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清周五要下班的時候被楊啟華叫到了辦公室。


    “明天晚上有事嗎?跟我一起去個飯局。”


    林疏清有點懵,“啊?”


    楊啟華瞪她,“啊什麽啊?有沒有安排?”


    林疏清想到和刑慕白之前就說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飯的事情,剛要開口說有安排,結果她師父就繼續道:“有安排也給我推了,跟我一起去參加飯局。”


    林疏清想不通師父為什麽會突然拉她去飯局這種地方,不解地問:“為什麽非去不可啊師父?”


    楊啟華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怒嗔她,“你說說,你說說你現在都多大了?”


    林疏清猛的就明白過來,這是要帶她去相親???


    她快速地眨著眼睛,想了下,開口說:“師父,我覺得……”


    剛起了個頭,還沒說下去,楊啟華就擺擺手打斷,他把身上的白袍脫下來,穿好西裝,轉身對林疏清強硬地說:“你別跟我說你覺得怎麽怎麽樣,也別給我找什麽急診忙沒有時間去經營感情之類的狗屁借口,你要還認我這個師父,明天就跟我過去。”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林疏清不敢不從,隻是在心裏想到時候隨機應變就好了,反正隻是名義上相個親,吃過明天的晚飯,大家依舊各過各的,互不影響,路上見了還是陌生人。


    她點點頭,“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您生這麽大氣幹嘛呀?”


    ……


    從楊啟華的辦公室出來,林疏清迴了自己的休息室換了衣服就去了停車場找已經在車上等她的蘇南,兩個人說好了今晚就把林疏清欠蘇南的那頓到新開的酒吧店嗨的約定實現一下,下班後直接過去。


    在車上林疏清低頭給刑慕白發短信。


    【林疏清:刑慕白,明晚我臨時有事,晚飯改成後天行嗎?】


    這邊剛剛掛掉和許建國通話發刑慕白看到這條短信,簡單地迴了一個字:【嗯。】


    正巧,他也臨時有事赴不了約。


    她很快又迴了過來:【那就這樣說定啦,後天晚上七點,盛來大飯店,不見不散!】


    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出她開心的語氣。


    刑慕白的唇角很淺很淡地微微揚了一點,他把手裏揣兜裏,去了訓練場。


    再係統的訓練他們最後一輪,就放人帶隊去吃晚飯。


    ……


    焰色酒吧在五樓,林疏清和蘇南不喜歡和一群人擠來擠去,要了包廂,兩個被工作壓榨了許久的人終於釋放天性,輕鬆愉悅的享受假期時光,點了歌喝著酒談天侃地,互相稱著姐妹好哥倆好。


    兩個人聊刑信晗和蘇南的事,林疏清這才知道那次看電影根本就不是什麽偶遇,而是刑信晗和蘇南提前故意設計好的。


    她大笑,和蘇南碰了碰杯,說:“你可以啊蘇少爺,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了。”


    蘇南跟大爺似的擺擺手,“演戲不就浪費了老子著一雙妙手迴春的手嘛!”


    林疏清翻了個白眼,“切。”


    包廂裏放著很大聲的流行音樂,外麵一直都很熱鬧,林疏清和蘇南完全沒在意也沒察覺到不對,直到有人從走廊跑過擠到了他們包廂的門,門板突然被撞開,嘭的一聲與牆壁貼上,外麵走廊裏人擠人,林疏清聽到有人在喊著火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與此同時,沈城朝安區特勤中隊裏的警報拉響,正在食堂吃飯的消防兵們瞬間放下碗筷,飛一般地衝出去,奔向消防車,一個個速度快的猶如獵豹。


    而在酒吧包廂裏的兩個人這才意識到發生了火災,蘇南愣了一下,反應極快地拉起林疏清就往外跑,酒吧南側的火情正在迅速的變烈,濃濃的煙霧滾滾而來,彌漫在酒吧裏,隻是瞬間,就幾乎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樓層的電梯已經罷工,兩個人加入了向消防通道擠的大軍中,然而沒多久,林疏清就和蘇南擠散了。


    周圍的人不斷地推搡,誰都想擠到前麵快一點逃出去,林疏清踮著腳尖隨著人流移動邊喊蘇南的名字,卻一直沒有迴應。


    不得已,她隻能一個人跟著人群逃生。


    僅短短的兩三分鍾,火勢就已經猛起來,並且越來越烈,人們愈發害怕膽戰,在生死麵前,誰還會顧別人,全都想著自己活。


    “啊!!!”一個女孩的尖叫從旁邊傳來,林疏清低頭就看到左側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然而沒有一個人去扶她,甚至還不斷地有人踩到她的身上。


    她神情一凜,急忙走過去用盡力氣去拉扯女孩,幸好女孩自己也沒有完全懵,本能地知道要站起來,在林疏清的攙扶下終於躲過了被踩踏的驚險。


    “火要燒過來了!!!大家快跑啊!!!”後麵的人特別驚恐地喊了一聲,人群更加躁亂,有的女孩被嚇哭,甚至有人已經開口大罵故意推擠他人。


    林疏清擠著擠著就被擠到了最右邊。


    已經完全亂了套,場麵徹底失控,可怕的求生欲望幾乎讓每個人都喪失理智。


    “救命啊!有沒有人聽到?幫我開開門!!!”


    “救命!我在雜物間,有人嗎?開下門好不好?”


    濃煙滾滾而來,夾雜著火光,洶湧地像是要把人給吞噬掉,林疏清的鼻間再次聞到了那種味道,讓她無數次在夢裏窒息的嗆鼻煙霧的味道。


    在聽到唿救聲時她已經被擠到了樓梯口,隻要向左轉個彎就能逃出去,可是林疏清卻沒有這樣做。


    她循著聲音摸索著前進,不斷地往前走,整個樓層已經被煙霧布滿,完全看不清道路,直到她停在走廊盡頭一扇朝南的門前,裏麵還在有話傳出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她在不斷地喊救命,求人把門打開。


    但是,


    林疏清的眼睛落在門上,上麵有一把鎖。


    消防車到了現場,刑慕白已經了解了基本情況,就在要下命令時,警戒線外圍突然有人大聲喊他:“刑隊長!林疏清可能還在裏麵!”


    刑慕白扭頭望過去,擠在最前麵的蘇南衝他揮手,說:“我和她來這裏玩,剛才逃出來時走散了,她很可能被困裏麵了。”


    刑慕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快速的發布命令:“魏佳迪你在外麵指揮,把氣墊和雲梯車都準備好。楊樂!”


    “到!”


    刑慕白微微皺眉,嚴肅道:“你帶著二分隊在外麵控製火情,用高噴車和水槍噴淋。”


    “其他人跟我進火場,營救被困人員,同時也要快速找到著火點。”


    “是!”


    整齊而嘹亮的聲音還迴蕩在空中,一群穿著藏藍色防火服的戰士已經逆著人群衝進了火場。


    進了火災發生的樓層後刑慕白讓隊員分散開搜救,他聽到左手邊的走廊有一下一下的敲擊聲,便跑過去,直到近了,他才發現正砸鎖的那個人正是林疏清。


    她抬眼望過來,場景和九年前有些相似,他筆挺地站在她的麵前,身後就是正在不斷逼近的烈火。


    刑慕白抬腳向她大步走來。


    她那張本來白皙細嫩的臉蛋上此時沾滿了黑灰,像個小髒貓兒,“裏麵……咳咳咳,裏麵有人。”她一開口就被煙給嗆到,咳嗽著勉強對他說完話。


    刑慕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吧氧氣罩給她戴上,然後敲了敲門,對裏麵的姑娘說:“往後退。”


    說完他後退了幾步,然後箭步衝上來,抬起腳狠狠地用力一踹,鎖沒有壞,鏈接鎖的那個掛鉤硬生生地被他從門板上給扯了下來,同時還撕裂了一片木板。


    這是林疏清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力氣到底有多大。


    就在這時,身後的火浪突然向他們席卷而來,刑慕白擼過林疏清就塞進了這間屋子裏,飛快地關上門。


    對講機裏接連有隊員向他報告情況,另一邊的傷員已經全部救了出去,而且找到了起火點。


    刑慕白打量著屋子裏的東西,除了有很多大的紙箱子外,還有其他易燃的物品,他拉過一張桌子抵在門上,同時對對講機說:“加大水量,用最快的速度滅火。”


    “是!”


    然而火勢此時已經蔓延到了雜物間的門口,隨時都有可能衝卷進來吞噬這一切。


    刑慕白打開窗看了看外麵,用對講機對魏佳迪說:“酒吧的北側巷子路口太窄,雲梯車過不來,迅速地在窗戶下麵放氣墊,我這邊有兩名被困人員。”


    “收到。”


    很快,氣墊就已經鋪好。


    刑慕白身上隻有一條繩索,他掃了眼兩位女士,林疏清很鎮定地對他說:“先讓她下吧。”


    被困在雜物間的女孩此時已經全身止不住的發抖,眼淚一滴一滴不斷地掉落,雙腿發軟的幾乎站不住。


    刑慕白的目光在林疏清身上停留了幾秒,但也沒再多猶豫,把繩索給女孩扣好,讓她先下去。


    困在屋裏的兩個人麵麵相覷,林疏清拿開他給她的氧氣罩,被刑慕白摁住不準她摘下來。


    外麵的火拱著門,帶動的桌子在地板上不斷地發出刺耳的響聲,麵色有些蒼白的林疏清偏頭盯著門口看,一眨不眨,眼神漸漸地迷茫渙散。


    刑慕白察覺到她不對勁,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麽,門突然就砰的一下被衝擊波撞開,桌子也被猛烈而來的火浪掀翻。


    來不及了!


    半分沒有猶豫,刑慕白撈住想抬腳往門口方向走的林疏清,穩穩地把她抱在懷裏,飛快地向窗戶撲過去,縱身一躍,他的手一隻扣著她的腦袋一隻摟著她的腰,身體墊在她的下方,幾乎是將她完完全全地護在懷裏。


    就是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林疏清閉上眼,從眼角滑落出來一滴眼淚,而同時,她聽到他沉沉的嗓音伴著唿唿的風聲,迴蕩在她的耳畔。


    “林疏清,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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