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的鴻鈞老祖,掃了一眼自己坐下的十餘位長老,毫無波瀾的抬手示意了墨川上神:“開始吧。”


    這一屆的排名賽,注定會是一場絕無僅有的天下縮影。


    在這競技場上,看的見的是昆侖宮座下四座山峰弟子的較量,是恢弘的天界氣象,是絕讚八荒升騰翻湧的神光,是每個人對自己對未來的無限期望。


    看不見的,是牽扯到世間所有氏族,八荒天下皇子皇孫,那因果際會的冗長絲線,穿過三十餘萬年閃爍的時空,自漫天星宿當中穿雲而落,筆直的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稍有差池,不單單是天族,就連整個天下,也定當萬劫不複。


    這當中紛繁往複,盤根錯節的糾纏,最終都匯聚到了昭月與扶辰兩個人的身上。


    各方勢力的目光,最終也都停頓在了那裏。


    這天下太平了太久,被猛然間出現的一個女子幾乎大亂了原有的全部秩序,這不僅僅是天族始料未及的結果,也是這競技場上每個人所詫異的事件。


    昭月怎會不明白他們目光中包含的那些探尋,打量,甚至還裹挾著輕視,誤解,灼灼目光,自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凝在她的身上。


    三十萬年前,太古帝君羽化之前,曾經留下一句單單說給昭月的話語。


    讓她不到萬不得已,決對不可以離開月海浣花閣,絕對不可以將月族與鬼族的存在公諸於世。


    因為這是這天下最後的盾牌,是維係平衡必不可少的、隱藏於暗處的兩顆棋子。


    月族、以及昭月那過於強大的力量,若是現於時間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一個失誤,就會將自己在這波濤中反噬。


    昭月遵從了三十萬年,隱姓埋名,作為一個旁觀者,看了天下三十萬年。


    時至今日,就算她已經無法逆轉的站在了世界目光的頂點,但她依然想要抱著一個旁觀者的心,看著天下蒼生,任由他們沿著自己的道路發展前行。


    但現在,她無法後退,甚至連猶豫都不能露出分毫。


    她身後,是那個尚未成長的陶土狐狸,是那個還不能站在所有人麵前,手執軒轅劍號令八方的存在。


    緩緩迴頭,扶辰在麵前的劍架上環視了一整圈,這裏陳列的均是最為普通的鐵劍,若是要說區別,大概就隻剩下有的是蛇形,有的是雙劍,有的極短,有的很長。


    他幾乎將每一把劍都拿在手上掂量了些許,那拿捏於掌心的分量有著極為隱秘細微的差別,劍的長短與厚薄,也透出不一般的差距。


    最終,扶辰還是選擇了一把同雲鈺劍的分量極為接近的長劍,劍刃明顯厚鈍,他猛然一劃,那劍竟然有些微微晃動,耳邊發出低聲嘈雜的迴音。


    “你這選的也未免太差了些。”昭月擰著眉頭,止不住搖頭。


    可扶辰好似並不在意,從她身側擦肩而過,走向他再熟悉不過的競技場中央。


    “選好了,怕失手見血。”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扶辰淡淡說到。


    那一瞬,就好似迴到了從前,他作為若水峰純元上神唯一的弟子,踏上排名賽的那一刻。小冠高豎,迎著萬千昆侖宮弟子震天的唿喊聲,緩緩走向競技場的中央。


    仿佛走進了世界的中央。


    可這一次,四周安靜一場,連一聲鼓舞加油,甚至叫好的聲音都沒有。


    他以決然的態度,在攝人心魄的死寂裏,迎著灼灼天光,走到高出他少說三十厘米的少年麵前,拱手行禮:“月海浣花閣,扶辰。”


    對麵的少年微微一愣,也拱手道:“山海峰,沈從文。”


    手上那一柄獨特的雙劍,迎著湛藍天光,映出扶辰英俊的麵龐。


    昭月站在那裏,看著他的背影,絲毫不覺得有什麽擔心,這場比賽的勝負早在尚未開賽之前就已經確定了。


    麵前的扶辰並不是為了那排名而戰,也不是為了打臉昆侖宮的挑釁而戰。


    男兒心如劍,隻為天下舞。


    為的是純元上神的仙身,為的依然是這四海八荒的天下。


    若是說現在的昭月是扶辰身前的盾牌,那現在的扶辰,就如同十三萬年前的太古帝君一般,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劃破黑暗的劍!


    她微微抬眼,目光直直對上鴻鈞老祖的視線。


    兩個強大的人,隔著百米之外,麵無表情的看著彼此,眼前仿佛隻剩下彼此存在。鴻鈞老祖也幾乎毫不意外,注視著昭月的目光,老成淡定,絲毫沒有任何破綻。


    這一點上,就比藥王穀的雲霄賢強了不知道多少。


    不僅是現在,就連幾天前同鴻鈞老祖唯一的一次單獨會麵裏,昭月也絲毫沒有捕捉到他的立場以及態度。


    鴻鈞老祖,昆侖宮一宮之主,天下原來的十二位上神,他手中就有四個人,除去已經沉眠的純元上神,以及死在荒原之役上的扶辰,也還剩下兩位,分別是赤日峰的墨川上神,以及負責看守昆侖淵的白淵上神。


    按說,他不可能不洞悉到天下的暗自交鋒透出的混亂模樣,也不可能將自己完完全全同世間的權力紛爭中剝離出去,身處其中,便定然會有傾向,那傾向便代表了他的態度與陣營,縱然昭月是上古大神祗之一的上古月尊,麵對手中有三位天界上神的鴻鈞老祖,也無法輕舉妄動。


    隨著墨川上神一聲令下,看台上碩大的銅鑼被一擊鳴響,幾乎所有的人屏住了唿吸,山海峰的主人,寧羽上仙更是幹脆站了起來,謹慎,小心的注視著場上的一舉一動。


    扶辰那般厚鈍的劍,在他手中翻轉了幾下,微微站定,做出一個極其標準的劍術姿態,劍刃的另一端,對著躍躍欲試,已經將術法加注在自己雙刃劍上的沈從文。


    就聽得沈從文略帶笑意,說了一句:“得罪了!”


    而後腳下一蹬,氣貫長虹,一把帶著烈火的長劍向著扶辰直追而去。


    昭月咯咯的笑起來,將手裏的橘子瓣塞在口中,吐出兩個橘子核。


    也就是這低一下頭的功夫,轟然一聲響起,沈從文便嵌在了競技場另一端的牆壁裏,扶辰目光森然,連一絲真氣都沒有用到,順手將那把厚鈍的劍插在地上,拱手到:“承讓。”


    昭月有點傻眼,嘴裏最後一個橘子核,不知道當吐不當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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