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昭月從雲霄賢那裏討要了一籠點心,心情舒暢,連腳步輕快許多。


    可推開屋門,正麵就瞧見扶辰那臉黑成一口鐵鍋,很是難看。


    他麵前還放著一張手帕。


    昭月心裏一緊,“嘶”了一聲。


    這狗太子,還真是每日她迴來都能有新驚喜,現在這般模樣,定然沒好事。


    “您又怎麽了這是?”


    將手中的食盒放下,從裏麵端出來四盤點心,一一碼放在餐桌上,抬眼瞅了下一臉陰鬱的扶辰,說到:“雲霄賢說他這幾味點心同九重天是一個做法,我想著應該合你口味,就給端迴來了。”


    扶辰根本沒有心情看那做的精致漂亮的點心,雙肩一聳,沉沉出一口氣。


    “翎妹的事情不能辦。”抬手,指了指眼前的手帕:“榮絡給的,這繡工我熟悉,是靈女繡的。”


    昭月眨巴眨巴眼,看著桌子上來迴折了幾折的帕子,上麵一條精致的小海蛇,狐疑的拿起來。


    她伸手細細的摸了摸那圖案,別的不說,這繡的是真的精致漂亮,配著四周的花紋,亮眼的很。


    隻是昭月這人粗枝大葉的,根本不會什麽女紅繡活,摸索著看了半天,除了好看,漂亮,可愛,再就什麽也沒瞅出來,抿著嘴抬著眉頭看著麵前的扶辰,勾了張凳子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這繡活麽,大差不差,我看誰繡的也都一樣,別一驚一乍的。”


    麵前的男子白了她一眼,能說出這種話,怕是她這輩子都沒拿過一針一線。


    “靈女做繡活有個毛病,通篇用小針,最後收尾的時候會多繡兩個折角,本君熟悉的很。”


    昭月眨眨眼,低下頭又看了半天,雲裏霧裏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啊,天族太子還精通這種東西?”她很是震驚,話裏滿滿都是讚賞。


    扶辰沒理她,繼續說到:“翎妹,這個女人一定同靈女有很大的關係。”


    看他說的這麽正經,昭月又把那帕子裏裏外外看了好幾次,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目光倒是停留在那帕子背後一大塊血跡上:“哎,這血……”


    “本君同你說正事呢。”話還沒說完,就被扶辰一把打斷。


    就見他瞥了一眼她目光所及之處,猛然伸手奪過那張手帕,折一折快速的放迴胸前的乾坤袋裏。


    那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另麵前的女人更加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月尊既然不懂繡活,自然看不懂,不看也罷。”那臉上寫滿了嫌棄兩個字。


    見他滿目鄙夷,昭月雙手叉腰直起了身子:“比起那繡活我更擔心那帕子上的一灘血好不好,榮絡受傷了?”


    麵前的少年正了正身子,點了下頭,語氣平穩絲毫沒有破綻:“削蘋果劃傷了手指。”


    原來如此,還以為是這小兔崽子又傷到了哪裏。


    昭月深以為然鬆了口氣,伸手拿了塊綠豆糕:“你那靈女,不是劍仙洛瑤的弟子麽,怎麽跟這個小海蛇扯上了關係?”


    聽著從她嘴裏冒出來的你的靈女四個字,扶辰幾乎將不爽兩個字寫了一臉。


    昭月似乎很享受這種他吃了癟又不能反駁的模樣,樂嗬嗬的將那綠豆糕咽進了肚子裏,滿意評價到:“嗯,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塊?”


    扶辰眯著眼,看著那四盤造型各異的點心。


    曾經九重天上,靈女最喜歡做點心來給他吃。


    為了看到她開心的笑顏,扶辰雖然不喜甜食,可每一次都能將那一整盤乖乖的吃個幹淨。


    現在,他看到點心,就會想起那個女人。


    這些記憶混在一起,讓他隻一眼就有些厭惡。


    昭月問了,他卻沒有答,隻是表情淡淡的看著那些東西,許久,涼唇輕啟:“據榮絡說,那小海蛇無父無母,一直獨自居於西海,理當同靈女沒有關係。”


    “靈女,翎妹……”昭月嚼著嘴裏的點心,嘴裏含糊不清的念叨了好幾次。


    “會不會她其實不叫翎妹,她叫靈妹啊?”她吭哧一笑,抹了一把嘴,伸手又拿起下一塊。


    扶辰冷哼了一聲:“這種東西怎麽會有人搞錯。”


    “你當年還不是把淋雨聽成了靈女,有什麽奇怪的。”她樂嗬嗬的笑著,邊說邊讚賞手裏的棗花酥。


    扶辰一愣,看著麵前笑意盈盈的女子。


    “何時?”


    淋雨聽成了靈女,什麽時候的事情?他為何絲毫不記得?


    見他愣了一下,眼神微微有些質詢的味道,昭月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把點心塞進嘴裏,尷尬說到:“啊,我說你之前當太子的時候,骨千丈說讓你注意點,外頭淋雨,你當他調戲你的靈女。”


    一邊說,一邊心虛的瞟了兩眼他手裏的雲鈺劍。


    大將軍啊,不好意思了啊,這個鍋你就先背一下吧啊。


    扶辰眉頭高挑,斜睨著麵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女人,總覺得她說的這些話語中哪裏有些不對,在腦子裏反反複複過了好幾遍,越發覺得可疑。


    他素來記憶超絕,這種牽扯到靈女的事情怎麽會絲毫沒有印象呢。


    “總之,現在一切尚不明朗,我會讓人去查。”昭月見他起疑,害怕再多說幾句圓不上這謊,倉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點心渣滓,“如果不是什麽靠譜的女人,那就從長計議。”


    說完,趕忙往裏屋裏鑽。


    扶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遮遮掩掩的模樣。


    演技不算好,甚至可以說糟透了,這個女人,剛才分明是慌了。


    可她又為什麽,因為提點了他一種潛在的可能,就慌了神呢?


    “淋雨,靈女……”他嘴上小聲念叨了一次。


    記憶中唯有那麽一次,他在俊疾山上封印妖族鬼婆之時,趕上了俊疾山的雨季,那一次中了鬼婆的咒術,詛咒蔓延的很快,沒多久他便血流不止,連法力都用不出來了。之後,他拖著重傷的身子,尋到了一處避雨的破廟。


    那便是他與靈女最初相見的地方。


    “淋雨……靈女……”


    腦海中靈光突顯,扶辰雙眸一愣,極為震驚的轉過頭,看著裏屋她在屏風後更衣印出的剪影。


    自始至終,他都從未想過原來事情還有這樣一種可能性。


    難怪靈女從不與他多聊初見之時的事情,幾乎也都是他一個人念念不忘。每每提及,說不了幾句就會被她打岔聊到其他的事情上。


    俊疾山上的往事是這般,醫術也是這般,甚至連詛咒也未曾聽她提及半分。


    這一切原來皆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那個在俊疾山雨季裏,在那間破廟裏,化解了詛咒,悉心照顧了他半個月的啞女,他臨走的之時,在身後喊著“靈女,小仙靈女”的那個黑衣少女。


    原來一開始他就誤會了,那句話,當是:


    “淋雨!小心淋雨!”


    那一刻,仿佛迴到千年之前,那帶著一頭黑沙,穿一襲黑衣的啞女,於大雨中追出,說著的那句含糊不清的話語,此時此刻無比清晰的迴蕩在他的耳畔。


    扶辰看著裏屋,微微笑了起來。


    好你個上古月尊,好你個昭月!


    幸好是你,幸虧是你……


    他抬眼,看著麵前的幾盤點心,不自覺的伸手拿了一塊,塞進了嘴裏。


    嗯,味道確實還不錯。


    次日,昭月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迷迷糊糊從地鋪上坐起來,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腰杆,伸個懶腰。


    她轉過臉,看著一旁的床榻,不似往日那般淩亂,床尾她昨天疊好的被子絲毫沒有打開過的跡象。


    頭一歪,很是詫異。


    隻一瞬間,眼角的餘光瞄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床被子。


    她嘴巴張的老大,不可思議的瞅著身旁咫尺之間莫名空出來的另一個被窩。


    細細看過去,就見那枕頭上,除了幾根黑色的長發之外,還有些許白色短小的絨毛。


    方才還有些迷糊的腦袋猛然清醒,麵頰上的肉蹭蹭直跳,倒吸了一口氣。


    這狗太子!搞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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