再強再能幹,終究是個女孩子,到最後還不是靠你這個頂梁柱?你說,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你媽交代,以後下去了遇見你爸,怎麽有臉見他?還有你爺爺和你姥爺,他們都一把年紀了,白老局長和刑老首長是都沒說啥,可你真忍心舍得讓他們每天都擔驚受怕?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你出了事,他們就還得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想想,他們受的了嗎?”


    許建國歎了口氣,繼續道:“你孫姨可全都跟我說了,每次出了火情災情你出任務,你媽都在家裏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她擔心啊,提心吊膽,可又能怎麽辦,兒子有自己的堅持,當年讓你鬆口妥協三十歲就不呆在一線還是她趁自己生病哭著逼你答應的。”


    刑慕白端正地坐著,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腿上,聽到許建國的這些話後指節無意識地微微蜷縮了下,他沉默著,安靜的聽完許建國的話。


    “慕白啊,你已經在前線呆了十年了,夠了,接下來也該為自己想想,為家人考慮考慮。”


    刑慕白聽不出情緒地“嗯”了聲。


    “還有沒有其他事要和我說的?”


    刑慕白:“沒了。”


    許建國朝他擺手,“迴吧。”


    刑慕白站起來,把椅子迴歸原位,立定站好,對許建國敬了軍禮就出去。


    刑慕白靠著車門,姿態是不多見的慵懶,軍帽被他擱在車頂,車窗是半落下來的,他的一隻手肘搭在車窗的上沿,另一隻夾著煙,一口接一口的吸著。


    煙霧繚繞盤升,模糊了他硬氣分明的臉部輪廓,陽光落下來,打在他的臉上,讓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當年他從軍校畢業出來,本來成績最好能力最強的她卻被分到了臨陽那個小縣城的基層消防隊,雖然一去就是班長,但他心裏還是不服氣,憋悶。


    因為以他的能力,本能進特勤中隊的。


    是他母親找了領導,領導才這樣安排的,他的父親是個英雄,他是烈士的兒子,每個知道真相的人都會聽從她母親的懇求,盡量不讓他在最危險的地方工作。


    因為他的就職這件事,那年刑慕白和母親刑晗珺的關係冷到了冰點。


    一年後他第一次遇到6.24火災,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休假的時候迴了家,難得心平氣和地和正生病的母親談了很久很久,刑晗珺最終妥協,但提了條件,就是他最晚在一線幹到三十歲,必須轉職。


    之後,他順利的被調迴沈城的特勤中隊,因為能力超強有勇也有謀,很快就成了特勤中隊的班長。


    他一步一步地走,帶著兵進出火場無數次,救了太多太多的人,二十六歲那年開始擔任特勤中隊的隊長,前年被組織上外派進修,說是外派進修學習關於消防的新的作戰策略,本質到底是因為什麽不用多說大家心裏都一清二楚。他刑慕白就是再憋屈再不服氣,也不能反抗,隻得服從。


    直到今年夏天他才重新迴到沈城的特勤中隊。


    接連抽了三根煙,刑慕白才把軍帽從車頂拿下來,打開車門上車從支隊離開。


    ……


    刑慕白剛迴了宿舍把軍裝換下來,就接到了妹妹刑信晗的電話。


    “哥,今晚有空嗎?我請你看電影啊!”


    刑慕白眯了眯眼,輕嘖,“又是你自己的電影?”


    刑信晗嗬嗬樂,“對啊,哥你真懂我!”


    “現在在哪兒?”刑慕白問她。


    “公寓,我要化妝,你過來接我下,然後我們就出發。”刑信晗笑說。


    “嗯,行。”


    刑信晗掛了電話就發了一條消息出去——搞定!


    對方很快迴複過來:“我這邊也沒問題!”


    ……


    刑慕白接到刑信晗後帶她先去飯店吃了晚飯,然後兩個人才去了附近的電影院,刑信晗喬裝打扮了一番,棒球帽口罩都用上了,幾乎全程躲在刑慕白的懷裏才沒被路人認出來。


    刑慕白對他這個妹妹很無奈,怕被人認出來圍堵還偏偏就是喜歡這種偷偷摸摸溜出來刺激的感覺。每次都要帶上他讓他冒充護花使者。


    刑慕白一路把刑信晗護進影廳裏麵,找到兩個人的位置,就在刑信晗先走過去坐下後,刑慕白突然被人抬腳擋住去路,他撇頭瞅過去,暗黃色的燈光下,一張未施粉黛的笑臉迎向他,林疏清勾起唇,盈盈笑語,又是那句話:“好巧啊,刑隊長。”


    刑慕白意外地稍稍挑眉,剛要抬腳跨過去,林疏清的腳又故意抬高了一些,她穿的白色板鞋的鞋尖輕輕蹭著他的褲腿,有點癢。


    “嘖。”刑慕白正想說什麽,結果另外兩個人已經偷偷歪身隔著他和林疏清聊上了。


    “嗨!刑信晗?!”林疏清左手邊的蘇南突然壓低聲音驚喜地叫了聲。


    剛剛把棒球帽摘掉還帶著口罩的刑信晗扭頭,眼睛驀然亮了下,像星星似的閃著光,“蘇醫生!”


    兩個人完全旁若無人的低聲聊了起來,林疏清覺得自己坐在中間隔著他們真是好罪過,於是對刑信晗笑著建議:“要換個座位嗎?”


    刑信晗一聽,立馬星星眼點頭,“好呀!謝謝!”


    “不謝。”林疏清笑著迴她,心想換了座位也沒什麽區別,她還是挨著刑慕白坐的,而且還成全了另外兩個人,何樂而不為?


    她站起來,本來用來故意擋刑慕白的腳放下去,落地。


    結果一下子踩到了他的腳上,林疏清沒有站穩,一個踉蹌向前趴去。


    下一秒,她的腰被一隻特別有力結實的手臂給撈住。


    就像那年她滾下樓梯時,被他緊緊箍住腰身的感覺一模一樣。


    “嘶……你不嫌硌腳?”


    林疏清抱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手機,在看到他的迴複後眼尾微微上挑。


    她白皙細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摁來摁去,打字發送:【還有呢。】


    很快,他迴:【沒了。】


    放屁!


    沒了幹嘛對她說“林疏清,清醒一點”,他當時明明就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在擔心她。


    林疏清輕嗤,不滿地哼了一聲,把手機扔到旁邊,端起倒好酒仰頭飲了一口,味道很澀,微苦,她秀氣的眉擰起來,卻還是繼續喝了下去。


    直到微醉,頭有些昏脹,林疏清才把酒杯放在茶幾上,起身,身體微晃著進了臥室,毫無形象地趴到床上就抱著枕頭閉著眼睡了過去。


    另一邊的刑慕白躺在宿舍的床上,睜著眼盯著屋頂的天花板愣神,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今天這場酒吧火災的場景。


    在她迴頭看向他的那一瞬間,刑慕白真的覺得自己迴到了九年前他第一次在火場裏遇到她的場景。


    太像了。


    那種無助絕望的眼神,和當年一模一樣。


    他腦海裏的思緒亂飛,在想到神情不對的她想抬腳往門口走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抬起一條手臂枕在腦後,閉上眼睛,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


    這女人真煩。


    什麽一直都努力地聽他的話好好的活著,就她今晚的表現根本不像是會惜命的人,說瞎話還真是張口就來。


    他心裏嘀咕著,翻了個身麵對牆壁,閉上眼開始睡覺。


    幾秒後,翻身,換個方向。


    又過了會兒,再翻身,正躺。


    半個小時後,“媽的!”真是服了!


    刑慕白煩躁地打挺坐起來,胡亂地在頭上抓了把,掀開被子下床,穿上作訓褲和鞋,拿了手機開門出去。


    他先是圍著操場跑了十圈,然後又走到訓練場,把平時訓練隊員的項目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個遍。


    隨即又開始逮住什麽項目就做上三五遍。


    ……


    林疏清在睡夢中口齒不清地哽咽呢喃著,她的手指緊緊地揪住懷裏抱的枕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麽都不肯放,“救他們……求求你……救救他們……”


    猛的一個激靈,林疏清渾身顫抖了下,她忽然睜開眼,茫然無措的一眨不眨,眼淚直接從眼角滑落。


    半晌,林疏清用手撐住從床上坐起來,她用雙手捂住臉頰,抹去上麵的淚痕,轉頭就想找手機,這才想起來,睡覺前好像給刑慕白發短信後扔到客廳的沙發上了。


    林疏清下床去了客廳,沒有開燈,就憑借外麵皎潔淺淡的月光走到了沙發邊,坐下,往裏麵移了移,抱膝坐著,摸過手機點開和刑慕白的短信迴話頁麵。


    她翻了翻記錄,然後打字。


    被刑慕白扔在旁邊草地上的手機屏幕閃亮起來時他正在做引體向上,他的上身隻穿了黑色的工字背心,肩寬腰窄,腹部被緊身的背心完美的勾勒出來,一塊一塊的肌肉線條特別流暢,暴露在空氣裏的肱二頭肌僨張,肌肉結實堅硬。


    他利索地跳下來,拍了拍手彎腰拿起手機,硬朗緊繃的臉上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是林疏清發來的短信。


    【林疏清:刑隊長,你真不老實。】


    刑慕白被她的短信內容搞懵。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迴道:【?】夢遊?


    林疏清看到他很快就迴過來的問號微微訝異,她瞟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勾了勾嘴角。


    這麽晚了居然沒有睡覺,確實不老實。


    【林疏清:大半夜的跑到我夢裏來,打擾我睡覺,你不累麽?】


    刑慕白:“……”


    【神經病?】


    林疏清沒忍住低聲短促地笑了下,細細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裏,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幾秒後,刑慕白收到了林疏清一條看似沒頭沒腦但完全不能深究的短信。


    她說:【隊長,你身材真的,倍棒兒。】


    刑慕白站在空曠的訓練場內,清淺的月色灑下來,淡弱的光芒鋪在他的身上,讓他的氣質顯得更加的冷寂,他低著頭,眼眸垂下,在看到林疏清的這條短信後冷冷地笑了下,磨了磨後槽牙,他攥緊手機抬腳往宿舍走去。


    迴到房間後刑慕白把恨不得捏碎的手機扔到床上,拿了洗漱的東西去了澡堂。


    心裏的火不消消他今晚大概會氣的睡不著。


    還真是欠教訓,什麽話都敢往外蹦。


    林疏清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刑慕白再迴她,心裏想著這人大概被她鬧的生氣了,於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刑慕白在澡堂衝了冷水澡,迴房間的時候擱在床上的手機正在嗡嗡響,他走過去拿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後毫不猶豫地點了掛斷。


    林疏清:“……嘖。”


    這男人,脾氣還挺大。


    ***


    晚上就是楊啟華要帶林疏清去相親的時間,林疏清推脫不了,便消極對待,她不動聲色地敷衍,因為昨晚沒有睡好,她的黑眼圈很重,眼底都是青黑色,但林疏清一點都沒有遮瑕,甚至一點妝都沒有化。


    而且,她還故意穿了最普通簡單的寬鬆運動套裝,特意挑了一件能讓胸看起來很平的運動內衣。


    男人不是都喜歡身材妖嬈的女人麽?那她就相貌身材全都不起眼一些好了。


    素麵朝天,眼底青黑,身材普通。


    完美。


    林疏清以這樣的麵貌出現在醫院門口和楊啟華匯合時,楊啟華差點沒氣死。


    他拎著林疏清正打算找家店直接給她化妝挑衣服,結果旁邊緩緩停下一輛車,衝他們鳴笛。


    副駕駛的車窗落下來,許建國和藹帶笑的麵容出現在他們眼前,他爽朗地衝楊啟華招手打招唿:“老楊,快上車!”


    楊啟華沒想到會在醫院門口提前碰到許建國,拉著林疏清就走了過去。


    林疏清淡淡地看了眼許建國,然後安靜地站在楊啟華旁邊聽他們寒暄,從言語間林疏清知道了這個開車的人是今晚她要見的對方那邊的長輩。


    楊啟華對林疏清介紹許建國,林疏清滴水不漏地禮貌含著笑叫人:“許叔叔好。”


    許建國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林疏清,高馬尾,眉眼幹淨,長相是那種清淡的美,穿的簡單利索,說話文靜禮貌。


    還不錯,可以和那臭小子發展發展。


    林疏清根本不知道,她今天的打扮歪打正著,因為許建國就欣賞這種穿著整齊簡潔,一看就很幹淨利落的小姑娘。


    楊啟華和林疏清上車後許建國開車向他們之前約好的地點駛去,在路上對坐在後座的楊啟華和林疏清說:“那小子有點事,一會兒就過來,我們到了先點菜。”


    林疏清微微笑了下,沒說話。


    她的沉默敷衍看在許建國的眼裏就成了乖巧懂事。


    刑慕白到達包廂外麵時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他抬手叩了叩門,然後推開,落落大方地沉穩道:“抱歉,有點事耽擱,來晚了。”


    聲音中氣十足,非常有力。


    下一秒,他的視線就和坐在楊啟華旁邊的林疏清意外的目光撞在一起,刑慕白的眼底閃過一絲和林疏清相同的意外,隨即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淡然地將視線轉開,歉意地對楊啟華頷首。


    仿佛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林疏清在心裏哼笑,昨晚不就開個玩笑而已,竟然還和她賭氣。


    幼稚。


    兩個人都是被長輩逼著相親,能答應長輩過來已經是看在長輩的麵子上,他們從始至終都是抱著敷衍的心態對待這件事,因為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也不關心不在乎,所以誰都沒有過多詢問對方的信息,哪怕名字。


    繼而就造成了現在的場麵——


    林疏清和刑慕白猝不及防的成了,相、親、對、象。


    刑信晗和蘇南全程都在邊看邊聊,甚至都討論起了電影的劇情,刑信晗中途把懷裏的爆米花很大方地遞過去問蘇南:“蘇醫生要吃嗎?”


    蘇南本來很想拿一個的,但他越過刑信晗看到了她後麵那張冷冰冰的麵孔,男人正目光冷然地盯著自己,眼底的探究和警惕顯而易見。


    蘇南見過刑慕白,也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他還是刑信晗的親哥哥,再想怎樣也不敢造次,於是對刑信晗搖了搖頭,然而他還沒開口說話,刑信晗就笑著說:“吃一個吧,很好吃的!”


    蘇南:“……”


    刑信晗從桶裏抓起一個給他,“喏。”


    蘇南心裏那個激動,平常拿手術刀一點都不顫的手此時都快要微微抖起來,他咧開嘴笑,從刑信晗的手裏拿走爆米花,填進了嘴裏。


    媽耶!超甜!!!


    蘇南心裏的小人瘋狂歡快的跳著舞,整個人都像是踩在了雲朵上,輕飄飄的。


    下一秒,刑慕白冷冷地哼了一聲,蘇南驀地清醒過來,努力把自己那副迷哥的模樣給收斂起來。


    旁觀了全程的林疏清聽到刑慕白不屑地冷哼,她輕輕笑了下,捏起一個爆米花送到他的嘴邊,刑慕白條件反射性地撇了頭躲開,同時手非常快的抓住她湊過來的纖細手腕,眼瞼下斂,盯著她。


    影廳很昏暗,隻有前方大熒幕上的投射下來的微弱淺淡的光芒。


    男人的發型和九年前一樣,是一成不變的板寸頭,他的眼窩深邃,眸子漆黑,裏麵映著細碎的光,像極了黑曜石,鼻梁高而挺,嘴唇的厚度適中,臉龐硬朗線條流暢。


    和九年前比起來,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加的穩重沉靜,盡管那時林疏清就感覺到了他身上超出年齡的成熟,但現在的沉穩凸顯的更甚,仿佛不管遇到什麽事,他都會沉著應對,處變不驚。


    這種人是會讓人不自覺就心安的,跟他呆在一起會很有安全感。


    林疏清的嘴角微微揚起,歪頭衝他樂,她湊近他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不用心裏不平衡,我的給你吃。”


    刑慕白睨她,林疏清眨了眨眼睛,“不吃?”


    他的手還攥著她的手腕,刑慕白心裏生出一種錯覺,似乎他再用力些就會把她的手腕折斷,太脆弱了。


    刑慕白鬆開她,用手撥開她的手,“不吃。”


    “哦。”林疏清撇撇嘴,把爆米花扔進自己的嘴裏,慢慢地咀嚼著,轉正身體繼續看電影,幾秒後,就在刑慕白的手擱在扶手上時,她的手突然又伸了過來,而她手裏捏的那個爆米花這次直接杵到了他的嘴唇上。


    刑慕白:“……”


    他麵無表情地瞪著她,林疏清得逞地無聲笑,她偏身,在他耳邊特別小聲地說:“刑隊長,你的嘴巴都碰到了,不吃就隻能浪費掉了。”


    “軍人要時刻牢記不能浪費一粒糧食,”她笑語盈盈地一字一句道,“你再不張嘴我就扔了。”


    刑慕白憋著氣,張開嘴把她手中的爆米花吃下去,口腔裏登時都是奶腥甜膩的味道。


    甜的齁的慌兒。


    不知道哪裏好吃了。


    之後電影裏演的什麽他全都沒有看下去,嘴裏那股甜膩到齁的味覺一直衝淡不下去,刑慕白偶爾會瞥一眼身旁這個一口接一口吃的歡快的女人,再淡淡地收迴視線,繼續微皺著眉試圖把奶香味壓下去。


    電影散場後刑信晗去了廁所,林疏清也要去,於是兩個女孩子就這麽愉快地一起結伴同行了。


    有林疏清陪著正巧可以護著刑信晗一些,萬一被粉絲認出來也不至於沒有人打掩護幫她。


    刑慕白去了櫃台那邊排隊要了瓶礦泉水,林疏清和刑信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現在牆邊的男人正往嘴裏灌水。


    身形挺拔站的筆直的他仰起頭,細長的脖頸被拉長,性感的喉結隨著他吞咽水的動作不斷地滾動,眼睫下榻微垂。


    礦泉水被他一口氣喝下去大半瓶,刑慕白喝好後擰緊瓶蓋,嘴唇上因為喝水而沾了水漬,他很自然地抬起右手,用大拇指從右向左抹了一下,動作流暢而隨意,懶散中帶有幾分不羈,和他板著臉訓人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喝了半瓶水,嘴裏的奶味終於消散,刑慕白像是有所察覺,偏頭看過來,林疏清正巧和刑信晗走到他麵前。


    刑信晗望了望站在窗邊的蘇南,他還在打電話,然後轉頭對刑慕白說:“哥,我們迴去吧。”


    刑慕白“嗯”了聲,伸手攬住她,將人給護在懷裏,不知情的人表麵看起來就像是男朋友把女朋友護在懷裏那樣,倒也不會很招人眼球讓人懷疑,除了刑慕白的長相有點惹眼,容易吸引女孩子們的目光。


    刑信晗偷偷地對林疏清揮了揮手,笑著說:“拜拜。”


    林疏清也笑,“再見。”


    刑慕白垂眸望著她,轉身之前對她微微頷首,淡淡地說了句“走了”,隨即就帶著刑信晗離開。


    林疏清站在原地等蘇南打完電話一起走,目光一直停留在漸行漸遠的刑慕白的背影上,高大的男人像是保護小孩子那樣把妹妹摟在懷裏護著,他的身形魁梧挺拔,肩寬腰窄腿長,長期在部隊訓練讓他的身材很完美很標準,步子端端正正的,又沉又穩,就像他這個人。


    ……


    刑信晗直到上了車才敢把棒球帽和口罩全都摘下來,她揚了揚眉,唿出一口氣,氣息還沒吐完,刑慕白就邊熟練的倒車出庫,然後上路,邊問她:“你和那個男醫生是什麽情況?”


    刑信晗眨了眨眼睛,無辜,“沒情況啊。”


    刑慕白斜了她一眼,笑著哼聲:“沒情況你會這麽樂意換座位和他挨著,全程聊的停不下來,還給他爆米花吃?”


    “刑信晗,你知不知道你看電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泄露的有多明顯?”


    刑信晗盯著刑慕白看,他繼續沒好氣道:“把我盯出個洞來事實也不會變。”


    “怎麽認識的?”他問。


    “就……前段時間生病看醫生嘛。”刑信晗籠統道。


    刑慕白睨她,語氣嚴肅:“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看電影去的,而是為了看某個人吧?你一剛過二十歲的小丫頭片子,整天想……”


    “哥你管我之前先解決一下你自己的事吧!”刑信晗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成功地讓刑慕白住了嘴。


    他眯起眼,眼角微挑,似笑非笑,語氣不明:“嗯?”


    刑信晗咬咬牙,大著膽子道:“你一門心思全都在消防上,這些年來周圍有多少姑娘盯著你覬覦你想和你談談戀愛啊,結果你幾句話就能把人給趕跑……唉,不過話說迴來,今天這個,就和蘇醫生一起看電影的這個,我聽蘇醫生說也是他們急診科的醫生,很厲害的,長得也很漂亮耶,而且看上去好像對你有意思哎哥。”


    刑信晗繼續兩眼放光的對刑慕白說:“你都能看出我的事來,那應該也能感覺到這個林醫生對你是什麽意思來吧?我覺得這個可以,”她嘻嘻笑,“長得漂亮性格又好,而且和蘇醫生是關係挺好的同事,據說人超級棒,我覺得很好啊,哥你覺得呢?”


    刑慕白冷冷地勾起笑,不答反問:“合著今天晚上就是你和你那個蘇醫生一人找了一個擋箭牌偷著約會?那這個蘇醫生演技也很爐火純青啊。”假裝在電影院巧遇的語氣和神情,演的完全不像裝出來的。


    聽到“約會”這兩個字,刑信晗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她有點羞窘地說:“哪裏啊,約會是情侶才會用的好吧,我和他現在又不是。”


    “不過我是聽他說你和林醫生好像有些交情,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來,一舉兩得嘛,我們兩個約一起看一場電影的目標達到了,正好也讓你們相處相處嘛。”


    刑慕白低低地冷哼,不知是喜是怒,隻不過剩下的路,他沒有說一句話。


    刑信晗的話讓刑慕白有些心煩。


    不能否認,他對林疏清是有感情,但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對她有著某種特殊的感情,還是因為當年她家失火那件事。


    當年發生火災時她才剛剛滿十八歲,而他,差兩個多月22歲,那時的他雖然心態上超出年齡的成熟,也比同齡人要沉穩的多,但終究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大男孩,青澀、懵懂,說白了,也就是個愣頭小子。


    他們不過是因為一場大火而相識,相處的時間連兩天都不到。


    或許她因為他把她從火場裏救出來後又在醫院的樓梯裏再次救了她一命而對他印象深刻心懷感激,所以這些年來她念念不忘,在他們偶然間再次相遇時會一眼就把他認出來。


    但感激,並不是愛情。


    報答恩情也不需要以身相許。


    況且那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根本就不需要她任何報答。


    而他,那年休假迴沈城和母親談妥事宜確定會調迴沈城特勤中隊,順便從在沈城工作的好友手裏拿到了閑置房子的鑰匙,他想在自己離開臨陽之前力所能及地幫她一些,和她好好告個別,再囑咐囑咐她,請一定好好活著,別再動不動就想輕生要尋死。


    可他滿心歡喜地跑去醫院,結果等到的是她不言不語地離開,連聲招唿都不打,連句告別都不說。


    他的一片好心好意,根本無處安放。


    初始刑慕白對於林疏清默默離開毫無音訊這件事情緒是很複雜的,不可否認是有失落,他費盡心力幫她找了住處安置她,結果她卻跑了,除此之外最多的還是擔心,一個剛剛失去雙親沒了家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能去到哪裏?


    後來他慢慢地想通,也釋然。


    她這樣做根本沒有哪裏不對和不合適。


    他們其實本就沒什麽關係,不過就是她家失火,他把她從火場救了出來而已。


    火滅了,事情了結,任務結束。


    他們各自迴到自己的生活圈子,他繼續扛起水槍救他的火,她重新開始屬於她的新人生。


    一切都很好,根本不用說再見。


    在部隊裏吃飯不說話,是紀律,也是他們早就養成的習慣。


    讓刑慕白填好肚子後嚴恆和他去了訓練場,兩個人邊走邊說,最終在草地上直接躺了下來,望著上方夜空中明亮發光的星星,聊著這些年來不痛不癢的瑣事。


    “楊隊長現在在企業的保衛部做主管,每天/朝九晚五,還挺好。”嚴恆雙手擱在腦後枕著,歎息道:“就是一到陰雨天很遭罪。”


    刑慕白撇頭,目光詢問。


    嚴恆扯了個笑,“隊長有次出任務被砸傷了腰,恢複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隻不過後來隻要遇到陰雨天他的腰就疼得厲害,不然哪會提早退役。”


    半晌,刑慕白道:“明天一起去看看隊長吧。”


    嚴恆笑,“沒問題!”


    “隊長看到你肯定會特別開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往事,嚴恆有些好奇地問刑慕白:“唉,老白,當年你突然調離咱們隊不會真的是因為那場6.24火災吧?”


    刑慕白默了默,沒有立刻說話。


    嚴恆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地說:“這些年來我總會有意無意地想起那場火災,也不知道為什麽,6.24火災給我留下的印象特別深。”


    當年刑慕白帶著隊友衝進火場救人,撞門的其中一個隊友,就是嚴恆。


    刑慕白的腦袋枕著一條手臂,聽到嚴恆的話後過了須臾,他坐起來,一條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麵,扭頭低眸問:“當時後來經過調查警方怎麽說來著?”


    嚴恆起來,盤腿而坐,不假思索地迴答:“具體原因根本就沒查出來啊,隻能歸於防火不當。”


    說完他就撓撓頭,有點不解地喃喃道:“可是為什麽那個女孩能活下來,她的父母卻被燒死了呢?”


    刑慕白的腦子有些亂,很多事情在腦子裏胡亂地竄來竄去,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低聲說:“她不是後來才跑進去的嗎?你忘了?”


    嚴恆恍然大悟,“你不提我還真忽略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點。”


    “這女孩也是夠大膽,敢往火場裏衝,不要命的主兒。”


    刑慕白正站起來,聽到嚴恆這樣評價林疏清,極其輕小地似笑非笑哼了聲。


    確實,不要命的主兒。


    ……


    雖說隻是暫時的代理指導員,還是個掛名的,但刑慕白這人向來認真,在哪個位置上就做相應的事,而且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隔天上午他在教室裏給一群消防兵講了一些理論,下午嚴恆帶隊去訓練場,開始用刑慕白給出的全新的方案訓練他們,幾個小時下來,到傍晚解散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竊竊地埋怨他,說他製定的什麽鬼訓練方案,簡直不把他們當人看。


    說話的是進隊沒多久的新兵,還沒二十歲,皮膚黑呦呦的。


    刑慕白意味不明地冷笑了聲,“剛才說話的那個,出列!”


    男生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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