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鏡不管緬國土人在荒無人煙的叢林中做什麽,隻要他們承認和雲崢遇險有關,寶鏡就不算白來。

    柳四等人,寶鏡隻帶了幾個速度能跟上她的精銳,她現在迫切想要找到雲崢,緬國土人的供詞含糊不清,聽起來卻不是什麽好事兒。至於跟不上寶鏡速度的楊家人,隻能憑著她先行的痕跡慢慢趕上去。

    一路上,寶鏡也證實了緬國土人的證詞,雲崢的確出現在這條路上過,這一路交戰的痕跡可不少。不同於現代槍械留下的火藥味兒和彈孔,寶鏡看見的都是橫掃一切的蠻力破壞,地上的巨坑,以及折斷的巨木,大片大片寸早不生恍如焦土的空地……這些,都是秦雲崢霸道的拳力!

    寶鏡很難想象,緬國土人部落究竟有什麽手段才能將秦雲崢擒住。

    或者,土人們根本沒有將雲崢擒住,雲崢是被身邊的戰友所累。比起雲崢一騎絕塵的身手,和他一起出任務的戰士再優秀也僅僅是普通人類。涉及原始崇拜,雲崢的敵人卻不尋常,若無法丟下一起來的戰友們,雲崢失手被困住並不奇怪。

    寶鏡略加思索就推導出了大部分真相。

    有俘虜帶路,幾人在叢林裏快速穿行,很快來到了一個屋宇簡陋的叢林部落。

    茂密的叢林間聚居著大量屋宇,這是一個人口約在幾千的土人部落,荊棘砌成的圍牆將部落的居住範圍圈了起來,有手持長矛的土人巡邏,還有幾個土人藏在隱蔽的枝椏間,背著箭囊,隨時能給入侵者致命一擊。

    寶鏡早用太陰鏡俯瞰過,哪裏藏著土人她一清二楚,連續射來的幾箭都落了空。

    她正想發力將隱藏在暗中的土人射手全部揪下來,一聲口哨響起,那些射手竟然停下了攻擊,主動滑下了樹。

    密密麻麻的土人戰士從部落裏湧出來,好幾百人,下到十二三歲的少年,下到白頭老者,隻要還能動,都是土人部落中的戰士。這些人望著寶鏡幾人滿臉仇視,將寶鏡當成了不折不扣的入侵者。

    一個首領模樣的男人走出來,嘰裏呱啦對著土人戰士們說了幾句。

    寶鏡不懂緬語,楊家的人卻懂。

    “陸小姐,這人應該是部落的首領,他讓土人們放我們通行,說這是部落祭司的主意……是蛇神的聖諭。”

    祭司,或說那蛇神,在土人部落有極高的威信。

    楊家的人翻譯沒錯,首領說完,土人們不甘不願卻不能質疑,還真給讓出了一條路。

    柳四滿是戒備望著土人的聚集地,“陸小姐,這可能是陷阱……”

    寶鏡抬手製止他繼續往下說:“是不是陷阱,我們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麽?”

    走了九十九步,最後的一步不可能不邁。

    在柳四等人眼中,可能就是個屋宇簡陋的土人部落,寶鏡卻察覺到了濃濃的血腥氣和怨氣。

    那些怨氣盤踞在土人部落上不消散,影響了在此生活的每一個人,使得土人們不分男女老幼,都變成了衝動暴虐的好戰分子。寶鏡很想會一會土人嘴裏的“祭司”,她有預感,一切根源就出在那個祭司身上!

    寶鏡率先進入了荊棘圍牆。

    土人們沒有攻擊,她沒有放鬆警惕。

    部落裏除了戰士,還有普通居民,可哪怕是懵懂的幼童,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滿仇視。

    匆匆一瞥,寶鏡就知道眼前的緬國土人們是真窮。

    偌大一個部落,竟沒有絲毫現代文明存在的現象,不說什麽電器,哪怕能看到一個裝調料品的塑料袋呢!可惜,他們隻有裝在瓦罐裏的鹽疙瘩。食物更別提了,木盆裏裝著宰好的肉塊,看上去血淋淋的小胳膊小腿兒,但寶鏡眼神何等銳利,土人們並不是在吃孩子……這些血肉模糊的肉塊,隻是猴子罷了。

    寶鏡是不會去吃猴子的。

    但在生活在叢林中的人,的確有以獵殺猴子為生的。

    如果這些土人真是以人肉為食,寶鏡第一件事就是將他們殺得幹淨!

    現在麽,得弄清楚,那些幼童的失蹤和慘死,眼前的土人部落參與了幾分……哪怕不是兇手,他們也是從犯。

    土人首領嘰裏呱啦比手畫腳一番,原來是要求寶鏡釋放俘虜。

    一個俘虜寶鏡倒不在乎,隻要她願意,隨時還能抓新的。將俘虜還給首領,對方果然帶著幾人繼續深入。就在土人部落聚居地之下,竟然有一個向下的入口。

    首領舉著火把大大方方走下地道,也不怕寶鏡幾人不跟上。

    至於到了部落的禁地,寶鏡幾人能否活著重見天日,似乎不在土人首領的考慮之下。

    寶鏡暗中提防。

    說來也怪,到了地道,太陰鏡竟然無法繼續顯影了。

    這樣的情況極為罕見,那個所謂的“蛇神”真正引起了寶鏡的重視。能不被太陰鏡窺視,除非和太陰鏡等級相同,這蛇神,難道和天外邪魔是同一等級的敵人?

    又或者,就是茯苓在裝神弄鬼?

    不,應該不是茯苓。

    茯苓不會跑來一個鳥不拉屎的緬國叢林裏搞風搞雨,茯苓和妖道的誌向遠大,一直劍指華國高層,旨在人口眾多的超級大國。緬國隻是一個貧窮的小國家,在一些老頑固眼中,甚至是蠻夷之族。

    這個蛇神,應該和雲崢幾年前的任務有關,一直叫他諱忌莫深。

    越走越深,忽然,土人首領拐入了一條小岔路,石板落下,這人竟在寶鏡眼皮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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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鏡也沒追,和眼前的一切比起來,土人首領成了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呈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地宮。

    說地宮也不對,更像是一個墓室……建築風格和長白山禁地的龍墓特別像,卻血腥彌漫,陰森鬼氣!

    “秦少!”

    柳四已經看見了秦雲崢,他閉著眼睛坐在地上,身邊橫七豎八躺著不少人。

    寶鏡見雲崢身體特征穩定,心中微鬆,卻將注意力暫時落在了別人身上——

    “劉老板,我們又見麵了。不過劉老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地宮裏,除了秦雲崢等人,可還有寶鏡的另一個老熟人,赫然就是融合了龍心力量的和田劉鈺!

    劉璋的葬禮過後,寶鏡和雲崢曾力邀劉鈺上京,劉鈺當時答應後,卻一直沒有付諸實際。沒想到會在陌生的緬國叢林裏相見,劉鈺的樣子頗為狼狽,身邊跟著寶鏡曾見過的劉家老供奉。

    老供奉脖子上帶著一枚玉符,玉符散發著純淨的光保護著他的神智,老供奉聽見寶鏡的質問,睜開眼頗為埋怨看了秦雲崢一眼:“如果不是你們先取走了龍心的傳承功法,家主何必要來這個鬼地方冒險……”

    寶鏡滿臉不悅。

    誰願意取走什麽龍心傳承功法,那鬼功法自己選擇了雲崢明明是。

    不過,劉家人是怎麽知道的?

    寶鏡想探究下劉鈺的感想,畢竟他是當事人。

    不過地宮的王座上,卻傳來嗤笑:“死老頭子,這你可是冤枉姓秦的了。”

    偌大一個地宮,偏偏在中間挖了大大的池子,池子裏翻滾著赤紅粘稠的液體,一看就是人的血液。寶鏡一直不忍相看,就是猜到了滿池血液的來曆,每一滴血,都有幼童臨死前的滔天怨氣。

    而在血池中央,有一座細細白骨壘成的王座。

    一個男人長得甚是妖邪,就坐在王座之上,俯瞰著眾人。

    他一開口,不是嘰裏呱啦的緬國土話,而是純正的華語,語調慵懶,聲音還格外好聽。

    見眾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男人頗為滿意。

    在他看來,不管是秦雲崢還是劉鈺,都是被蒙在鼓裏的笨蛋,而他這個得勝者,當然有義務向他們炫耀解釋:“秦家,五個神龍守墓家族之一,他們守衛著神龍之魂!龍魂不散,神龍不死,龍魂不散,神龍的分布在神州大地的力量,終究會向龍魂所在地靠攏……可笑,你這老鬼還以為是姓秦的偷走了龍心傳承的功法,若換了是我有那個機會,連龍心都不會留給你們劉家。”

    秦家,居然是守墓家族之一?!

    寶鏡先是詫異,轉而釋然。這男人說的話,也叫她茅塞頓開,為何在長白山禁地,龍墓會有那樣的表現。因為雲崢的體內有龍魂,龍首甘為俯首,所以他在龍墓中進出自如。隻是,雲崢一開始知道秦家是守墓家族嗎?為何沒有告訴她……

    坐在地上的秦雲崢忽然睜開眼,銳利如鷹的目光直視白骨王座上的男人:“你不是緬國祭司,你是華人,你是五個守墓家族之一!”

    男人哈哈大笑:“我自然不是邊陲蠻夷!守墓家族,什麽狗屁守墓家族……”

    男人有點歇斯底裏,又有點不屑。

    替神龍守墓有什麽好處。那冷冰冰高貴的神龍遺屍,既不會給他們食物,也不會庇護他們的安全。戰火流離,生老病死,興衰無情,守了上千年的墓,什麽狗屁好處都撈不到!

    守墓的,變成盜墓的。

    想盜了自己家族曆代看守的龍身,再盜了龍爪,神龍的五處墓穴,他獨得兩處!

    他唯一沒想到,是幾年前刻意放走了龍魂尚未覺醒的秦家人,卻養成了心腹大患——秦雲崢,竟得到了龍心的功法,和龍首的力量。

    真是可悲的祁家,劉家,連自己的東西都守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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