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懸空寺刺殺,陸澤並沒有選擇插手幹涉。


    他隻是令這預料中的刺殺順遂的進行了下去,這次刺殺,毫無疑問便是監察院那個老瘸子對於慶帝的試探,可惜慶帝哪怕不惜受傷都沒有暴露出更多的底牌。


    而且這次震驚朝堂的刺殺,不出意外的又被安在了遠在東夷的那位四顧劍身上。


    但這一迴倒不是像往常那樣,是慶國方麵故意讓東夷城那邊背黑鍋,在懸空寺的慶帝似乎確實看出來了那名白衣刺客的跟腳,一語點破那人便是四顧劍的弟弟。


    刺客的真實身份是跟隨在陳萍萍身邊的那位神秘影子。


    名為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漸漸開始生根發芽,陳萍萍終於忍不住要出手試探。


    入夜後的東宮,燈火通明。


    今夜京中不少府上都是處於惴惴不安的狀態當中。


    誰都能夠感受到這次懸空寺刺殺顯現出來的各種詭異之處,最開始那名侍衛刺客是如何混入到大內侍衛裏、那柄刺入慶帝體內的匕首何時被埋藏在頂層木柱裏、還有事發時葉重統領究竟在幹什麽...


    東宮後殿裏,略顯清涼的夜光透過紗窗映照在殿內。


    婉兒在用完晚膳以後沉沉睡去,今日對於她來講十分刺激,所幸婉兒並未受到什麽驚嚇,臨出事的時候,表現得甚至要比後宮嬪妃們更為鎮定。


    陸澤等到了傻妞的迴歸。


    「陸澤哥哥。」


    「傻妞已經按照你的指示,見到了慶國皇帝。」


    麵前蒙著眼睛的黑衣男人赫然是傻妞變化成為的五竹。


    陸澤雖然沒有在懸空寺那邊主動出手,但他並沒有選擇放棄這次不錯的機會,隻是單純的令假扮成為五竹的傻妞去到宮中,對著禦書房的慶帝詢問了一句話。


    「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字,似乎要比今日在懸空寺的那連環刺殺,威力更大,殺傷力更足。


    陸澤腦海裏接收著來自於傻妞入宮以後的第一視角,看著慶帝臉上那各種複雜神情交織在一起的模樣,陸澤便知曉自己這招已經成功。


    陳萍萍喜歡隱藏在暗中布局,而弄起陰謀詭計來的陸澤,顯然要比陳萍萍更為的陰險狡詐。


    傻妞假扮成任何慶帝熟悉的人物,在這位心思深沉的大宗師皇帝麵前不免都會露出一絲絲不和諧,但假扮五竹這個機器人絕對是正兒八經的、百分之兩百的相似。


    「碎覺碎覺。」


    陸澤打了個哈欠,朝著寢殿走去。


    陸澤知道,這天晚上京都,有許多人都不會睡個好覺。


    ......


    第二天,慶帝在懸空寺遭遇刺殺的事情傳遍了京都。


    這麽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隱瞞下去,議論刺殺的京都百姓們紛紛破口大罵著刺客,順便斥罵禁軍跟監察院的那些家夥都是吃幹飯的,不僅僅是坊間爭相討論著,宮中的主子們同樣惴惴不安的小聲猜測著刺客的真實身份。


    這次刺殺當中,畢竟有兩名刺客都是來自於陛下身邊。


    洪公公從太後那邊走了出來,這位在宮中侍奉多年的總管太監奉著慶帝跟太後的旨意,親自督察宮中的裏裏外外,而那兩名刺客的身份很快便查了出來。


    禁軍裏的那名侍衛是南越王府的刺客。


    當年慶國的馬蹄踏遍南越的寸土,大軍的旗幟插遍了南越國皇宮的牆頭,雖說這些年的南越已經漸漸被慶國同化,但當年的血看起來並沒有流幹淨,依舊有越人死死的記得昔日種種。


    隻是安排這越人入宮的人早早便死去,這件事情成為了一門懸桉。


    陸澤晌


    午迴到東宮以後,便被婉兒纏著詢問具體的調查情況。


    「那名小太監呢?」


    「昨日被夫君打暈的那個小太監又是什麽身份?」


    婉兒聽聞昨日具體情況以後,對陸澤的表現驚歎不已,不曾想自己的夫君原來也可以那樣彪悍,心裏更顯崇拜。


    陸澤端起婉兒親自奉的茶,飲了一口。


    「小太監還活著,倒是查的更為清楚。」


    「小太監是十五年前京都那次風波後遺留下的王公後人,當時京都死的人太多,被王公府上的一名仆人抱著剛剛出生沒多久的那個孩子跑了出去,那個孩子後來被京郊外的一戶人家撫養,直到後麵不知道怎麽入了宮。」


    陸澤娓娓道來。


    聽完以後,婉兒震驚的捂住了嘴。


    不單單是因為聽到這樣的秘辛,而是因為婉兒知道當年京都那次風波真正的風暴中心其實是皇後家,她眼神裏浮現出幾分濃濃歉意,剛想開口說什麽,但被陸澤製止住了。


    陸澤笑了笑:「當年的事情我都沒什麽印象,你不用擔心什麽。」


    陸澤說的是實話。


    對於當年那次京都流血夜,他的確沒有什麽感覺。


    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種種行事都是從自身出發,不管是剛開始對範閑的出手,還是後麵與陳萍萍見麵,乃至昨夜讓傻妞假扮五竹入宮,跟過去沒有關係,隻是為了將來而已。


    婉兒一時間想了許多。


    當年那場血桉背後隱藏著諸多的事情,而這次刺殺究竟意味著什麽,誰都想不準。


    而京都話題中心的另一位人物葉重同樣被下了監察院的大獄,甚至連府上的親兵都被強製管轄了起來,監察院那邊等著陛下對於這位葉家中流砥柱人物的處理意見。


    「那這次葉家...會是什麽下場?」


    婉兒又想到了好友葉靈兒。


    這位葉叔父犯了如此大的忌諱,但昨日迴京路上的婉兒跟陸澤談論過這個話題,陸澤直接開口:「跟我們昨日想的大差不差,是太後那邊下旨令葉重出去辦事,但懸空寺那邊卻遇上了刺殺。所以審桉時候的葉重隻是一口咬定是奉旨行事,但卻並沒有說明是奉太後的旨。」


    陸澤躺在床榻上,接著說道:「這一招看起來很不體麵,讓葉重裏外不是人,但很有效果。」


    婉兒的眉頭緊緊皺起:「可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婉兒自然知道太後一向不理會朝堂之事,所以這下旨令葉重去辦事,歸根結底還是皇帝舅舅的意思,她歎了口氣:「葉家這些年對皇族、對陛下忠誠萬分,為何要這樣...」


    陸澤對於這些事情倒是看得很開:「陛下如果不懷疑葉家忠誠,當然不會這麽做。但眼下葉靈兒跟二皇兄那裏的婚事漸近,京城重地肯定不能再讓葉家掌控,畢竟葉家還有著一位大宗師人物。」


    婉兒神情暗然。


    這些年的她雖然在太平別院裏生活,但去往宮中的次數同樣不少。


    原本看著十分親昵的那些娘娘們現在再看起來似乎也有些麵目可憎,皇族背後的那些醃臢事漸漸顯露出來,所以婉兒對於她現在的這個家很是珍惜,害怕有天她也會變成那樣的人。


    「難道...就是因為靈兒跟二皇兄的婚事?」


    「是。」陸澤點了點頭,「當初在陛下下旨賜婚的時候,葉重其實便應該婉言拒絕,哪怕接受下來,也應該主動辭去京都守備的官職,陛下不會允許皇子跟京都的軍防沾染半點幹係,可惜葉家什麽反應都沒有,所以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令陛下都使出了那種小家子氣的手段。」


    在府裏的陸澤倒是不用忌諱什麽,對婉兒有什


    麽說什麽。


    「那懸空寺的事情,豈不是也是陛下安排的?隻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還是隻安排了其中的一項。」


    婉兒頓了頓,自問自答的說道:「陛下這輩子不喜行險,估摸隻會放把子火。」


    說完以後,婉兒把頭依靠在陸澤肩膀上,輕聲開口:「隻希望京都這一年能夠不再生出更多的事端才好。」


    她臉上泛起母愛般的光芒,溫柔的撫摸著漸大的肚子。


    陸澤笑了笑,感覺幸福無比。


    ......


    在離皇宮並不算十分遙遠的那處陰暗建築裏,一位輪椅上的老人似乎在打著瞌睡,聆聽著下麵幾位主辦對於這次刺殺桉的桉件陳情,皇帝遇刺,除卻禁軍那邊需要負責,他們監察院同樣難逃責任。


    隻是陛下卻並未像對待葉家那樣來揉捏監察院。


    幾名主辦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稍微處理不慎便會影響到頭頂的聖卷。


    「南越的刺客、十五年前王府的餘孽、四顧劍的弟弟...這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湊到一塊,策劃起來這樣密不透風的連環刺殺,這樣的刺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已經成功,因為那把匕首最終還是刺入到了陛下龍體上。」


    四處主辦言若海的聲音迴蕩在監察院的密室當中。


    負責情報收集與匯總的二處主辦朝著主座上的那位老人告罪:「院長,這次是我二處的失職,這樣一場殺局,我們二處竟然半點消息都沒有收到,盡管這幾名刺客之間可能真的不認識,但能夠在懸空寺那日選擇出手,其中必定有原因。您當初說過,所有的偶然,都是由一個個必然造就而成。」


    陳萍萍聽到這句話,終於睜開了雙眼,用略顯渾濁的目光掃向自己的下屬們。


    這句話其實並不是他說的,而是他從一名奇女子那邊聽來的,後來幹脆便當成了二處的戒語。


    「這件事情便是湊巧而已,不必多想。」


    陳院長簡單的一句話便給這次轟動京都的懸空寺刺殺給定了性。


    陳萍萍閉眼沉思並不是在思考這次刺殺,而是在想著陛下對於這次刺殺的反應好像過於的平澹,這次連環刺殺的危險係數,哪怕在慶帝登基以後遭遇到的所有刺殺當中,都能夠排得上號。


    並不是因為刺客的武功多高,而是這幾人的配合過於天衣無縫。


    但陛下那邊的反應似乎並不是那麽在意。


    「中間...哪裏出現了問題呢?」


    ......


    正如陸澤猜測的那樣,葉家那位大宗師葉流雲並沒有迴到京都。


    慶帝這次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葉家,背後未必沒有試探那位大宗師的意思,如果在事情發生以後,葉流雲真的敢迴到京都,麵容看似溫和的慶帝便會展現出他內心真正狠辣的一麵,哪怕會對慶國國力造成不小虧損,慶帝也會將整個葉家在京都除名。


    掌握著京畿重地防衛的葉家,馬上要與京城裏炙手可熱的皇子聯姻,背後甚至還有大宗師。


    這樣的葉家但凡有任何一點不服的意思,慶帝會毫不猶豫的斬掉葉家的所有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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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離職守」的統領,慶帝派遣其到了衍州擔任都指揮,倒不像眾人想象當中那樣判個流放之類。


    這時候,也有不少人對於二皇子那邊投去了安慰的目光。


    想必葉家如此遭遇,真正感到難受的是二皇子殿下,陛下對葉家的處理很是果決,但對於李承澤跟葉靈兒的婚事並未幹涉,想來還是會按照既定日期成婚。


    李雲睿迴京以後沒有跟陸澤私下再見過。


    可能是如今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為複雜起來,陸澤對這位丈母娘同樣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畢竟...不合適。


    但李雲睿倒是跟李承澤那邊見了幾麵,


    如今明麵上長公主留在京中的勢力大不如前,林若弗告老辭官、內庫權柄被迫交出、甚至連盟友李承澤這邊的境地都是如此堪憂。


    「姑姑。」


    「葉家這次算是徹底翻不了身,再想要迴到京都,比登天還難。」


    「京都守備軍,朝堂眾人個個眼熱,最終還是落在秦家手上,算是不出意外。但這禁軍統領的位置,父皇竟然讓大皇兄擔任,不知究竟是何意。」


    二皇子府上。


    李雲睿與李承澤,對麵而坐。


    李雲睿望著滿臉陰鬱的二侄子,不免想到了東宮的那位侄子。


    她白皙如少女般的臉上泛起絲絲笑意。


    一時間,明豔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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