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衝的手電照了過去,也就看清了,這個僵屍頭戴安全帽,手裏拖著的鐵鎬頭像是與右手完全長到了一起,已經看不出手掌該有的形狀,變成了一大團增生出來的古怪筋肉纏繞粘連在木柄上。


    這應該是幾年前失蹤在這座鬼樓裏的拆遷工人,他的麵目黝黑浮腫,一雙眼睛幾乎看不到了,變成了兩條細縫。


    或許,他根本不需要眼睛來視物了……


    嘭嘭嘭……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朝這邊走來,手裏的鐵鎬頭拖在腳邊。


    冷秋研舉槍射擊,噗噗噗三發子彈,二十米距離全部命中僵屍的麵門,在他的臉上穿出了三個黑洞,但他隻是晃了晃,步伐未有改變。


    看來,電影和小說裏打喪屍腦袋的這一招對他根本不管用,他這種行屍走肉已經不需要大腦了。


    “還有刀嗎?”


    冷秋研把手槍插到腰間,低聲問道。


    羅衝立即就把自己的砍刀遞給了她,噬魂空間裏還有十幾把呢,裝作從背包裏再拿出一把也就是了。


    冷秋研接過砍刀,就往前走,並說了兩個字:“我來。”


    羅衝又取出一把更厚更重的砍刀,長度還是不到半米,但分量十足。這些刀具都在網上買到的,快遞送貨,相當方便,自己磨開刃也就行了。


    冷秋研一手持刀,一手拿著手電,動作輕盈地迎著那個僵屍走了過去。


    距離不到三米時,僵屍的喉嚨裏發出低沉咆哮,掄起鎬頭,朝冷秋研當頭砸落。


    冷秋研不慌不忙,動作也是不快不慢,但恰好就是輕輕一躲,沉重的鎬頭揮空後,重重砸落地麵,鎬頭的一端完全紮入地板,僵屍用力往上一提,喀拉,就把一大片地板掀了起來。


    但這個動作,也就讓他慢了一大拍,完全跟不上冷秋研的移動節奏了。


    唰唰唰唰


    冷秋研的出刀動作相當飄逸,但揮刀速度很快,第一刀削在僵屍把持鎬頭的右臂肘關節處。


    第二刀則是他的脖子,第三刀和第四刀分別是他的雙腿膝蓋。


    四刀斬完,她向後輕輕一退,如同一陣清風,迴到了羅衝身邊。


    “好刀法。”


    羅衝由衷讚道。


    然後,僵立在那裏的僵屍突然矮掉了一大截,大腿從膝蓋從脫落下來,整個身體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右臂也和鎬頭分了家,戴著安全帽的腦袋也是咕嚕嚕滾了幾下,正好卡在被他掀起來地板空隙裏。


    冷秋研的每一刀都不重,根本不能斬斷一個人的腿骨,但她的落到位置及其精準,全都在骨骼的關節之處,都不是砍斷的,而是削斷的。


    這是真正的刀法,就像是一位剔骨大師。


    聽到羅衝的讚揚,冷秋研慢慢轉頭,目光卻落在羅衝的兩腿之間,上挑的雙眼微微眯起,手中鋼刀也是輕顫兩下,頗有蓄勢待發之意。


    羅衝頓時覺得褲襠裏冷颼颼的,急忙問道:“繼續上樓,還是下樓?”


    “下樓”


    冷秋研轉身便走。


    羅衝跟在她身後,路過地上僵屍的屍體之時,噗嗤一腳,把他的腦袋踩進了樓板的空隙,掉落到夾層之中。


    下樓的時候,羅衝還在故意念叨:“什麽玩意兒,就知道操控幾具屍體,就隻有這點本事?”


    這是依照泡泡的提議,不停地以這種挑釁語言來激怒它,地獄惡魔非常狡猾,但性格上普遍存在著一種弱點,那就是相當高傲,遭受到一個人類的蔑視,這將是難以容忍的一種侮辱。


    在惡魔眼中,人類隻是食物,隻是宇宙中的低級生靈。


    況且羅衝和冷秋研也沒有展露出相當特別的能力,一看就不是具備驅魔法術的奇人異士,最多也就是兩個身手不錯的人類武者,對那個惡魔所能構成的威脅,並不是很大。


    所以,泡泡的想法是,最好能把它騙出來,或是將計就計,依隨著它的引誘,找到它真正的藏身之所。


    但惡魔生性狡猾,想讓它上當也是很難的。


    很快,羅衝和冷秋研也就迴到了一樓大廳,這期間再沒有遭遇任何襲擊,也沒有再聽到什麽聲響。


    羅衝二人站立在距離樓梯口不遠的大廳之中,這裏的陰森氛圍所能產生的恐怖效果,反倒不如最開始進來時那麽強烈了。


    “沒意思,一個膽小鬼而已,咱們走吧。”


    等了一會兒,羅衝好像失去了耐心,碰了冷秋研一下,示意她朝大門口走去。


    欲擒故縱之策,不知道會不會起效。


    羅衝能夠猜到,這一會兒,那個惡魔也在猶豫,接下來到底該用何種手段來對付自己二人。它肯定能夠判斷出來,自己二人雖不是正宗的驅魔者,但也不是普通人那麽好對付。


    剛剛走了幾步,大廳另一側的黝黑走廊裏突然響起了咚的一聲,並且,頭頂上方突然掉落下來一根前端尖銳的木板,朝著羅衝的腦袋直刺下來。


    啪


    羅衝腳下一動就躲開了,木板撞在大理石地麵上,那股子力道,絕不是三米高度掉落下來該有的慣性。


    “它還是不舍得讓你走啊。”


    泡泡欣喜說道:“它已經察覺到了充斥在你身體之中的強大生機,靈魂力量也是相當旺盛,這對老弱病殘型的惡魔來說,就是超級美味,難以克製的巨大誘惑。嗯,說得我都想吃掉你了……”


    羅衝心中迴道:“我曾給過你無數次吃我的機會,你自己不要。”


    羅衝所說的‘吃,另具內涵,泡泡當然聽得懂。


    不管它


    羅衝帶著冷秋研,還在往大門那邊走,既然它不想讓自己離去,那就讓它更著急一些吧。


    眼瞅著羅衝二人就要走到大門口了,身後突然響起了女人的哭泣聲,非常清晰,就在大廳另一側的走廊中。


    羅衝的左手都要抓住大門的門把手了,卻像是上當了一般,霍然轉身,朝大廳深處看去。


    雖然什麽都沒有看到,羅衝還是對冷秋研小聲說道:“去看看?”


    冷秋研明白他是在演戲,便配合著點了點頭。


    於是,兩個人便朝著女人哭泣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大廳的另一側也有一條走廊,比樓上的走廊寬一些,走廊裏的房間也是更加寬敞,估計,樓下的這片區域應該是當初那座臨時醫院急救室所在的位置。


    “嗚嗚嗚……”


    女人的哭泣聲越發清晰,明顯是走廊盡頭的某個房間裏傳出來的,羅衝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便看到,這個房間特別大,卻沒有一扇窗戶,特別的黑,非常潮濕,發黴的味道很重。


    “不會是當年的停屍間吧?”


    羅衝小聲嘀咕了一句,冷秋研則是默默點頭。


    講話的同時,羅衝手中的手電光柱從左到右緩緩移動,移到右側的牆角時,禁不住的頭皮一麻。


    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長發女人,背朝著這邊,臉對著牆角,正在不停地抽泣……


    這個畫麵使得羅衝立即想到了‘貞子,,頓時就有了衝過去對著她的屁股狠狠來上一腳的衝動和欲望。


    “麻痹的,拿貞子來嚇我,不知道我最煩日本人嗎?”


    羅衝把砍刀往咯吱窩裏一夾,左手向後一掏,就把無聲手槍從背包的某個小口袋裏抽了出來,衝著那個女人的屁股,哧哧哧哧,連開四槍。


    冷秋研原本還有點緊張,這會兒隻能是轉臉瞪了他一眼:這個家夥朝女鬼開槍都這麽猥瑣。


    那個女人的白色長裙被子彈衝擊得連連抖動,也就驚動了她,她緩緩地轉過身來。


    在手電筒著過去的白色光柱中,羅衝二人看到了一張慘白的麵孔,還有幾縷黑發垂在她的麵頰之前。


    但她沒有睜眼,隻有兩行血淚貼著慘白的肌膚還在緩緩流淌。


    “靠”


    羅衝又是抬手一槍,十幾米距離,正中這個女鬼的眉心,她腦袋一仰,並沒有摔倒,卻是猛地掙開了雙眼。


    全黑的眼瞳,沒有一點白眼球。


    這樣的一個女鬼,或許會把其他人嚇得屁滾尿流,但在羅衝這裏,非但沒有一絲害怕,隻有盡情蹂躪她的一種衝動。


    “過來,騷貨”


    羅衝朝她揚了揚手,大聲說道:“信不信,我會把你的裙子扒掉?”


    那女鬼稍稍弓起身體,衝著羅衝張大嘴,發出一種哧哧哧的嘶鳴聲,羅衝甚至能夠看清楚,她的嘴裏有一截斷掉的舌頭,並且,牙齒挺白的。


    羅衝的舉動,竟然是把槍收了起來,從褲兜裏拿出了手機,打開拍照功能,對她說道:“好,就這個姿勢,別動


    哢嚓


    就給她拍了一張。


    “哧”


    手機拍照時的閃光燈,對那個女鬼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她奮力嘶鳴,但嘴裏沒有舌頭,怎麽喊,動靜都不大。


    哢嚓


    羅衝又給她拍了一張,然後,翻看了一下拍下來的這兩張照片,滿意點頭:“行,你還挺上相的。”


    冷秋研在一旁暗暗搖頭,心中苦笑:這是一個什麽人呢,不管是女人,還是女鬼,落到他的手上,都要被活活氣死。


    死過一次的女鬼,也能再死一次……


    羅衝把手機放迴褲兜,拎著刀片子朝女鬼慢慢走去。冷秋研自然要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因為,他的淡定與從容,甚至是此刻這種相當可恨的囂張式惡搞,確實能在這種氛圍下,給予自己足夠的安全感,這一點也是不可否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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