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手扶著臉頰,就這麽安靜的看著陸澤。


    女人那雙眼睛裏,好似藏匿著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她那筆直細長的腿就在藤椅上麵前後搖晃著。


    蘇蘇當著最忠實的聽眾。


    直到陸澤的故事講完。


    蘇蘇眼睛裏淡淡的笑意浮現,如落葉落在寧靜湖麵,蕩漾出漣漪波紋。


    女人晃蕩著的雙腿落地。


    而後,她兩隻胳膊肘搭在腿上,改成兩隻手捧著臉的姿勢,身體微微的前傾,這一動作帶來某種比屋裏百合花還要香的味道。


    蘇蘇直視著陸澤的眼睛,語氣輕柔的開口道:


    “你知道男人想要取悅一個女人,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是什麽嗎?”


    “是坦誠。”


    “你...不夠坦誠。”


    蘇蘇最後這番話是在陸澤耳邊說的,她帶來了股在秋日裏難得的熱氣,吹在耳邊,會令人的耳根以及後麵的脖子都有些癢癢的。


    陸澤笑了笑。


    “主要是...”


    “我故事太多了,講不完的。”


    這天,他跟蘇蘇在店內聊了很長的時間。


    蘇蘇因為這幾日心神不靜,今天久違的就選擇了閉門謝客。


    她給自己跟陸澤又調了杯簡易版的檸檬水。


    接著,蘇蘇輕聲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她沒有跟人講述過她自己的過去,今天卻突然就想要說一說。


    這並不僅僅是因為陸澤身上具備著某種難言的魅力,更多還是蘇蘇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陌生人說過話,眼睛是人的窗戶,蘇蘇的眼睛裏就藏匿著太多太多的故事,需要傾訴。


    “我來自於西安,是正兒八經的古都姑娘。”


    “在十八歲之前,我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家鄉,後來考入大學,人生第一次遠離父母,在我大二的時候,父母離了婚。”


    “再之後...”


    “我跟妹妹來到了三邊坡。”


    蘇蘇話音剛落。


    腳步聲響起。


    聲音來自於東北邊的樓梯口。


    那是拖鞋跟木製樓梯碰撞發出的耷拉聲。


    不久之後,有位純白色長裙的長發少女,從樓下走了下來。


    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她的個頭很高,麵頰蒼白而消瘦,左側肩膀裸露出來,這時正伏在樓梯口牆壁的木邊框上,抬眼好奇的看著陸澤。


    蘇蘇轉頭看向她,問道:


    “你怎麽下來了?”


    “我餓了。”


    白裙少女伸手指了指牆壁上的鍾表,時間不覺間已經來到了下午一點,蘇蘇這才發現,她跟陸澤原來已經聊了這麽長的時間。


    “她是我的妹妹,趙子櫻。”


    “他是陸澤。”


    趙子櫻抿著嘴對陸澤笑了笑,接著揮手,問了聲好。


    “嗨。”


    “我認得你。”


    “你住在大曲林的東城...什麽區什麽街道多少號來著...嘻嘻,記不得了,你的名片被蘇蘇夾在了我的書裏麵。”


    陸澤抬眼看向這位精神相當萎靡的少女。


    趙子櫻這副模樣屬於典型的癮君子,臉色極度的蒼白,凹陷眼窩帶著明顯迥異於黑眼圈的黑韻,說一句話就要連續的打好幾個哈欠,連帶著習慣性的重重吸氣。


    陸澤對他心儀的這個患者...很是滿意。


    陸醫生和善一笑。


    “你好。”


    陸澤中午的時候,留在了不僅紋身店吃的飯。


    蘇蘇明顯是想要跟陸澤這個醫生來詢問關於趙子櫻的事情,所以今天才會讓陸澤留下吃飯,以至於連她自己用的碗筷都讓陸澤使用。


    午飯相當簡單。


    可能是蘇蘇賺的大部分錢都用來給趙子櫻買粉,所以在吃穿用度這一塊就顯得有些拮據,在吃飯的時候,蘇蘇對著陸澤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不知道是因為今日午餐的簡陋,還是因為讓陸澤用她的碗筷。


    癮君子都嗜睡,趙子櫻當然也不例外。


    在吃完飯後,白裙少女就開始頻繁的打著哈欠,她起身迴到了二樓的裏屋臥室,剛一躺下便進入到了夢鄉。


    蘇蘇跟著進了屋,幫她把被子蓋好。


    陸澤吃完飯後就到了樓下,直到看見蘇蘇迴來。


    女人有些疲態的問道:


    “你有煙嗎?”


    “沒有。”


    “醫生都不抽煙的嗎?”


    “不知道,我反正不抽。”


    蘇蘇微微頷首,輕聲說了句不抽煙挺好的,接著她向陸澤詢問起來趙子櫻現在的身體狀況,懇請陸澤如實的告知她。


    陸澤笑了笑,開口道:


    “沾染了那種東西,生命本就進入加速的倒計時,趙子櫻的身體看起來倒是還行,但是她的精神明顯出現了問題。”


    “而且,癮君子一般都不是死在這個上麵。”


    蘇蘇明白陸澤最後一番話的意思。


    這也是她為什麽都很少離開紋身店的原因,生怕有天會找不到妹妹。


    “她真是你妹妹嗎?”


    “是啊。”


    “親的?”


    “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蘇蘇麵對著陸澤玩味的眼神,她也沒有更多的去解釋,隻是有些疲倦的將腦袋依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麵,閉著眼睛在小憩。


    “如果你想要讓她戒掉的話,可以來找我。”


    “算了吧,她之前就試過,那太痛苦了。”


    “無痛的。”


    “滾蛋。”


    陸澤起身準備離開,他對著蘇蘇溫聲笑道:


    “真是無痛的啊。”


    “要是你撐不下去,或者是她撐不下去,記得來找我。”


    “沒事診所,保你沒事。”


    臨走的時候。


    陸澤抬手摸了摸蘇蘇的頭。


    “女人,好運會眷顧你的。”


    在陸澤走後。


    蘇蘇睜開了眼睛,女人呢喃自語道:


    “好運麽...”


    ......


    陸澤迴到診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阿朱正在院子裏麵清掃著落葉,這幾天風很大,把榕樹上枯黃的落葉吹得哪裏都是,阿朱是個閑不下來的性格,每天都會認真打掃。


    在看見陸澤以後,勃磨少女臉上浮現出雀躍的笑容。


    陸澤笑道:


    “還是阿朱好啊。”


    “在建甌賭坊,你才是我贏來最好的籌碼。”


    少女起身迴到屋裏。


    而後將今天下午送來的信件交給了陸澤。


    這是封聯名邀請信。


    來自於大曲林的各家大賭坊,人們邀請陸澤參加在兩天後的宴會,當明麵上跟暗地裏的‘考驗’都結束以後,剩下的便是利益的拉扯跟談論。


    大曲林的數家賭坊認可了陸澤的賭術,同意了他成為代言人。


    具體角色跟榮姐那樣類似。


    陸澤啞然一笑。


    “那王安全還跟什麽榮姐當狗啊。”


    “直接給我當...條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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