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們難免還是很失望的。他們都聽過帝國方麵的宣傳,都認為原子光矛才是宇宙中最華美典雅的靈能武器。大家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想要見識一下。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原子光矛乃是帝國星界騎士們的製式兵器,是典雅的貴族兵刃,但行事作風從來都不典雅不堂皇不貴族的審判官們,卻完全是另外一個畫風了。


    判官們沒有聽到什麽動靜,但他們超卓的靈覺卻分明感受到了周圍低落的情緒變化。


    對靈能者而言,超強的感官有的時候也會是一種負擔吧。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他們畢竟是在執行任務中,必須是得把感知和警覺擴散到最後,這是判官們的基本作戰操典,當然是為了防備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敵人的偷襲。


    當然了,偷襲沒感知到,但分明體會到了大眾意誌的情緒起伏,對審判官們而言,這其實就和起哄喝倒彩沒什麽區別了。


    那個領頭的矮小灰鬥篷隨即意識到,再這麽發展下去,己方的士氣一定是會受到影響的。


    “布陣!”他冷冷叮囑。


    “是!”另外三人同時響應。


    四對一,執行判官們也完全沒準備一擁而上,而是迅速走位離開身位,擺開合擊的陣型。這當然也是通過“四象陣法”改良的靈能者戰陣。


    不過,相比起用在戰場上披著機甲衝鋒陷陣的原版陣法,這改進版的陣法倒是更注重小範圍的多對一的近距離搏殺和鎮壓,自然也是對審判庭特供了。


    作為幹濕活兒的專家,他們確實是訓練有素,謹慎到了極點。


    至於那個領頭的矮子,一邊揮舞著拳套,藏入袖內的另一隻手隨即掏出了一枚特製的炸彈,二話不說便砸了過去。


    至於那個黑風衣,手中雙拐換了一個方向,拐頭已經彈出了槍口。那哪裏是什麽拐子,分明便是偽裝成袖珍衝鋒槍的奇門武器。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密集的煉金子彈已經將公孫擎的身姿徹底覆蓋了。


    “籲~~~~”終於有圍觀群眾忍不住開始起哄了。這樣的戰鬥展開,絕對和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們特麽又不是那些倒毛火雞一樣的星界騎士!”其中一個判官忍不住迴了一聲。他的聲音也是經過科技手段模糊化處理了的,但從語氣看,年紀應該還不算太大。


    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心頭一跳,覺得自己的心口仿佛已經被什麽利劍指住了似的。他大驚失色,趕緊把自己的雙刀架在了眼前,旋即便一擊忽如其來的閃爍晃瞎了眼睛。


    如果不是他身邊的戰友過來援護,那閃爍怕是已經要閃到自己的咽喉上了。


    同一時刻,卻隻聽見一聲清脆的炸響聲,那落在了公孫擎頭頂上的炸彈頓時四分五裂,卻沒有形成了什麽猛烈的熾熱衝擊波,而是一大團渾濁卻又無聲的氣流。接著,那團濁流便像是被無形的河道束縛著,湧向了被彈幕遮蓋了身影的女劍士。


    “嗯,指向性神經毒素?”公驢懸旗酒店之內,星海怪用力拍了拍桌子:“這也太不講武德!可是,隻有不講武德鷹爪子才是好的鷹爪子啊!”


    小嘉弗羅什看了老板一眼,又和自己的小夥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在星海怪的示意下,兩人迅速退向了房間後麵。


    至於鐵塔一樣的旅店老板,也放下了自己的煙鬥,慢條斯理地從自己的櫃台底下拿出了一個箱子,從裏麵取出零件開始組裝。他藏在墨鏡之下的眼神,也逐漸殺氣騰騰了起來。


    窗外的戰場中,渾濁的氣流在熾熱的彈幕中消散,可那些煉金子彈卻似乎並沒有洞穿人影,反而是綻放出一朵朵由狂暴的電弧和熾熱的火焰組成了致命的幕牆,將公孫擎的身軀籠罩在了其中。


    就算在那裏站著的是一頭銅頭鐵臂的堅骨猩,這時候怕也已經被完全撕成碎片了吧。可是,執行判官們卻絕對不敢有絲毫地掉以輕心。


    他們各持兵刃開始逼近,但動作依舊小心謹慎,步伐也始終保持著一種奇特而舒緩的韻律感,顯得極有層次,行走間隙中,也始終能封鎖著公孫擎所有可能的突圍方位。


    圍觀群眾們雖然看不懂,但也知道這些帝國鷹爪子其實是在走戰術,當然是大為震撼的。等到那個領頭的,也是最強的矮小灰鬥篷率先出手,有人終於忍不住大聲發出了警示。


    “小心!”


    必須要承認,在場的人大多都是不法之徒,但還是很有同仇敵愾的樸素階級情感。隻要是和帝國的鷹爪子為難,他們便一定要偷偷地幫幫場子。


    出聲示警的這家夥隨後便被身邊的同伴捂著嘴巴按著腦袋便是一頓棒揍。老江湖都知道,你示警歸示警,但出風頭被鷹爪子盯上就大可不必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判官們的合擊已成。


    他們人未到,兇猛的力度便已經過來了。那輪番而來的攻擊波次,連綿宛若海浪,一波隨著一波,毫無間隙。


    可是,更令人驚歎的絕非是急這宛若暴風過境一般的破壞力,而是精妙的控製力。要知道,就連地麵上的金屬底板都被一塊塊地掀起來,化作了鋒利的彈片,氣流卻始終沒有擴散到十米之外,更沒有對周邊的街道和房屋造成什麽影響。


    在場就算是最門外漢的人也知道,判官們如果想要這麽做,便一定能做得到。他們如果樂意,甚至可以拆掉這座太空小鎮的穹頂,讓城裏的幾萬旅客直麵宇宙的真空。


    可是,他們沒必要如此。


    這其實也是訓練有素的“官方靈能者”和“野生靈能者”的最大區別,前者在接受最基礎的訓練時候,首先要接受的辨識控製力的訓練,這早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了。


    麵對如此高手,需要便一定要學會節省體力,還要學會把力量集中在方寸之間,集中在目標之中。


    ……好吧,偶爾也有遠處的路燈啊垃圾桶啊盆栽之類的小部件被外泄的靈性力場擊碎,,連躲在三十米外觀戰的群眾們都開始抱頭鼠竄向後退了,可至少房子沒有塌嘛。這便完全可以說明,靈能者們在交鋒中偶爾會有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況,但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隻不過是能力問題,絕非態度和戰術問題。


    總之,足可以拆掉一座太空城的破壞力,已經一股腦地砸向了身處包圍網中的公孫擎。


    而這其中,最犀利的便是那個灰鬥篷的矮子了。在場如果有一個行家便能看出,此人明明揚起來的是拳套,但轟出來的卻是鋒利如劍的力場。他的致命攻擊隱藏在了同伴們掀起的攻勢之下,就仿佛是在風雨中藏著的獠牙。


    可是,也就在這時候,公孫擎已經顯出了自己的麵容。


    那些電弧和火焰就像是被她的身軀完全吸收了似的。她麵色平靜,眼神專注,自然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就像是在專注地在畫大字似的。她的表情看不到任何猙獰的反應,寶劍構成的狂暴勁風,仿佛是可以吹散這些籠罩在自己周圍的神經毒素似的。


    事實上,她也確實做到了。驟然響起的崢嶸劍鳴聲中,空氣再次燃燒了起來。紅色的紅光在瞬間化作了姹紫嫣紅的變幻,最後構成了明亮的皓白色。


    那是高溫,宛若太陽普照一樣的高溫。


    更可怕的是,她的劍已經消失了。皓白的光暈普照之所,仿佛都是她的劍芒所在。莊嚴宏大的灼熱劍勢撲麵而來,讓周圍的判官隻覺得被太陽鎖住了喉嚨,連心肺和氣管都要燃燒起來了。????他們感受到了無法忍受的窒息,風暴海洋般的攻勢像是在烈陽下的水霧一樣消散。可這時候,在驚詫恐慌便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呲!”那是鋒利的寶劍洞穿肢體的聲音。


    在靈性構成的異相交錯中,這種聲音未免也就太稀鬆平常了。可緊隨著而響起的慘叫,卻已經把圍觀的大家從恍惚中帶迴了現實。


    大家分明看到,紅色血液從灰鬥篷矮子的脖頸中濺落了出來,但旋即被高溫蒸發掉了。


    這個宛如毒蛇一般的帝國執行判官,便這麽當機立斷撲在了地上,連場麵話都沒有說,就直接斷了氣。


    當他的整個身軀完全前傾地栽倒在地上的時候,脖子才仿佛是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徹底斷裂。於是,那還套著奇怪麵具的腦袋,便像是失控了的保齡球一樣滾了出來。


    緊接著,他右手的拳套也直接轟的一聲砸入了地板中,就像是一個斷了鏈的大擺錘似的。


    這個拳套目測或許是重達千鈞,應該是非常犀利的煉金武器吧,可一直到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明白,他把這拳套戴手上有什麽意義。


    “不不不,這不是我所知道的高手之戰!”一個一看就是沉迷於星際武俠劇的走私販,在五十米外的一個垃圾桶後麵發出了不滿的唿叫聲。


    他用來觀瞻的望遠鏡已經被不知道從哪裏鑽過來的劍氣給擊碎了,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說,這和在電影裏麵看到的各種風火雷電互相打上兩三百個迴合的設定就是不一樣。


    這個伍基人走私販子隨即抱著腦袋竄到了門內。那個灰鬥篷矮子的一條胳膊已經噗通地砸在了他麵前的垃圾桶裏,正是剛才用來掉毒素炸彈的那隻手。


    ……所以,他剛才丟炸彈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你,你居然用靈能蒸發掉了神經毒素?”那個手持微型衝鋒槍改進版衝擊拐的黑風衣審判官,發出了低吼聲。他的吼聲帶上了言靈震動的聲波效果,但語氣中卻依舊難掩恐懼,於是,攻擊效果自然便打了一個折扣。


    周圍房屋像是身處小型地震般搖動了起來,窗戶也頓時稀裏嘩啦地破碎了一地。可是,也就是僅此而已了。


    要承認,他即便是在恐懼中,居然也把言靈吼出來了,這其實是很令人欽佩的訓練成果,但對他的敵人來說毫無意義。


    公孫擎在近距離不痛不癢地承受著所有的音波,劍鋒沒有停歇地刺穿了黑風衣的麵具,從他張開的嘴中沒入顱內,從後腦探了出來。


    這個時候,所謂的陣法已經毫無意義了,另外兩個審判官已經驚慌失措,按動了機括,噴湧出了一堆稀裏嘩啦的小鋼珠。


    可以想象,這小鋼珠內不但有毒素,還有爆炸物。


    專門負責給龍王老爺們幹黑活兒的執行判官們,可從來就不是什麽武德充沛的類型。在必要的時候,他們逃命的手法可是很多的。


    可是,這種小伎倆大約隻能對同水平的對手有用吧。當一個正在挑戰聖者的戰狂型靈能者開始全力爆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唯心主義的靈能者們是很講究一個氣勢的,當你徹底失去作戰意誌的時候,即便是想要逃跑也是很難奏效的。


    藍色的鋒芒從高溫白光中流轉而出,氣溫便從熾熱變成了極寒。審判官們隻覺得自己的腳步甚至神經都被麻痹了,便有了一瞬間的僵硬。雖然僅僅隻是一瞬間,可對她來說,便已經完全足夠了。


    那旋即抹過來的劍鋒毫無停歇地掃了過來,劍氣衍生到了十米之外,依舊鋒利地宛若實體。


    接著,便是一連串仿佛撕碎了布帛的撕扯聲。


    還是那句話,在靈能者的戰鬥中,這種聲音過於寫實,便也過於震撼了。


    審判官們四分五裂的屍骸圍著劍客小姐的身軀,散落了一群,殘肢斷裂之處騰發著青煙,散著如鐵鏽般腥味。另外,還有幾分烤焦香味。


    確實,並非糊臭味而是焦香味,說明受力非常均勻啊!


    於是,在場便有一些生冷不忌的種族,覺得有點肚子餓了。


    當然了,畢竟都是走江湖的不法之徒,一定比帝國的鷹爪子聰明,至少他們本人是會這麽相信的,肯定不會有人觸這個黴頭的。於是,一直到公孫擎已經收劍重新邁步踏入功率懸旗的大門,都沒有人過去收屍,哪怕是其中析出來的零元素,都沒人敢去碰。


    隨後,便真的有三台滾筒洗衣機一般造型的清掃機器人,揚著歡樂的歌曲,唿啦啦地遊了過來。


    它們一看就是受了專業訓練的,把零元素,遺落的武器和各類裝備分文別類,接著便把殘值斷臂都收攏到了一起,裝進到了背簍裏,然後一路滑向了鎮中央的大鍋爐。


    靈能者的肢體,即便是已經死去了的肢體,也依舊流淌著豐富的生命力,需要在鍋爐裏多分解一下,然後送入維生循環。


    如此一來,便一定可以生產出更多的純淨水和空氣的。至少機器人們的程序是如此堅信著的。


    至於別的機器人,也裝著判官們的武器和設備進了公驢懸旗的酒館之內。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星海怪才剛剛把自己的火神炮給裝了一半。他望著已經走進大門的女劍客,歎了空氣,停下來了手中的活,拿出放了冰塊的酒杯,猶豫了一下還是捏著鼻子倒滿了冰闊落。


    長得仿佛鐵塔一般的老板這才道:“其實,那幾個鷹爪子說得也沒錯,您完全沒必要出手,更沒有必要暴露身份。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我知道。”公孫擎點頭。


    “他們也不見得就真的懷疑到了我的旅店,估摸著也就是傳統套路。請地頭蛇上門做客,一邊威脅一邊拉攏手收下當狗。龍王老爺們特別喜歡出動執行判官,來邀請黑(喵)道的強力人士的。這就是下馬威了,嗬嗬,老辦法,但總是有用。”星海怪老板道。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公孫擎用理所當然的口吻道:“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正好遇到我路過。”


    “……所以,您真的是故意的?”


    公孫擎繼續點頭。


    “為什麽?”


    “為了讓自己樹立一些決心吧。戰爭都到了這個程度了,我可必須要明確自己的立場了。雖然有點對不起帝國那一係的堂叔祖父,但他老人家其實還硬朗,應該來得及換一個繼承人的。”公孫擎停頓了一下,又露出了鄭重的神情。


    比方才對抗帝國軍判官的時候,還真的鄭重其事。


    “另外,我確實有一些朋友準備移民到費摩來,需要找一片安定下來的定居所,最好是可以建房建廠種田的地方。我需要您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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