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辰認為昭月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純元上神,畢竟是昆侖宮資格最老的神仙,就算是扶辰贏了這場排名賽,她的仙身也不可能讓昆侖宮心甘情願的交出來。


    自己的獲勝,也僅僅是讓這件事情顯得名正言順一些。


    最初提出這件事的人是鴻鈞老祖,這一點才是讓扶辰最為奇怪的地方,這鴻鈞老祖當日為何會突兀的提起這件事,就好似有意要將月族拉進他昆侖宮的一攤泥水裏一樣。


    很是怪異。


    往後一整天,昭月哪裏都沒有去,依舊是倚在樹下的桌子旁,一邊看扶辰將那十個招式在十二個時辰裏發揚光大,一邊不知所謂的一直一直剝橘子。


    剝開了又不吃,就那麽堆在那,漸漸由一個小小的山包,變成了第一個大大的山包。


    月上三竿,看著眼前不知疲倦的扶辰,昭月終於還是坐不住了,那玉笛子從袖口中抽出來,緩緩一曲,悠悠揚揚,飄進扶辰的耳朵裏。


    那一瞬,他陡然覺得渾身一沉,漫天蓋地的疲憊不知從哪裏湧了出來,覆蓋了身體每一寸肌膚。


    笛聲清透,宛轉悠揚,天上的明月仿若與昭月吹出的曲子唿應一般,霎時間更是澄亮無比,好似將全部的光輝都灑在了昭月的身上。


    那金色衣衫的白發女人,籠在沉沉的月色中,那蒼白的光輝將半個院子都照亮了,伴著舒緩的曲子,扶辰被月下傾國傾城的昭月,那眉眼之間的波浪,纖長白皙的手指,那沉醉於曲子裏的朱唇,吸引的根本移不開眼睛。


    曲聲未停,他手中的劍卻先落在地上,渾身一軟,好似被天下生靈擁抱著,緩緩飄進了裏屋,落在了床上。


    直到他發出些許鼾聲,昭月才將那曲聲漸漸放小,直到到緩緩停下。


    “小兔崽子,跟自己叫什麽勁。”說完,看著他沉沉睡去的側顏,心中一怔。


    那一日他居高臨下,鉗著她的下顎,抬手一個一個解開領口的扣子,那攝人心魄的神情與動作,還有精致唯美,曲線何其性感的鎖骨……


    這畫麵突兀的出現在昭月的腦海裏,一瞬間,她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身子往後斜了許多。


    麵前一對狐耳的少年,側著臉,當是完全沒有發現她此刻心如鹿撞的模樣。


    就見昭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一度做出要打他的模樣,而扶辰依舊睡的極深沉,絲毫沒有反應。


    她輕輕抬手,指肚在他脖子隆起的筋脈上輕輕劃過。


    就見麵前的扶辰有些呢喃的哼了一聲,嗚嗚囔囔的嘟囔起來:“月兒,別鬧。”


    看著他乖巧的模樣,昭月吭哧一下笑出了聲,提起床內側的被褥蓋在了他的身上。


    離開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妥,抬手,扶辰那一身金色的衣衫,便被她抓在手上。


    幾乎是帶著一臉洋洋得意的模樣,疊好了放在一旁,可是疊著疊著,她就有些尷尬了起來。


    這一次用力過猛,把褲衩一起脫下來了!


    情況十分脫線啊!


    昭月看著麵前的褲衩,又轉頭看看依舊沉沉睡在床上的扶辰,來迴在屋裏轉了三圈。


    這怎麽辦?還真是第一次遇上,要不然再給他穿上?


    可要是穿到一半他醒了,這次就跳進天河都洗不清了吧!?


    迴頭落個口實,說自己覬覦他的身體,不惜催眠脫掉他的褲衩,這……這根本就說不清了麽!


    思索了再三,昭月抬手撓了撓頭,決定幹脆就破罐子破摔,讓他裸睡一晚!


    而後,幾乎是憋著氣,吹滅了屋裏的燭火,悄悄咪咪踮著腳從裏屋出去了。


    屋門合上,發出極為細小的聲音,那一瞬間,扶辰猛然睜開眼,掀開被子往裏看了一眼,生無可戀的探出腦袋,抬手拍著自己的額頭,牙咬得咯咯響。


    他躺在哪裏,看著漆黑一片的屋子,看著眼前鏤空雕刻的床沿,抵抗著席卷而來的困意,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哎呀!可惡啊這女人!”


    瞧瞧,這都幹的是人幹的事情麽!


    咬著牙,極為不滿,伸手將她放在一旁的褲衩拿進了被窩,翻了個身,長長出了口氣。


    “這女人,真是一言難盡!”


    此刻的昭月,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發呆。


    連續兩餐,洛塵都沒有送饅頭來,她這無處發泄的無聊,就變成了院子裏如山包一樣的橘子堆。


    一邊是剝了皮光光靜靜的,一個個飽滿誘人的橘子,另一邊是被她撕成了大小一致的桃花模樣,整整齊齊疊放在一旁的橘子皮山。


    昭月有些無奈,所幸,借著月色吃了起來。


    來昆侖宮,是為了昆侖淵裏帝君留下的剩餘幾卷古老卷軸,但要想要入昆侖淵,單憑她自己肯定是不行的,畢竟那是帝君與軒轅劍誕生的地方,其至陽程度可想而知。


    世間萬物,陰陽相生的同時,也依然是克製對方最強的力量。


    別的地方還好說,但昆侖淵,連昭月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安然無恙的進出。


    如今看來,若是進出昆侖淵的人是扶辰,興許是現在最安全最保守的方式了。


    無論怎麽變,他的元神始終沒有變化,就算山海顛倒,輪迴往複,昆侖淵對於扶辰而言就像是最初的家鄉,無論如何都不會受到壓製與排斥。


    那橘子冰冰涼涼,緩緩入口,昭月斜靠在石桌旁,望著浩瀚澄藍的天際,銀河萬裏,星辰閃爍,北荒特有的極光如飄帶一般,發出五彩斑斕的色澤。


    除了昆侖淵的事情,還有純元上神的事情。


    雖然妖族想要實行天命祭隻是昭月的推測,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看,妖族都有實力,有能力,也極有可能就是要做這樣一件事情。


    世間至陰的血脈有三個分支,夜冥的月族,黃泉的鬼族,以及在不落淵蟄伏百年不見任何音訊與動靜的,沒了妖皇的妖族。


    分別鑽研出了世上三種至陰的力量,月族的向生之術,鬼族的禦鬼之術,以及妖族的食命之術。


    恰好,那天命祭,便是介於向生術與食命術之間的一道盲區。


    就算是沒有帝君的古老卷軸,昭月也清楚的知道天命祭是什麽樣的存在,當以什麽為代價,也正因如此,當狐帝想要實行天命祭的時候,站在反對他的最前沿的人,便是最為擔心扶辰安慰的昭月。


    隻是有一點,成為了純元這件事的盲區。


    五百年前,妖族想要複活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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