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芳忍不住……有一丟丟心神搖曳。 池嘉：“我們還是雙休，員工旅遊，帶薪年假，一樣不少！” 繼續：“況且我們學校本身招人的門檻很高，要不是你通曉陰陽吃的這一行的飯，你再怎麽求我，我都不會給你機會。你可想好了，錯過這個村，你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這麽好的店了。” 孫國芳：“……好了！你別說了！” 他徹底跪服，拍大腿道：“我去！” “你等我收拾一下行李，今天就找你報到！” 眾人：“……” 見證了神奇的傳銷現場？ 一片寂靜。 半晌，那個從頭到尾聽得若有所思的胡瑞生捋著自己的胡子，遲疑開口：“請問，你們學校還缺人嗎？” ＊ 撈到一個管事，又非常心痛地拒絕了全國道會總會長胡瑞生的加入請求，池嘉準備迴校。 “學校這兩天事情多，忙，等過幾天閑下來，我一定帶著好好參觀。” 胡瑞生倒是不介意，摸著胡子笑嗬嗬：“不急不急，池校長什麽時候有空就好。” “不過……”他臉上忽然顯出一絲絲疑惑，“池校長這麽厲害的天師，不應該在業內沒有名聲……說實話，我總覺得您有些眼熟。” 池嘉毫無動容，繼續微笑：“那應該是您看錯了，像您這樣有名的人，如果我見過的話，一定會記得很牢。” 胡瑞生搖頭笑道：“就當是我記錯了吧。” 池嘉表麵穩得一批，禮貌告別：“這樣，事情差不多，我先走了。” 崔先生還沒醒，但想來有胡瑞生這樣的人在，也不用擔心喊不迴他的魂。 他又看了一眼還縮在牆角的那隻替鬼：“對了，那家夥也拜托您處理了。” 他雖說收學生，收的都是沒做過惡的，這種橫死卻想要讓無辜者替自己背鍋好繼續苟活不肯輪迴的，不弄死他就不錯了。 池嘉要走，王鬆偉自然要送：“胡大師在這邊還有事情要做，我先送您迴去吧。” 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憋了許久的崔家人終於找到說話的空隙。 “他說他跟地府有關係，真的假的？這年頭底下的……還開大學！？”崔家一個年輕人不可置信地說道，三觀嚴重破碎。 “可是王叔叔對他那麽推崇，不太像是假的……” 崔彤咬了咬嘴唇：“胡大師，您怎麽看？” 老人背著手轉過身來，臉上雖然仍舊帶著笑意，但同剛才相比，多了一些距離和渺遠：“真的，此人我認識，是一個……” 他笑著歎息，沒有再說下去。 胡瑞生身份不凡，按理，崔家這種級別的還沒資格結識他，聽他這麽說，這些人頓時消停了。 “原來真的有鬼和陰間啊！”一人感歎著。 “我們往後要跟池大師打好關係。”崔母忽然道。 “小彤，咱們這次得罪了人家，你找個機會上門，一定要好好道歉。” 到底是一家之母，想得更加長遠，像池嘉這種能同地府直接溝通的該是怎樣級別的天師？假如能夠幫他們一把，日後就算入了黃泉…… 有了一世富貴，自然想要再多幾世。 崔彤點頭，望著池夏遠去的身影和他……旁邊的那個男人，忍不住咬住嘴唇。 果然讓池大師他們生氣了吧，剛才想要送卡，他們都沒有收，恐怕是不想跟自己家再扯上關係了。 崔彤沮喪得很。 明明是個活人啊，那天奶茶店的服務員是怎麽迴事，害得她錯過了搭訕的機會還得罪了大師。 以後再也不相信別人說的話了。 崔家人各懷心思暫且不說，另一邊，池嘉和北陰已經坐上了王鬆偉的車。 北陰瞧著枕著自己肩膀閉目養神的池嘉，忽然問：“剛才那個胡瑞生，你認識？” “嗯。”池嘉低聲道，沒讓前麵的王鬆偉聽到，“全國道士天師和尚聽起來好像很多，但真正有水平的也就那麽些，都注冊過，彼此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少都有耳聞。” 他跟胡瑞生不熟，但是前幾年參加一次交流會的時候遠遠見過，他名氣大，自己當時風頭雖勁，卻懶得跟人打交道，再加上知道他真實容貌的沒幾個，幹脆窩在角落沒上去打招唿。 “可能就是那時候見過我有點印象吧。”池嘉還不知道自己掉馬了，不甚在意地道。 北陰垂眸：“那又為何不讓他知道？” 還是，不想同這個世間有太多的牽扯嗎…… 池嘉奇怪地瞥他一眼：“這不是廢話？” 他語氣中充滿著“你怎麽這都不理解”：“我以前是誰呀？圈子裏響當當的人物，要被他知道我一個活閻王現在金盆洗手改頭換麵，給鬼當起校長了，我以後在圈裏還怎麽混？” 北陰：“……” 池嘉深沉歎氣：“大佬的臉麵不能丟啊。” 北陰：“……” 是他想太多了。 ＊ 到了學校，池嘉由得王鬆偉順路進去探望女兒，看著他對新造的圍牆嘖嘖稱奇，又順便把剛才要迴來的psp轉手送他。 “家長福利。”池嘉道：“這可是好東西，以後帶在身邊，諸鬼不侵。” 王鬆偉立刻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那架勢，不像是拿著磨損了一個角的過時psp，倒像對待價值連城的珠寶。 結果池嘉轉了一圈，都沒在學校裏找到那幾個。 “都去哪了……”他皺起眉。 正當再次走到校門口時，那邊卻忽然傳來高高低低的歡唿，緊接著，上次去王家祖宅被小胖子看中，後來被王孫偉當成校車送給他們的豪車風馳電掣著從主幹道開了進來。 上頭幾個鬼拗著各種奇異的裝逼造型，甩頭發的甩頭發，拋頭巾的拋頭巾，以為自己各種風流瀟灑地定格著姿勢。 車子慢慢停下來。 池嘉走上去，敲了敲車門：“你們這是準備走醜角的道路，賣藝替學校賺錢？” 小胖子把頭上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海濱草帽摘下來，朝著池嘉拋媚眼：“哪啊校長，您不覺得我們今天顏值都特別高嗎？” “……”池嘉麵無表情，“不覺得，下來。” 被潑了冷水的幾鬼蔫吧吧灰溜溜地魚貫下車。 池嘉看著連黃老頭都換了不知道哪個年代的沙灘風花襯衫，實在沒忍住：“你們到底幹什麽去了？” 小女鬼吧嗒吧嗒走過來拉拉池嘉的褲腿：“校長哥哥別生氣，是我覺得在這裏太悶，所以大家才陪我出去玩兒的。” 家長還站在旁邊，池嘉不好跟她發火，深唿吸兩口，道：“下不為例，你現在陰氣不足，貿然出去很容易……” 等等。 池嘉突然卡殼了。 這小鬼不是剛死沒多久不能出學校？現在還是白天，居然沒被曬化？ 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幾隻今天似乎都有哪裏不太一樣。 “你們……”池嘉慢慢睜大眼睛，“這身體哪裏來的？” 陽光下，他們的皮膚都泛著逼真細膩的活人光澤，完全不是之前用陰氣幻化出來的那種僵硬青白的感覺。 池嘉臉色難看起來：“你們吃人了？” “不不不！怎麽可能！”小胖子瘋狂否認，順手把旁邊的謝笪楠拿過來，“問謝姐，這是她給我們弄的！” 池嘉目光移過去。 頂著他和往常不同的、充滿壓迫性的冰冷眼神，謝笪楠壓力也很大，她撩了撩頭發：“別誤會啊，我們可什麽壞事都沒幹。” “就……”她說道，“今天你們出去了嘛，陸老師來上課，跟我們聊起外麵的事情，一些風俗習慣，吃喝出行，還有穿的……您不是讓他給我們普及一下現在的社會？然後就聊到了現在外麵有一種活動叫做……扣死撲累？” 她怪異地模仿著英文的發音，眼中泛光：“聽說是做各種各樣的頭飾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各種各樣的人，連原來的模樣都看不出來，特別神奇！” 這位來自民國的小姐姐仿佛被點燃了生命的亮度：“那我想著既然活人能換衣服，我們鬼更方便啊，直接換皮不就行了？於是做了這些。” “……” 池嘉：“用什麽做的？” “紙，教室抽屜裏的那種。”謝笪楠對自己的手藝無比自信。 她可是畫皮鬼。 池嘉想到那些曾經被自己打算用來糊窗戶的破爛報紙，默默閉上了嘴。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姑娘的才藝逆天了。 謝笪楠說著，想起了某些不太滿意的事，推了推坐她後麵的陸順：“要不是你堅決反對，我才不想用我們原來的模樣呢，我昨天用咱們教室電視看的那個叫什麽……洛天依的，多好看啊，我就想弄成她那樣！” “就是，都怪你。” 其餘幾個紛紛附和：“我想弄那種一根一根豎起來的頭發，看著特別拉風。” “我想弄成藍色的呀，感覺很有活力。” “我想要肌肉！嚇死人的那種，對，就賽亞人那樣的！” 池嘉：“……” 他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這些鬼頂著二次元人物形象出現在三次元街道上的情景錐子臉？爆炸頭？五顏六色殺馬特？ 他看向苦逼著臉無比委屈的陸順，誠心感歎：“辛苦你了，下個月漲工資。” 陸順：“嚶嚶嚶……”他的用心良苦終於有人理解了。 “以後不許隨隨便便用教室裏的設備看無關電視劇、動漫。”池嘉嚴肅宣布。 不理會瞬間響起的哀嚎，池嘉轉身，假裝沒看見一旁王鬆偉一言難盡的表情。 走出兩步，他忽然停步。 等一下……他怎麽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