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會上,所內重要案子的進程會酌情向合夥人匯報。一些經驗總結會簡要通報,其他人看造化或多或少吸收一些。


    例行事務落定,高所清了清嗓子:“時間寶貴,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客套話我不多說,接下來我宣布不少人關心的下一年度所內選培對象的名字。”


    高所目光巡視一圈後,落在薛正平身上:“薛正平薛律師。讓我們鼓掌恭喜他!”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不管內心有多不情願,在所長麵前,必須扮演一個大公無私的人。每個人都恨不得把掌鼓紅了,好彰顯自己沒有小情緒。


    “例會結束後,薛律師挨個拜訪所內的支柱律師,從張律師開始,最後是老梁和我。


    另外,我還有話要說。


    我反複說過,人生苦短,精力有限,正經事還做不完,不要背後搞亂七八糟的事情。


    在選培名單出爐之前,所內有一些人,聞風躁動,絲毫不把我的勸告放心上,公然做一些有違律所文化的事情!


    我的後院,絕對不允許起火,冒煙都不行!


    我會親自調查這件事,我保證,不出一天,就會有人搬著家什滾出律所!”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薛正平很想看看高通達此時的表情,可惜,他不敢在盛怒的高所眼皮下有任何小動作。


    “散會!”


    高所宣布散會後,一眾小兵縮肩垂首出會議室。


    薛正平恰巧走在高通達身後,看到高通達手握成拳,因為握得太緊,導致手背青筋暴起。


    這一天,薛正平輪流拜訪了5位權重律師和2位合夥人。


    這一天,高所的辦公室難得流水一樣進進出出很多人。


    下午4點,薛正平的拜訪告一段落。


    高所的辦公室終於長關不開。


    薛正平知道看得見的律所內,一定有很多看不見的地下信息交流網。他雖然不在網內,卻感受到了律所內緊繃的氣氛。


    4點半,人事經理從高所的辦公室內走出來。


    一時間,這個頭發齊肩的四十幾許的中年女性,第一次集齊全所目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走向誰,誰就別想再在高安律所內混了。


    人事經理5厘米高的鞋跟,輕輕敲擊方塊地毯,發出悶悶的聲響。聲響雖輕微,卻也足夠牽動人們的神經。


    她走向了……柳苗苗!


    薛正平不覺喉頭一動,心兒緊張到不想再跳動。


    刹那間他就想明白,柳苗苗一旦從高安律所離職,等於從他生命中消失。


    柳苗苗這樣容貌出眾的女孩,到哪裏都會有有心人盯著。高安律所相對純淨些,沒有伸向她的鹹豬手,正適合他用才華去征服她。一旦離開高安律師,他便鞭長莫及。


    正遺憾要從此錯失美人,人事經理卻走過了柳苗苗。


    薛正平暗籲一口氣,深感慶幸。


    what?


    人事經理竟然也走過了高通達?!


    薛正平不禁眉頭皺起。


    人事經理不僅走過高通達,還走過了整個辦公區。


    辦公區內仿佛集體鬆了一個口。到底是慶幸,還是遺憾,就得分人而論了。


    薛正平覺得口渴,端了水杯去接水。不期然,在前台看到了人事經理。讓他更吃驚的是,前台辛笛正在收拾私人物品。


    有沒有搞錯?


    薛正平內心被激起一絲不平。


    這是柿子揀軟的捏的意思嗎?


    他有一絲懷疑:是不是高所調查了一圈,調查不出背後的隱形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就拿無辜的前台開刀?


    疑歸疑,問是斷然不敢問的。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薛正平幾乎目不斜視,就進了茶水間。


    茶水間裏,出了名的小喇叭瑟琳正在說悄悄話——純粹就內容而言。她永遠不會小聲說話,所以才叫“小喇叭”。


    “知道嗎?傳播那誰的《離婚協議書》的人,居然是小辛。”


    “辛笛?”


    “是哦。”


    “她一個前台,趟那渾水幹什麽!”


    “顯擺自己能幹唄。你不知道,小辛這人啊,又自卑又自傲,身無寸長,還特別希望誰都高看她一眼。所以才那麽積極發布小道消息哦。”


    “你不覺得可疑?她從哪兒弄到的《離婚協議書》,還在這種節骨眼上?”


    “嚇。這世界複雜著呢,不經細推。你怎麽知道不是小辛和那誰有一腿,與其被甩,索性魚死網破?”


    “不是吧……”不信的人還要分辯,一甩長發,餘光正好看到薛正平。她嗔怪地瞪一眼麵朝茶水間門口的小喇叭瑟琳,一氣之下,二話不說走人。


    小喇叭瑟琳確實早就看到徘徊在門口進退維穀的薛正平了。她就是不想提醒跟她一起說私房話的人。


    反正她名聲夠臭,職業發展的極限也是做一名授薪律師。還有嘛,就是她受人所托,要為那人洗地。


    薛正平心一沉,緩緩步入茶水間。


    瑟琳朝他燦然一笑,仿佛剛才口中說的“那誰”不是薛正平,還仿佛推出“小辛和那誰有一腿”之不負責言論的人不是她。


    茶水間暫時空無他人。


    薛正平維持一天的興奮,此刻忽然傾泄蒸發,蕩然無存。他忽然萎靡不振起來。


    恍惚間,都快要想不起今天為什麽興奮來著。


    端了茶水,低頭迴自己的工作位。


    短暫的枯坐期間,薛正平想起一件事:昨晚黃彩虹打給他了四個電話,他今天還沒有抽出空給她打迴去。


    薛正平摸出屏幕碎成霧狀的手機,決定給黃彩虹迴一個短消息:你昨晚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


    在他的下意識裏,黃彩虹應該秒迴他。


    然而並沒有。


    短消息猶如石沉大海。


    他等到下班,也沒有等到黃彩虹的迴信。


    薛正平黯然神傷的時候(黯然神傷來自同事們的中傷而非黃彩虹沒有及時迴複他),黃彩虹正不知所措。


    路家,老帥哥和忻巧兒之間吵上了。


    事發很突然。


    楊群姨媽在廚房做晚飯。


    薇薇和她爸爸在睡下午覺。


    忻巧兒躺在床上半眯著。


    黃彩虹托了嬰兒正在喂男嬰奶粉。


    路老爺子閑來無事,就跟廚房做飯的老伴兒聊天。


    他不肯下廚房,便大著嗓門喊著聊。


    本來也沒什麽,偏聊的是小天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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