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那屋簷輕盈跳下,騰雲而立,不緊不慢移到他們中間。


    被定身的兩人不能言語不能動,可一刻也都沒停下來爭鬥,像兩個小孩子一樣擠眉弄眼兒瞪眼睛。


    昭月一臉嫌棄,從扶辰的手裏拔出來雲鈺劍,塞迴劍鞘。


    又走到那紅衣男子身旁,扣出來手上的暗紅色長劍,插進腰旁。


    之後一個響指,歲月流轉,時光靜好。


    兩個人從空中齊齊摔到了地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她走到扶辰身旁,伸手將他扶起,之後頗為難以置信的看著另一旁的男人:“你怎麽來了?”


    扶辰心頭不爽,看著這極為陰柔的男人,上了一小步擋在了昭月的身前。


    麵前兩個人熟悉的動作與姿勢,讓男人挑著眉頭,仔仔細細的又打量了扶辰一番。


    許久,很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比武的賓客當中有妖族混進來,這個鐵腦殼不一定能保護得了你,我便親自來了。”


    昭月噶笑了一聲,打心底裏不信他這句話。


    能耗費如此大的靈力,特地親自跑來一趟,隻是因為賓客裏隱藏了一個皇族,傻子才信他啊。


    麵前的男子陰柔一笑,看穿了她的不信,笑著衝著她走了過來。


    就見扶辰殺意外漏,手再一次握在雲鈺劍上。


    他停了腳步,看著麵前一臉肅殺的扶辰:“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本君乃是九幽冥府的主人,黃泉,四海八荒稱我冥帝。”


    亡者之主,冥帝?


    扶辰愣了些許,轉頭看了一眼昭月,就見她很是尷尬的點了下頭。


    “那個喜歡做惡趣味小法器的?”


    昭月以手抹額,“嗯”了一聲。


    扶辰背後一涼,想起了被那兩封信支配的恐懼,頭皮微微發麻,挑著眉意味深長的看向黃泉。


    “冥帝的愛好還真是特別啊。”


    就見他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下腰,帶著欠揍的笑意,緩緩開口。


    “那是給昭月的特別禮物,愛的禮物。”


    愛的禮物,那四個字帶著一股子挑釁,炫耀,和我要氣死你的味道。


    扶辰眼眸一沉:“哦!那還真是相當特別,我腦海中滿滿都是那天她被你的信嚇醒,恨不得宰了你的模樣。”


    他笑的一本正經,一副誰氣死誰還不好講的樣子。


    隻兩句話,起了一股子火藥味。


    昭月看著麵前兩個人,搖了搖頭,抬眼對著黃泉說:“我看那妖族,還不一定有你危險呢。”


    黃泉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扶辰的身上,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我是檢驗一下他有沒有那個保護你的本事,把我逼退百步就再也接近不了,如此看來果然不怎麽樣。”


    “喲!”扶辰白了他一眼,“冥帝連滅龍訣都使出來了,我卻隻輕輕劃爛了冥帝高貴的衣衫,看來下次要割一隻腳。”


    說完,兩個人都怒目圓睜,目光所及之處仿佛閃出條條電光。


    昭月抬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嘟囔到:“你們倆,次次都這樣,兄弟情深啊!”


    這一席話,倒是把扶辰說懵了:“次次?”


    “哼。”黃泉冷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昭月,我有要事要同你講,找個沒人的地方。”


    看著一旁的扶辰,他的嘴角漸漸勾了起來。


    主要是找個沒有這家夥的地方。


    扶辰目光如炬,咬牙切齒。


    你想得美!


    “那就客院吧,我懶得來迴跑了。”昭月抬手,指了一下客院的方向。


    “好,那就我們倆……”


    黃泉話音未落,就聽得“哎喲哎喲”的聲音傳來。


    一旁的扶辰腳步不穩,在昭月的麵前搖搖晃晃轉了好幾圈,之後一個踉蹌倒在她懷裏。


    這倒是把她嚇了一跳,這狗太子莫不是被黃泉的劍給傷到了吧。


    帶著疑問,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額頭青筋暴跳的黃泉。


    就趁著這轉頭的空檔,他分明看到那狗太子目光犀利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他甚至抬手環過了昭月的腰!


    “傷到了?”不明所以的她,看著扶辰有些微紅的麵龐,柔聲問道。


    少年麵色潮紅,把腦袋埋在她衣服裏,左右蹭了幾下:“沒,酒勁上頭了。”


    黃泉看著他那模樣,腦袋都開了鍋,恨得牙癢癢。


    三十萬年前的大鐵疙瘩,冷麵大魔王,那個見了他不管說沒說話就喊一聲“吾,即是天龍!”就莫名其妙拔劍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在昭月的懷裏撒嬌。


    天道好輪迴!


    麵前的一切看的黃泉頭皮直抽。


    “這雲霄賢的酒還真奇怪,有一陣沒一陣的。”昭月一邊抱怨,一邊反手就要把他背起來。


    黃泉眸光一閃,一把將他拉了過來:“我來!”


    那一刻,昭月感覺四下的空氣都凝滯了。


    麵前的兩個男人,臉上帶著莫名的黑暗氣息,匯聚了四麵八方的低氣壓,好似一個黑洞一樣,讓她欲言又止。


    黃泉冷笑兩聲,憋出一個笑容,露出一排大白牙:“來,叔叔背你!”


    扶辰也努力的咧著嘴點了點頭,聲音很是低沉的迴應道:“有勞爺爺了。”


    將他背起的一瞬間,昭月分明聽見了哢鐺一聲。


    她看著麵前笑意盈盈的兩個人,腦袋都要變成一個問號了。


    來迴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個所以然。


    撓了撓頭,向著客院的方向走去。


    黃泉背著扶辰,跟著昭月,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發出“哢鐺”一聲悶響。


    “年紀輕輕,吃的這麽胖,比山都沉,不好吧。”


    “冥帝年紀大了,骨質增生,背後全是刀尖,要注意身體啊。”


    “讓你擔心了。”


    “小輩應該的。”


    夜風習習,雲霄賢的宴會尚未結束,歌舞升平,鼓樂齊鳴,在客院都能聽得真切。


    昭月將屋內的燭火點上,坐在桌邊,一抬眼就看到麵前的兩個人一個滿頭大汗,另一個胸前的衣裳爛成了片。


    她想了想,沒問。


    轉頭看著黃泉:“你出來一趟極耗靈力,到底是何事需要你親自前來?”


    黃泉白了一眼身旁的狐狸,擦著額頭的汗水,在桌邊坐了下來:“雲帝病了。”


    短短的四個字,卻讓屋內的另外兩個人皆是一驚。


    扶辰顧不上許多,趕忙往前兩步,問到:“什麽病?”


    他睨了一眼麵前的少年,點了點頭:“不用懷疑自己的判斷,就是你想的那樣。”


    雲帝的病,同當年老天君,一模一樣。


    昭月哼了一聲,挑著眉頭:“還真就一件接一件啊。”


    “雲素柔會嫁給天君,和雲帝的病,應該是有關係的。”扶辰走到昭月身旁,在她身邊很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他此刻思路清晰也不搖搖晃晃,昭月有些驚訝:“你不是酒醉上頭了麽?”


    他目光沒動,嘴裏吐出三個字:“下去了。”


    她一驚,這雲霄賢的酒還真是天下奇物,居然說上頭就上頭,說下去就下去了。


    “定然有所關聯,我也在查。”黃泉看著麵前坐著的兩人,沉沉出了口氣,“雲帝那裏還好說,天族那邊,恐怕很麻煩。”


    那目光沉沉,直直看著昭月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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