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迴事啊?”陳麗娟不解地問黃彩虹。黃彩虹心裏也是一筆糊塗賬,她揣測道:“大概想把她的愛留給她的兒子吧。”


    “確認是兒子?”


    “確認是兒子”這事,於陳麗娟算是一個梗。


    “她在私立醫院做的體檢,醫生很確定地說是兒子。”


    陳麗娟聳肩。現在,她已經無所謂養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了。反正都那麽可愛!


    因為春曉的態度過於激烈,陳麗娟倒不太好再帶小楊桃去春曉家找黃彩虹玩。好在網絡社會,聊天不必真的麵對麵。


    轉眼,到了黃彩虹工作滿一個月的日子。從昨晚起,她就開始有所期盼。不知道為啥,總覺得周先生會忘了這事。畢竟周先生真如春曉所期盼,越來越少來西岸家園。


    黃彩虹還清楚地記得,周先生最後一次到西岸家園,是一周以前。


    之前,他從未超過三天,就會來一趟西岸家園。有時候上樓,有時候把黃彩虹叫到樓下,總之,間隔絕對不會超過三天。


    一周以前,周先生過來。那天,他興致頗高,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支深紅的玫瑰來。春曉卻一臉不屑,臉上隱隱帶著嘲諷。


    “誰這麽幼稚!”春曉不客氣道。


    “我以為是女生都會愛玫瑰。”


    “主要還看是誰送的!”


    “春曉,我對你不好嗎?”


    “好!我很感激!但請你不要打著愛情的幌子!”


    “我跟你解釋過,我並非念舊,並非拿你當你姐姐!”


    黃彩虹一隻腳在廚房門裏,一隻腳在廚房門外,手裏端了碗銀耳紅棗枸杞羹,進退兩難。她正要往迴縮,忽然看見春曉哆嗦起來。


    春曉手指周北明,胳膊連著手一並抖動起來,嘴唇努著,卻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春曉!”周北明慌了,連忙去扶她。


    “你走!”春曉後退著去躲。眼看要撞見沙發的扶手,周北明不敢再上前。


    “好,我這就走。你不要激動,我這就走。”


    周北明甚至連外套都沒有拿,生怕多呆一秒就會引起不測。


    周北明走之後,春曉鮮見地痛哭一場。黃彩虹走過去,輕輕摟住她,什麽也沒有說。


    春曉在她心裏,就像謎一樣的存在。春曉對她好,掏心掏肺,又毫無理由;春曉從不說自己喜歡小孩,卻說不敢看小楊桃是怕愛上她;明明周先生是她的金主,她卻總把他推出去;周先生不止一次說心裏愛著她,她卻每次都尬笑著搖頭。


    春曉是像風一樣的女子。變幻莫測,黃彩虹卻無法不喜歡。


    “你為什麽不相信一次周先生呢?”在春曉情緒穩定下來的時候,黃彩虹帶著遺憾詢問春曉。


    “問題是,他根本不愛我。”春曉搖著頭迴答。


    “我覺得他對你很好啊。”


    “好不是愛!他不愛我!他深陷在他自己營造的情感裏,以為拯救我就是愛我,以為接納我的孩子就是偉大的愛!那些都是假的!假的!”


    黃彩虹睜大了眼睛,難以理解:“怎、怎麽是假的呢?他明明對你的事情那麽上心。”


    “假的!假的!我跟別人摟摟抱抱,他隻會轉過臉;我跟別人shang床,他也隻會沉默。哪裏有什麽我愛到發狂的戀人!這個孩子,根本就是我賭氣的產物!我想讓他失控,想證明他愛我,可是,他怎麽都不吃醋,什麽都能接受!


    我也是不甘心,卻不得不承認,他不愛我,永遠都不會愛我!鬼知道他心裏裝著什麽人。或者,他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人,或者,他根本就是個gay!


    反正,對我來說,如果不愛我,隻能一拍兩散!”


    黃彩虹眼睛睜到無以複加的大。原來,這才是春曉不待見周先生的真正原因。


    “你,你跟他討論過這些嗎?”


    “你當我是傻子嗎?怎麽可能沒有討論過。他隻會一口否認,認為他是愛我的。他說得那麽真誠,我隻能認為,他把自己都蒙騙了。智障!”


    黃彩虹雖然有過婚姻,愛情卻很簡單。因此無法評判春曉與周先生之間的情感。她甚至連誰對誰錯都傻傻分不清。


    好在春曉足夠堅強,歇斯底裏哭那麽一場之後,即使周先生一周沒有來,她也沒有再提起過他。傾訴煩惱之類的,更是不存在。


    黃彩虹半懸著一顆心,日複一日地過。


    今早起床,她特意看了一下手機餘額,記在心裏。想,就算是周先生忘記了,也無妨,抽屜裏有近五萬塊呢。


    哪知道,才上午九點,手機就叮當作響。黃彩虹拿起一看,新進賬一萬元整!時至今日,她的私人賬戶裏已經有了七萬五千塊!從來沒有這麽多錢躺在她的名下,想想就好幸福。


    沒有陳麗娟和小楊桃,沒有周北明,沒有陳亦楠,也沒有柳苗苗叨擾的兩人生活,時間飛快流逝。


    轉眼,產檢從兩周一次變成一周一次,春曉進入預產期,隨時可能發作進醫院。黃彩虹手機裏下了好幾個叫車的app,就指望著關鍵時候不掉鏈子。


    十二月下旬的一天夜裏,約是午夜一點。


    春曉敲響了黃彩虹臥室的門。黃彩虹一激靈,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她明白,最為坐立不安的時間,到了!


    她陪陳麗娟經曆過一次,再陪春曉經曆的時候,一樣地膽戰心驚,唯恐發生意外。


    在產室外,她不住眺望,總覺得下一秒,周北明就會到場。一直等到護士推開產室的門,前來匯報喜訊,周北明依然沒有出現。


    或許,他真的不愛她吧。


    不然,怎麽會因為吵架就真的缺席呢?


    黃彩虹心裏,有些發堵。


    她不必伺候坐月子,春曉早就定下了一家月子中心。得到春曉平安產子的消息後,黃彩虹按照春曉事前的吩咐,給馨美樂月子會所打電話,對方馬上派人帶產包來醫院。黃彩虹連產婦也不必伺候。


    新生兒是個漂亮的小男嬰——護士抱出來,例行給“家屬”看——眼睛緊閉,很安詳地睡著。他的兩隻小手蜷縮在胸前,麵色紅潤,頭發亂蓬蓬長了一頭,一看就很健康。


    一般產婦需要住院觀察三天,不知春曉是特例,還是私人醫院規定與眾不同,上午十點產子的春曉,中午12點就去了月子會所。


    黃彩虹甚至沒能看產後的春曉一眼。


    小嬰兒被月子中心的一位大嫂抱在懷裏,一同上了一輛車。


    單單留下黃彩虹。


    理由是車上坐不下。


    那一瞬,黃彩虹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感。


    她還沒有來及細想,眼淚就充盈了眼眶。不知怎麽迴事,她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再也見不到春曉和小男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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