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到最後,扶辰也不知道墨川的兩封信裏寫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那一連好幾日都繃著一張臉的男人,內心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痛苦抉擇。


    對於他而言,眼前的女人和擁有著天族太子靈識的狐狸扶辰,與自己盡忠效力了幾萬年的九重天,到底誰更加重要一些。


    他不願意背上反叛的罵名,但,也更不願意毀了他珍惜的天下。


    那信,除了寫給扶桑匯報昭月每日都在幹些什麽之外,另一封則是寫給太上老君的,那封信裏,以龍族皇脈的身份,詢問了太上老君六百年前窮奇道一戰的始末。


    夜幕深沉,九重天的星空滿是璀璨的星辰,那隻信鴿落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當太上老君注意到它的時候,近乎已經接近淩晨。


    他下意識的將那信鴿藏在以自己的衣袖中,生怕這一幕被誰看了去。


    借著星星點點的宮燈,那信鴿在他寬大的袖擺中還原成了一封娟秀小字的信函,他自上而下看了很多遍,原本就枯槁的額頭上平生了幾根新的皺紋。


    窮奇道一戰,這事情當年他也想查,卻沒能查下去,而今竟然被墨川上神再一次提到,塵封在心裏的許多個疑問,再一次籠上了他的心頭。


    思量了片刻,那封信在煉丹爐熊熊的火焰中化作了灰燼。


    他抬頭看著殿外深邃的夜色,微微覺得這九重天的太平日子,恐怕要見了盡頭。


    那一夜,九重天依舊溫暖,昆侖宮依舊寒涼,早上第一縷朝陽射穿它頭頂雲朵的時候,昭月依舊睡的很沉,而扶辰和墨川,早就已經坐在那裏,彼此不太開心的對望著。


    那狐耳的少年,雙眼緊閉,一手撐著自己的額頭,一手搭在雲鈺劍的劍柄上。


    屋外那陌生的氣息已經停留了一整夜,不管是他也好,還是墨川也罷,這一整夜便又是徹夜未眠。


    “龍族,向來禮待八方,什麽時候竟然也用上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些字眼來。


    而墨川就像是沒聽到一樣,閉著眼,端坐在另一側。


    扶辰心中不滿,卻並未多言,畢竟說的再多,麵前的男人也無力扭轉。


    倒是昭月,整日被人這樣監視著,竟然還能睡的這般深沉香甜,坐在屋子的正堂裏都能聽到她略有鼾聲的唿吸。


    扶辰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太子現在聒噪的很。”墨川微微抬眼,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看著扶辰:“當年惜字如金的太子殿下,如今就像是個棄婦一樣停不下來了麽?”


    扶辰不悅,看著他的臉:“要說惜字如金,還當是墨川上神。”


    他冷笑了一聲,有些歪酸的看著墨川:“你這是得不到她的青睞,到處亂開炮啊?”


    卻見墨川睨了他一眼,從乾坤袋裏一板一眼的拿出四樣物什,擺在扶辰的麵前:“我問了雲霄賢,月尊最喜麵食,便做了個新花樣。”


    看著麵前的陣仗,扶辰頓時有些傻眼,這墨川竟然還有這種閑工夫,將饅頭捏出了新花樣,這麵前擺著的四隻饅頭,分明就是四隻憨態可掬的九尾狐摸樣。


    那捏的惟妙惟肖,單從這雕工手藝上來講,堪稱一絕。


    扶辰的嘴唇一張一合許久,沒發出半點聲音來。


    見他沒了話語,墨川的心情莫名大好了起來,幾乎是將盈盈笑意蕩在臉上,看的扶辰越發的不爽。


    許久,他冷笑一聲:“你根本不懂她。”


    墨川側過頭,看著他“垂死掙紮”的樣子,笑意更深了幾分:“別掙紮了,抓一個人,先抓她的愛好和她的胃,跟你說你也不懂。”


    不懂兩個字,著實讓扶辰惱火,手上雲鈺劍的劍柄摩擦了很多下,幹癟的笑了兩聲:“你竟然把她當成尋常女子。”


    墨川點了下頭:“月尊怎會是尋常女子,那般霸道刁蠻,那般恢弘氣度,尋常女子哪個能及她三分?”


    坐在他對冊的少年白了他一眼:“唯有不尋常,才配得起不尋常。”


    話音剛落,卻見院外一道白光,如流星一般直直落在屋門口,一道黑影伴著一聲鴉鳴,在正廳盤旋了一陣,落在了扶辰的肩頭。


    原本還因為墨川而一大早就低沉的心情,現在更是雪上加霜了起來,這烏鴉腦袋上碩大一顆紅寶石,一看就知道是三途川的信。


    果然,它睨了一眼墨川,將嘴裏的三封信吐了出來,落在桌上。


    看著麵前的信件,牛皮信封右下角一個紅圈圈著的“黃”字,扶辰的頭皮都緊了些許。


    墨川雙手抱胸,似乎對於他方才說的那句話耿耿於懷,趁著扶辰看信的空檔,調侃道:“你是不同尋常,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小,屬實不尋常。”


    當扶辰將麵前的那封信看完,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腦袋都快要冒出青煙了,極為不屑的笑了一聲,將手裏的信推在墨川麵前:“來,是男人,就看信。”


    他眉頭一緊,狐疑的看著麵前的扶辰。


    就見扶辰挑著眉頭,將手上的信抖了兩下:“是男人,就看信!”


    他口氣堅定,又重複了一遍。


    見他如此執著,墨川一把將那信頁奪了過來。


    之後發生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墨川的臉色逐漸發黑,被滿腦袋充斥的地獄之聲震得耳鳴不已,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一句話也沒聽清楚。


    放下那信紙的瞬間,扶辰清晰的看到,他腦袋上騰出了絲絲青煙。


    看著他那有些失神的模樣,扶辰倒了一杯水,推給了他:“看來你也沒讀出個所以然。”


    墨川幹笑一聲,看著他的臉,目光卻直直落在了他身後昭月的身上。


    就見她一身睡衣,披著狐裘,挑著眉像是看兩個嬉鬧的孩子一般,微微嫌棄的睨著麵前的兩個人:“你們兩個,這本尊的信說拆了就拆了,現在是不是耳鳴的很厲害?”


    麵前的兩個男人,端坐在那裏,紋絲未動。


    昭月抬起手,一人一記清心訣,自上而下解了那偷看信件的詛咒,幹笑了一聲,將放在桌上打的三封信一股腦的抓過來:“我月族的信,私拆的話有詛咒的,別亂來。”


    說完,坐在桌子的另一側,挨個看了起來,那其中一封,便是關於洛塵的事情,她一邊看,眉頭一邊擰了起來。


    那孩子,竟然是在青雲崖幸免於難的,洛瑤上神唯一的兒子,劍仙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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