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仙的婆婆很微妙的看了兒子一眼,隨後笑道:「我隻是跟她聊聊天,不會累到你媳婦的——小仙,那就跟我說說你工作的事吧,尤其是不開心的煩心事,我幫你開解一下也好。你們年輕人,凡事很容易看不破,也靜不下心,世事便容易看不透。你若跟我住一段時間後,心肯定會開闊許多。」


    「媽,算了吧。」


    陸小仙還沒迴答,顧沅司就搶先說。


    他可實在不想小仙變得和他母親一樣。他母親心胸是開闊,丈夫出軌她都能看開……不,她看開,很大程度是她隻能看開。當初在他父母的婚姻裏母親可謂毫無尊嚴,父親硬性離婚後財產也並沒分多少給母親,之後父親便和年輕的後媽比翼雙飛,他母親是無可奈何,才裝作看破一切。她所謂的開解無非就是讓人什麽都不要在意,把一切都放下,以為不去怨恨就是最大的開悟。


    陸小仙見婆婆好容易來一趟,雖然不喜歡,但是顧沅司直接趕人也不太好,就說:「沅司你去打電話訂餐吧,我們和媽一起吃個飯。」


    「我吃素。」婆婆立刻說。


    顧沅司嘆了口氣,拿了手機說:「我累了,把飯菜叫到家裏吧,吃過飯我再送媽走。」


    顧沅司訂了餐,等飯的時候婆婆就開始拉著陸小仙的手開始講了,陸小仙真是後悔了,她耐著性子都要聽不下午去了,這婆婆一句整話沒有,話題的核心大概就是要原諒一切,尤其是男人,哪怕你的男人打你,出軌,甚至殺了你,都不能去怨恨他。


    顧沅司比陸小仙聽著還煩躁,直接說:「媽,我不會那樣對小仙的,永遠不會,你不用跟她說這個!」


    這時訂的餐也終於到了,陸小仙吃了一頓難熬的晚飯,聽說陸小仙在警局(顧沅司編的)工作,這個萬事慈悲為懷的婆婆竟然覺得這工作戾氣太重,看她那意思,似乎要提議把警察的槍都沒收,該用感化罪犯減少犯罪率。


    「對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來了,終於還是來了。這個終極問題。


    陸小仙看了眼顧沅司,這個早就忍不下去的直脾氣男人直接說:「媽,我不想要孩子,我已經做了結紮手術了。」


    陸小仙婆婆的筷子掉了,「什麽?你……什麽時候做的。」


    「早就做了,沒遇到小仙之前。」顧沅司說謊麵不改色,「我沒打算要孩子,小仙她目前也不想要。」


    顯然,婆婆這個人是有點怕兒子的,所以聽見兒子說已經做了手術,麵上雖然不平可還是沒能發火,隻控製了一下說:「我聽說,可以再做手術疏通的。」


    「不要,我不喜歡小孩子,要是將來喜歡領養就好了。」顧沅司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不是親生的,他進來可能不孝順你。」


    「您怎麽知道不孝順?」顧沅司頭也不抬吃著飯說,「再說了,我不需要他(她)給我養老,我老了還不想要小孩子來煩我呢。」


    「唉……小仙,你沒事勸勸他。」婆婆隻能求助兒媳,「我這個兒子太倔了。」


    陸小仙隻能含糊著答應,吃完飯顧沅司去送婆婆走,陸小仙一個人在家發呆。


    領養……可真要領養的話,是領養她這邊,還是他那邊的呢?


    她現在是沒想要孩子啦,可是萬一將來想要呢?


    陸小仙突然聽到一陣聲響,好像是誰撞在了自家窗戶上,忙過去看,之間一個小小的驚嚇師直挺挺的往樓下摔去。


    陸小仙趕緊跳下窗戶俯衝下去接住那個孩子,仔細一看正是之前中元節遇見的那個小驚嚇師。


    那孩子顯然不知道自家陽台有法器,進來才撞上了。陸小仙摸出陰司用的緊急藥瓶,在小孩的嘴裏滴了一滴,不一會兒孩子就慢慢睜開了眼。


    「你感覺怎麽樣?」陸小仙問。


    孩子看了看周圍,又看著陸小仙,叫了聲「姐姐。」


    「怎麽那麽不小心,下次一定看準了別亂闖,我迴去就把陽台的法器收了。」陸小仙說。


    那孩子眼神清明了一點,站起身說:「姐姐,我是看見你有點激動,就忘了觀察周圍了。你不是陰司嗎,怎麽住在人的房子裏啊,你是和上次的哥哥住在一起嗎?」


    陸小仙點點頭,「對啊,你激動什麽,找我有事嗎?」


    小孩點了點頭,「嗯,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麽忙啊?」陸小仙問。


    小孩突然看了看四周,「姐姐,我們能去別的地方說嗎,這裏太吵了。」


    「哦……那你等會兒。」


    陸小仙交代了他幾句,自己就先飛身上樓,把陽台上婆婆走時留下的幾件開過光的法器收了起來,然後才招唿窗外等著的小男孩進來。


    「你來吧,有什麽事在這兒說就行,我是陰司,隻要我職責之內我都會管。」陸小仙說。


    小孩子一邊打量著房子一邊坐下了,猶豫著說:「這個,恐怕不是你職責內的事。」


    陸小仙眨眨眼,「這樣啊,嗯……算了,我看你可愛,要是我能做到又不違反規定的,我就幫你。」


    小男孩笑了,「我就知道姐姐你是個好人,長得又漂亮。」


    「少來,」陸小仙實則笑開了花,「你說吧什麽事。」


    「嗯——」小男孩沉吟一下,然後說,「對了姐姐,我叫鄭樂樂,算上陽壽的話,我今年九歲了,已經做了一年多的驚嚇師。你知道,選擇做驚嚇師也有不同的原因,有的是自己願意做,也有的,是因為有一些理由不得不做。就像我,是係統默認讓我做的,但是因為我年齡小給我開了補助分數的通道。至於讓我做驚嚇師的原因,是因為陽間還有放不下我的人,所以我一時不能直接投胎。」


    陸小仙點點頭,她確實知道有這樣的規定,這麽小的孩子,過世後家人應該很捨不得吧,放不下也是應該的,便問:「難道你是想讓我去安慰你父母?」


    「我已經跟我父母住了一段時間了。」樂樂說,「我媽現在也已經又懷了小弟弟,她在夢裏跟我說隻要我在這邊過得好,她就不再老牽掛我,好叫我也自由,我爸爸也是那個意思。我原本以為這樣我就可以自由了,可是沒想到最後係統跟我說,我還要完成一個任務才能進入下個環節,選擇投胎或者別的,因為現在還有一個人需要放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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