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頭腦正常的人都知道,小船打大船的唯一勝機,就是逼近雷擊了。這也便是各國的海軍序列中,大多數小型艦支都會對雷擊係統有專門強化的原因。有些極端設計的驅逐艦和輕巡洋艦,甚至可以弱化主炮的存在,卻一定會給質子魚雷騰地方。


    說白了,掠奪者隻不過是大號的,集團化的,精銳化的,標準化的海盜。因為生存環境的緣故,並不會裝備小型戰鬥船隻,和大多數國家的海軍發展方向並不一樣。他們不擅長雷擊,也沒有專門的雷擊戰艦。


    讓一艘重巡洋艦噸位和尺寸的中型戰艦趕驅逐艦的活,其代價卻是什麽呢?它確實把質子魚雷砸了出來,但由於靠得太近,本身的艦體也難免進入了一個相對危險的境地中。


    安裝在王座號側麵的十二門渦輪激光組中有四組同時將那艘噴火船鎖定了。在短短的兩三秒鍾的錯位之中,這些來自托斯商團的聯鎖炮組足足進行上千次射擊。無數的爆能光束宛若密集的箭雨一樣,頓時便將其覆蓋在了其中。


    餘連估摸著,這艘船至少已經挨了上百發爆能光束,當其顫顫巍巍地從爆炸中鑽出來的時候,凸出船體的炮塔和設施幾乎都不翼而飛,一側的裝甲板更像是被流星雨襲擊過的月麵似的,坑坑窪窪地還在冒火。


    它明顯有些失去了平衡,整艘船就像是醉駕似的歪著身體打著擺子,歪歪斜斜地從王座號的側麵劃了過去。它足足花了平時三倍以上的時間才總算是平衡住了身體,可剛剛才讓艦體迴正,卻赫然發現,這一次,是己方的側麵對上了無畏艦的正麵。


    是的,在那艘掠奪者的噴火艦開始打擺子的時候,餘連所在的無畏艦同樣也開始轉向了。他確實如對方所願,沒有再去找那艘母艦的麻煩,而是正過了船體開始爬升,試圖躲避那些唿嘯而來的質子魚雷。


    魚雷是從50萬公裏外轟過來的,這個距離已經進入了主炮的攻擊射程,但也並不是沒有迴避餘地的。


    這就是餘連覺得那幫掠奪者是半吊子的原因。


    這又不是大艦隊決戰之前為了打亂對方陣型的大規模開幕雷擊,既然是小船衝擊大船,難免是會被副炮洗地的。與其這樣,倒不如賭一把,衝到更近的距離內再攻擊又如何呢?


    反正都是賭博,要麽一把天胡,要麽當了褲子迴家睡覺。在賭場上,一把押了不見得就會贏,但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可不就是輸定了嗎?


    十二枚魚雷,最終隻有一枚砸在了王座號的護盾上,引發了能量震動。艦內的大家,在那一刻仿佛就像是身處地震中心,搖得差點連早飯都吐出來了。可是,由於艦員們早就做好了防衝擊準備,雖然難受,卻還是沒有發生傷亡。


    餘連稍微覺得有點可惜。如果船上的艦員足夠,如果大家的配合力和執行力再上升幾個數量級,怕是這一發都挨不了。


    隻不過,大家的精銳程度雖然有限,但起碼還算專業,總算是把餘連的轉向命令執行了下去。一艘笨拙的無畏艦,轉向速度居然還不比那邊被轟得踉踉蹌蹌的中型船隻慢多少,扭過船頭的時候,正好精確地將對方納入了射程範圍內。


    如此近距離,瞄準的還是船側,不說是婭格妮絲,就算是隨便找個受過正經訓練的炮手,還都不會失手了。


    猩紅王座號在一分鍾內又轟出了三輪齊射,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完全命中了對方。


    餘連依然覺得有點可惜。如果這艘船的火力武備是齊整的,如果艦員也是足員的,自己在這段時間內至少可以輸出五倍以上的火力。


    不過,僅僅隻是這樣的火力,對敵艦的傷害已經是溢出的了。


    沒等到艦內的雷達把敵艦的狀態反饋過來,餘連的靈覺便已經確定了它的狀態。在那個瞬間,他的“宇宙知覺”似乎已經聽到了船上那大群埃羅人死亡之前覺醒的慘嚎聲。


    在前世,這種感覺是自己在已經達到六環巔峰之後才有的。


    確實,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了敵人死前的痛苦,確實會造成一定的心理負擔。可到了這個境界的靈能者,誰又不是意誌堅定,精神強大的主兒呢?這一點靈魂汙染恐怕還比不上讓審美正常的國人去看上一場《xx少年》。相比起來,靈能者更樂意把它當做一種用於探知敵人狀態的靈性雷達,某種意義上可比科技側的正經雷達好用多了。


    是的,某種意義上啊……餘連在心裏道,然後立即下達了命令:“加速,本艦切換入第三衝鋒速度,近防炮做好攔截準備。”


    或許有人覺得這時候應該再對那艘噴火船補上兩炮,但大家還是沒有遲疑地把餘連的命令執行了下去。


    猩紅王座號加快速度從陷入了停滯狀態的噴火船身邊掠了過去,才剛剛飛出去一段距離。來自其餘敵艦的炮火便已經砸了過來。


    隻不過,這些炮火雖然猛烈卻顯得稀疏,自然是因為離王座號的距離太遠了。


    實際上,方才一艘噴火船被密集的光束包圍的場麵,對所有海盜的震懾還是很有效果的。他們仿佛這時候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敵艦雖然隻有一艘,卻是一艘真正的無畏艦啊!於是,不說是他們,就連那兩艘掠奪者的戰艦都停止了前進,隔著老遠就開火了。


    以海盜們的火炮性能和艦員們的素質,這與其說是攻擊,倒不如是非洲大陸黑叔叔們的靈魂射擊。偶爾有一兩發炮彈轟過來,卻沒辦法突破王座號的護盾。


    在海盜們看來,那艘紅色的巨艦,就像是一座正在橫亙在自己麵前大山,無論己方怎樣反抗都巍然如一,仿佛永遠都不會隕落似的。


    更重要的是,它們傷害不了的大山,不但屹立在那裏,還能不斷地向自己發動攻擊。


    猩紅王座號的機動性或許不如這些輕盈的海盜船,但絕對速度卻一點都不滿。她始終保持著和海盜船的距離,慢條斯理地用遠程炮擊對海盜船挨個點名。


    在雙方都開始機動的時候,命中率自然也就下來了。可問題在於,無畏艦就是仗著皮糙肉厚射程遠,在命中一彈的時候,也始終能命中對方一次。


    到了這個時候,船上難免是出現了受傷人員了。可是,海盜們的炮火哪怕是勉強突破了護盾,對船體裝甲的傷害也僅止於表麵。於是,一直到了開戰的第三個小時,也僅有七八個負責操作外圍近防炮的傭兵受了點連培養皿都不用進的輕傷。可那些海盜們,卻至少有七艘船中彈,兩艘和掠奪者的噴火船一起化為了太空垃圾。


    僅剩下的那兩艘掠奪者戰艦的情況也不好。那艘母艦一直是王座號重點照顧的對象,就算是有人掩護,也連續中了五六發離子束和兩發導彈,外裝甲上燃起的火焰此起彼伏,就從沒有熄滅過。


    按常理來說,到了這個時候,大多數海盜的勇氣都應該宛若冰山上一般徹底潰散了。可實際上,他們雖然躲在很遠的地方不敢向前,卻也始終沒有逃離,戰戰兢兢地躲在遠處不斷地放炮。


    這並不合常理。餘連覺得,這些海盜的表現更像是一群因為被督戰隊壓著不敢逃跑,卻也不敢衝鋒的民兵,於是隻能在極度的煎熬中,閉著眼睛做著機械的射擊動作。


    這其中必有蹊蹺,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


    “也是時候了。”餘連喃喃自語道。


    菲菲頷首:“確實,對方應該也已經能猜到,我們的船上人員不足了。海盜不好說,但掠奪者應該會堵上一把的。”


    繪著埃羅帝國軍徽的掠奪者戰艦指揮官,可都是以古代埃羅禁衛軍的遺脈們自居的,無論是判斷還是決斷,都不是普通海盜船可以媲美的。


    他們當然會知道,猩紅王座號可是典型的掠奪者式的戰艦,就算是這種強化了火力的噴火船類型,也一定有相當規模的機庫和水兵室。在先期幾輪炮火已經對敵方造成重殺傷之後,這時候便完全可以執行先發跳幫戰術了。


    當然了,就算是不願意白白耗費衝鋒隊員的性命,也大可以將戰機都放出來了。要對付殘血的中小型艦船,這些小玩意可比戰艦主炮的效率高多了。


    可到了開戰的第三個小時,無畏艦卻似乎就準備用炮火慢慢地和大家糾纏下去。這樣打下去自然很穩健,卻很難盡全功,最後一定會把大部分敵人放走的。


    那便隻有一個可能性了!王座號上根本就缺乏人員,甚至連基本的護航戰機都缺乏。


    剩下兩艘掠奪者戰艦應該是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他們沒有在理會其餘海盜,同時將自己的護盾都集中到了船頭,猛地開始加速。


    無論是作為主攻的噴火船還是千瘡百孔的母艦,一邊仿佛決死衝鋒般前進著,一邊打開了機庫,不斷有光點從他們兩側的艙門灑入了宇宙中。


    不得不承認,掠奪者中的精英部隊也是有自己的特殊才藝的。別的不說,就憑著一邊衝鋒一邊投放戰機和衝鋒艇的操作,就算是帝國精銳都是玩不出來的。


    這個投放的過程持續了將近十分鍾,而在這個期間,兩艘掠奪者戰艦由於衝得太兇猛,又各挨了兩發炮彈。那艘母艦的機庫甚至都躥起了火,似乎是在艦內殉爆了。


    “好硬的船。”餘連讚歎了一聲。


    掠奪者的戰艦由於綠皮風過於濃密,在整體工學方麵確實有浪費噸位的嫌疑,但必須要承認,也正是由於綠皮風的緣故,生存力是真好啊!


    而這個時候,維加和他的小夥伴們,也已經把掠奪者投放出來的敵機信號給統計了出來。


    “艦長,一共是烏鴉8a型多功能戰機48架,兀鷲13式截擊機22架,以及食屍鬼4型強襲登陸艇9艘。”


    以上都是銀河文明議會成員國們,對掠奪者武器型號的自命名。掠奪者自己或許有更華麗威風的稱謂,但並不重要。


    望著那些烏泱泱的戰機和登陸艇向自己湧來,就仿佛是在向著恐龍發動衝鋒的蚊子。那場麵確實很有幾番震撼和悲壯,但餘連卻無動於衷,甚至連起碼的心裏波動都沒有。


    對方的行動既然都在己方的預料之中,那這唯一有可能奏效的攻擊,便也隻是最後的垂死攻擊罷了。


    猩紅王座號早已經做好了轉向準備,現在隻稍微偏離了幾個角度,便忽然一個加速,再次拉開了雙方的距離,同時還將一大串機雷扔了出去。


    機雷脫離了船體之後的五秒鍾便直接發生了爆炸。連綿不絕的衝擊波直接形成了一個隔離帶,迫使戰機和登陸艇不得不分散開來,再形不成什麽隊形了,更已經被那艘無畏艦甩開老遠了。


    而這個時候,遠處的格魯海盜團,以及更遠處還在和同行互相尬射的亞哈迪克號,都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們忽然意識到,這不就相當於是督戰隊親自衝鋒了嗎?


    海盜們這時候仿佛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材料,紛紛調轉了船頭。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當然又是我們那已經逃了一個星期,橫穿上百光年的亞哈迪克號了。在別的海盜船都沒有來得及轉向的時候,他就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加速準備,拖著爛成了菊花的船尾飛竄出去了好幾萬裏。


    “修好了我們的亞哈寶貝,便又是一條好漢!”青胡子奧德哥特一邊扒拉著用強力膠粘好了的舵輪,一邊對部下們哈哈大笑:“爺爺我都已經絕望了,卻想不到這時候還有人來救場。格魯那小子真是個講究人啊哇哈哈哈哈哈!”


    確實,不管格魯海盜團是不是劈頭蓋臉就給了他一陣炮火,但客觀說,確實起到了掩護自己逃跑的效果。


    領航員切連翻了個白眼,剛想問問下一步計劃,卻忽然覺得心中一顫,趕緊望向了預警雷達。


    可是,沒等到預警雷達發出警報,前方的宙點依稀出現了雷光般的閃爍。緊接著,十餘戰艦便從閃光中一躍而出,仿佛憑空般地出現在了距離己方一個標準天文單位之外的空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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