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陸枚想請閔封嶽替陸銑檢查身體,許泰達一句話就攔下了。

    陸枚遲疑道,“去蓉城,是不是不順利?老許,你也別太著急,孩子們失散多年,總要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

    陸枚目光坦然無垢,全然沒有半點心虛。

    在她想來,自己先下手為強,已是占了先機。她們對付徐家人,畢竟沒有留下鐵證,又是她先開口提供了寶鏡一家的消息,以她對許泰達的了解,怎麽也會減輕懷疑。

    許泰達心腸硬,耳根子卻十分軟。

    陸枚刻意讓許晴做幫手,就算許泰達聽了徐家人的“告狀”,有什麽懷疑和不滿,隻要他還想著一家人和睦,就該和稀泥把事情壓下去。

    這是很多大家族會有的行事手段,京城的高幹家庭,誰家沒有點不能對人言的齷蹉?

    也是當家人鐵腕鎮壓,真要由得家族裏的人相互廝殺,再大的家業都得敗落。

    陸枚自以為得計,哪裏會想到,寶鏡一家人都是怪人……不管是重生的寶鏡,還是徐海東兩口子,全無攀龍附鳳的心思。寶鏡一家本就無意迴到許家,又豈會接受許泰達的調解?

    再者,寶鏡不是單純的“告狀”。

    她把許泰達記憶中的陸敏之喚醒了,讓他重新想起了與發妻的情誼。

    陸枚還在惺惺作態,許泰達卻沒有了觀看的欲望,他把自己收藏多年的信件——泛黃的信紙,就是那封據說是敏之寫給他的分手信,許泰達一早準備好了信紙,直接揚手扔到了陸枚臉上。

    “你來說說,敏之到底是去了國外,還是和楚修諺私奔了?我等著聽你的解釋。”

    許泰達一臉陰霾,陸枚心噗通噗通狂跳。

    許晴大著膽子上前,“爸爸,您在外麵受了氣,怎麽能迴家衝著媽媽發?”

    許泰達眼神恐怖,扭頭盯著她,忽然笑了:“小晴,爸爸似乎很久沒看見你那保鏢了?他叫什麽名字?”

    許晴白了臉,陸枚心生警覺,也顧不上坑哥,趕緊辯白:“那是她舅舅給請的,大哥都破產了,哪裏還能請得起保鏢?自是領了遣散費離開了。”

    許晴趕緊點頭。

    不管怎麽說,保鏢阿武已經死了,誰也沒有證據指證她!

    陸枚賭咒發誓,來證明女兒許晴的清白,說到最後,更是泣不成聲。

    “老許,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永遠是敏之小姐最重要,就算敏之小姐她……這麽多年了,我從來不敢奢望能取代敏之小姐的地位,怪隻怪,我當初不該替敏之小姐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而深,你心中沒有我陸枚,我認了,可是小晴,她是你的親生女兒,這麽多年的父女情誼,隻聽別人幾句挑撥,你就能質疑小晴嗎?”

    眼淚,順著陸枚的眼尾流下,淒婉而哀美。

    她匍匐在許泰達腳邊,單手緊緊抓住許泰達的褲腳,手上青筋蹦起,保養再好,到底是上了年紀。

    盛怒之中的許泰達,心情有幾分複雜。

    他第一次意識到,陸枚也是上了年紀的人。

    當初陸枚還是陸家的丫鬟,陸家派了一隊人來接敏之,兵荒馬亂的,半路上其他人和她失散了。陸枚不過十幾歲,自己一個人前往北方,找到戰後根據地。

    羊城天氣悶熱,陸枚皮膚黑不溜秋,是極其不起眼的存在。

    許泰達當時壓根兒沒有正眼瞧過小丫鬟,以他的年紀,大了陸枚十來歲呢。

    等到敏之留信“出國”,許泰達痛失愛妻和未出世的骨肉,不免自暴自棄。是陸枚,在根據地學了護理技術,主動申請來照顧他……許泰達有一陣兒抽煙抽得厲害,陸枚大著膽子把煙葉都扔到了河裏。

    盡管那些年渾渾噩噩,許泰達也沒法否認陸枚對他的付出。

    一點一滴,陸枚擔任他的生活保姆,一呆就是十年。十年前,陸枚是個黑不溜秋的小丫鬟,十年後,她捂出了一身白皙的皮膚,整個人也變得優雅大方,隻是年紀到底不比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當時他和陸枚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兩個人,卻有流言說陸枚是他的內寵。

    陸枚不僅年紀大了,在小圈子裏名聲也壞了,許泰達順水推舟便娶了她。

    對那時的許泰達而言,心已經隨著敏之的離去而沉寂,娶誰不是娶?——更兼有一種難以啟齒的報複心理,敏之不稀罕當許夫人,那他就讓稀罕的人來當。

    盡管這麽多年,他對敏之一直沒有變心,真要說起來,養個阿貓阿狗處久了都會憐惜,陸枚一個知冷熱,長得不醜,還處處關心他的女人,許泰達豈會沒有半點感情?

    論起感情的深淺,他對陸枚肯定比不上敏之。

    可再加上一個許晴……許泰達曾經以為敏之帶著肚中的孩子出了國,父子倆今生見麵無緣,許晴出生活,他把對那個孩子的愛,一起傾注到了許晴身上。

    陸枚尤在哭訴,許泰達將視線投到了女兒那邊。

    許晴盡管佯裝鎮定,交握到一起的手指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這孩子,從小盡是些次小聰明,資質不堪大用,一緊張就沒辦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就像現在,她媽已經將保鏢阿武的事,推到了陸銑身上,許晴也在順水推舟,卻又演不好戲。許泰達心裏失望,本來還心有疑慮,如今看來,孫女寶鏡所說,起碼有七分是真。

    保鏢阿武的失蹤,小晴是知情的。

    不是主謀,也是個從犯。

    “老許,老許,這是你疼愛了多年的女兒呀,我比不上敏之小姐,難道我生的女兒,也得按照舊時的規矩,比不上敏之小姐生的兒子麽?”

    舊時的規矩,陸敏之是許泰達的結發妻子,徐海東就成了嫡長子。

    陸枚是丫鬟繼妻,好比小妾通房扶正,她生的孩子,不論男女,在地位上天然低於徐海東。

    陸枚不提舊時規矩還好,一提起來,許泰達心生反感。

    他本人極其討厭封建餘孽,本就是經曆新舊兩朝交替的人,舊朝時又過得特別不好,許泰達能喜歡所謂的“舊時規矩”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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