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280：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宗世霖拿著筆落下，簽字的時候，一點遲疑也沒有。
傅言在一邊看著，嘴角抿成一條線。
簽完，宗世霖扔了筆，一字一句：“顧善在哪裏？”
“宗世霖，你為什麽能毫不猶豫簽下這些？”傅言到現在仍舊不敢相信，甚至懷疑這些合同有詐，他把文件拿起來仔仔細細翻閱一遍，都是沒有問題的。
“隻要能找到顧善，這些給你又何妨？”宗世霖麵無表情看著他，“對於我來說，這些身外物更本比不能跟顧善相比。”說到最後，他眼裏露出譏笑，“還有，既然我七年前能做起一個宗正，你覺得我七年後就不能做一個更大的公司？”
錢沒了可以賺，公司沒了可以重新開，但是顧善，不能有事！
傅言算是明白他為什麽能毫不猶豫把這些都讓出來，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就算身無一物，也能相信自己白手起家，重新塑造第二個他的商業帝國。
而他宗世霖，確實也有這個實力。
七年前從軍人專為商人，短短幾年時間，將一家公司做成b市最大的公司，人人都敬畏三分，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傅言雖然打心眼裏痛恨著宗世霖，可是在這一方麵，他卻是服他的。
宗世霖的耐心被他快要耗光，“顧善人在哪裏！”
傅言將那幾份合同全部簽下自己的名字後，緩緩笑了起來，慢慢說：“你知道她昨天為什麽來找我嗎？”
“說！”
“她想報仇。”
“傅言，如果顧善有任何事，你一定活不了！”宗世霖鐵青著一張臉，憤怒的大吼：“宗震滔是什麽人，顧善能去找他報仇？你故意想害死她是不是？”
“咳。”傅言清了清嗓子，“你沒看到她求著我的時候有多可憐，我不好拒絕，所以……”
宗世霖狠狠一個拳頭打了下去，正中傅言的鼻梁，傅言捂著鼻梁連連後退，低聲咒罵：“靠，又打！”
昨天被他揍了一下，迴去疼了半夜，今天又揍他？行，他忍！看著他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就把宗正送給他的份上，他特麽忍他這一迴！
“她人在哪裏？”宗世霖目光幾乎要吃人。
傅言擦了一下鼻血，輕哼一聲，“我給她弄了把槍，告訴了她老頭子今天的行程，她現在估計是找過去了！”
“你還給了她一把槍？”宗世霖聽了，身體狠狠晃了一下，他一雙眼睛赤紅，那模樣幾乎要將傅言弄死，“宗震滔身邊都是一些什麽人？你把宗震滔的行程告訴她，這不是讓她白白去送死？傅言，你最好祈禱顧善沒事，否則你第一個給她陪葬！“
宗世霖極其陰冷的丟下這麽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傅言不知道怎麽的，心裏突然有了點愧疚，他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大叫一聲：“老頭子今天上午會在醫院裏待半天陪著你母親，下午則去鄰市參加一個會議，現在算算時間，顧善應該趕去醫院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宗世霖‘砰’的一聲用力帶上門，走的頭也不迴。
辦公室內，傅言收迴視線，目光緩緩落到那些合同上麵，他看了很久，才自言自語道：“這個家夥，還真是一往情深呐，連別人眼裏最重要的東西，說棄就棄，太狠了……”
他想，或許是因為這股狠勁，宗世霖才能在短短的數年時間之內站在金子塔的頂端。
……
某私人醫院，vip的病房裏，宗震滔坐在椅子邊，看著今天晚上需要用到的文件，醫生在一旁給宗母換著藥，換好之後，醫生說道：“老爺子，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下就會醒過來，隻是手術後的會很虛弱，那是正常現象。”
宗震滔點點頭，淡淡應了一聲。
醫生剛出去，病床上的宗母就有了反應，先是手指動了動，接著緩緩睜開雙眼。
“醒了？”宗震滔放下手裏的文件，抬頭。
宗母的思緒漸漸迴來，她當時在醫院裏，宗震滔突然出現，讓人把她強行帶走，她反抗沒有用，直接被送進手術室，然後被打了麻藥，現在醒過來，人重新在病床上。
宗母直勾勾盯著坐在一邊的男人，“你對我做了什麽？”
宗震滔微微一笑，“幫你重活一迴，讓你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多留幾年，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宗母腦子裏爆炸開，她顫抖著聲音問：“你究竟幹了什麽？”
“不要這麽激動，醫生說了，你醒過來後應該好好休息。”宗震滔去拉她的被子，“用不了多長時間，你會感覺自己像新生了一樣，身體會一天比一天好。”
“宗震滔！”宗母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他的名字，“你究竟做了什麽？你對顧善的父親做了什麽？”
“果然不笨，這麽快就猜到了。那個植物人能夠為你付出身體，是他的榮幸，你不要為了一個沒用的人動氣傷身，否則我不就是白救你了。”
宗母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渾身發冷，猶如看著一個魔鬼，“你……你殺了顧善的父親？”
宗震滔嗤笑一聲，“一個早該在兩年前就死掉的人，我讓他多活了兩年，已經算是夠仁慈了。”
當年如果不是宗世霖極力阻攔他，早在顧善的父親出了車禍的那一瞬間，他就用另外的辦法，讓那個植物死了，現在多讓他活了兩年，他仁至義盡。
“宗震滔，你不得好死！”宗母伸手要去抓這個男人，奈何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因為太用力，她脖子上的筋脈都爆了起來，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惡鬼，“你殺了人，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宗震滔像看著螻蟻一樣看著她，“你打算怎麽讓我付出代價？想要報警？需要我親自給你報警嗎？”
宗母死死瞪著他：“對！”
宗震滔大笑起來，湊近了一些，用低沉的聲音說：“芝淑，你跟在我身邊幾十年，難道還不了解釋一些事情，這個世界有權有勢的人能做任何事，別說一條命，就是他們全家的命，我都能壓下來，你懂了嗎？”
宗母本名葉芝淑，隻有在宗震滔怒極的時候，他才會叫她的名字，宗母驚懼的看著他：“宗震滔，你草菅人命！”
宗震滔懶得在這個問題上跟她較勁，“你好好休息，我會讓人好好看著你，別想著輕生，不然就太對不起那個植物人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宗震滔起身，離開。
……
顧善來到醫院的時候，遲了一步，她推開宗母病房的門中，宗母正趴在床沿上，一臉痛苦，似乎是想從床上下來，顧善條件反射的想衝過去扶一把宗母。
可想到什麽，最後腳下步子 生生停了下來。
宗母艱難的抬起頭，看到是她，嘴唇抖了一下：“善善。”
顧善冷冷看著她，“宗震滔呢？”
宗母眼神動了動，“你……你知道？”
“是！宗震滔人呢？”顧善做不到跟以前一樣，現在看到宗母，她就想到自己慘死的父親，“他人在哪裏？”
“你要幹什麽？”
“我要殺了他！”
“善善，別去，宗震滔不是個人，他什麽事都做的出來，你過去找他會吃虧的，乖，聽話，留在這裏，給世霖打電話，讓他過來處理……“
“他的人剛走是不是？”顧善從她話裏聽出了意思。
宗母急著否認：“不是，沒有，他沒有來過這裏！”
這麽快的否認，一定是！顧善幾乎沒有停留，轉身就離開。
“顧善，迴來！”宗母怕她出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動一下，身體就疼的不行，身上出了一層一層的冷汗，她一低頭，甚至能嗅到自己身上滲出來的血腥味。
顧善出了病房的門，宗母剛才難受的模樣在她腦子裏來迴閃著，她終究是不忍心，隨手拉住一個護士，“前麵那個病房的人好像出了問題，你快去看看。”
然後大步離開，一邊走，一邊罵自己沒出息，心不夠硬！
她迅速來到地下停車場，遠遠的就看到宗震滔由幾個保鏢護送著上了車，顧善大步追過去，一直追到大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指著前麵黑色的suv，“司機，跟上去！”
出租車司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踩下油門跟了上去。
＊
黑色suv裏麵，司機看了好幾次後視鏡，才皺眉說：“老板，後麵有輛出租車跟著。”
宗震滔聞言抬頭，扭頭往後看了看，“確定嗎？”
“我試探過去，我慢對方慢，我快對方慢，他們原本有超車的機會，可是都沒有超，一直就這樣跟在後麵。”
宗震滔皺了皺眉，邊上坐著的保鏢立刻戒備起來：“找條岔道先下去，這裏的位置太暴露，不安全。”
司機點了點頭，打算在前麵見機行事。宗震滔一直看著後麵跟著的那車，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出租車副駕駛上的那人的輪廓，他眯了眯眼，開口道：“車開慢點，讓那車跟上來。”
司機一愣，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想了想，聽了，故意將車放緩速度。
出租車沒料到突然慢下來，他的車一下子提上去，差點超過那輛suv，好在最後又慢慢穩了下來。
“小姑娘，你這是幹啥啊，前麵那車裏的人是你的誰？一直這樣不近不遠的跟著好嗎？”司機抱怨起來。
顧善沒有說話，緊緊抿著嘴角，目光死死盯著前麵的車。
而suv裏，因為剛才車速放緩，兩車差點並行時，宗震滔也看清了車裏的人。他臉一沉，命令道：“把那輛出租車逼停。”
司機和保鏢雙雙一愣，宗震滔顯然是動了怒：“沒聽到？”
司機連忙點頭：“聽，聽到了。”
然後手裏配著腳上的動作，沒幾下，就將那出租車逼停在了路邊上。
兩輛車突然停下來，引得其他司機紛紛辱罵大叫，出租車司機也是一臉懵相，一時沒有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麽。
靜靜停在前麵的suv這時車門打開，宗震滔從車裏下來，顧善想也沒想，推開車門就走下去，她仇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恨意濃烈。
“果然是你。”宗震滔皺眉看著她，“世霖沒有好好看著你？讓你跑到這裏來瞎胡鬧什麽？”
顧善冷冷注視著他：“宗震滔，你欠我父親一條命！”
“所以你跟蹤我過來，是想要為你父親報仇？”
“是！”
宗震滔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小丫頭有點意思，沒想到這麽剛烈，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是也覺得你非常愚蠢！”
說到這裏，宗震滔眼神厲了厲，“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放你一迴，你現在從我麵前離開，我就什麽也不追究。”
“我不會走！”顧善猛地從口袋裏掏出槍，直直指著他，“我要殺了你！”
保鏢一直注意她的動向，在拔出槍的瞬間，就迅速閃身過去將宗震滔給保戶起來，同時也抽了腰意別著的槍，冷冷指著顧善，“我數到三聲，放下你手裏的武器，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顧善拿著槍的手開始顫抖。
宗震滔眯著眼睛盯了片刻，突然撥開保鏢的手，保鏢一愣：“老板？”
宗震滔沒有理會，直接來到顧善麵前，居高臨下：“想要殺我？有這個能力嗎？知道怎麽開槍嗎？殺過人嗎？嗯？”
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顧善握著槍的手更加顫抖。
“害怕了吧？”宗震滔嗤笑一聲，“沒有本事殺人，就別出來丟人顯眼。我看在你是宗家媳婦的份上，這次就不跟你計較！”
顧善扣動手裏的扳機，卻發現不管怎麽扣，都沒有反應。
宗震滔揮了揮手，有保鏢過來，架住她的身體，將她往後開始拖。
“放開！”顧善尖叫，“宗震滔，你不得好死！”
宗震滔眉心一跳，忍下來，轉身就要上車，顧善手裏緊緊抓著槍，胡亂的扣索著，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宗震滔身體一晃，肩膀那裏上傳來一陣巨痛！
槍，走火了！
顧善嚇傻了，怔怔看著。
兩個保鏢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迅速繳了顧善的手裏的槍，將她死死按在地上，顧善頓時動彈不得。
宗震滔捂著汨汨流血的肩膀怒不可遏，鐵青著一張臉：“帶她上車！”
給臉不要臉！別怪他不客氣！
兩個保鏢架著顧善，就要將她拖到車上，顧善奮力掙紮，“放開我！”
可她是個女人，力氣天生就比男人要小，還是兩個男人拖著她，顧善心裏的恐懼放大，她想，她要是被拖上了車，恐怕是難逃一劫了！
突然一道尖銳的刹車驟然響起，輪胎與地麵磨擦，發出尖叫聲，身後帶著滾滾怒意的男人聲炸然響起：“放開她！”
顧善聽到來人的聲音，不知道怎麽的，鼻子發澀，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她以為她必死無疑了，誰也不會來救她了。
可是重要時刻，宗世霖還是出現在她身邊。
身體一緊，她被扯進某人溫暖的懷抱，宗世霖緊緊抱著她，顫抖的聲音：“善善，他們傷你了？”
顧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好恨，恨自己沒用，恨自己不能為父報仇，恨自己什麽也沒做不了！
宗世霖見她慘白著一張臉，顫抖著身體說不出話來，他心急如焚，上上下下將他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事之後，他心裏才鬆了口氣。
“宗震滔你連她也敢動？”宗世霖冷箭一樣的眼神射過去。
宗震滔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肩膀那裏的血越流越多，“把這個女人交給我，我就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宗世霖嗤笑一聲：“做夢！”
宗震滔怒哼一聲，大手一揮，保鏢見機行事，一人去拖顧善，一人控製住宗世霖，宗世霖不是吃素的，保鏢也是受過專業訓練，兩人打鬥起來，一時宗世霖難以分身，眼看顧善就要被他們拖進車裏，他怒急攻心，手裏動作越發淩厲，纏著他的保鏢悶哼一聲，被他一腳踹中心髒，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這邊的動靜早就引起過往車輛的注意，宗震滔見事情越鬧越大，他怒極，奪過躺在地上保鏢身上的槍，一把抵在宗世霖後腦勺上。
宗世霖渾身一顫，不可置信。
宗震滔手段殘忍，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動手。
“讓她安靜點別鬧！否則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宗震滔低聲命令，“讓她停下來！”
顧善眼角餘光看到宗世霖被宗震滔威脅，她趁保鏢不注意，一把將他腰上的槍搶過來，哆嗦指著他：“別……別動！”
保鏢一時大意，沒想到被她鑽了空子，槍上了膛，也有子彈，保險也開了，黑洞洞的器械指著人，沒由來得讓人心裏發寒，站在那裏真的一時不敢亂動。
顧善流著眼淚，受了很大的刺激，身體顫抖著，她拿著槍，指著幾個人，嘴裏一直重複那句話：“別……別動！”
最後槍口一移，直接宗震滔：“你……你放開他！放開他！”
宗世霖見她那樣害怕，還還強行拿著手裏的槍，心裏又氣又怒，一雙眼睛也赤紅著，卻輕聲安慰她：“善善，別怕……”
顧善死死盯著宗震滔，大叫：“我讓你放開他！”
宗震滔陰沉著一張臉，心裏怒意咆哮，他得勢這麽多年，一直被人高高奉承，從來沒有被一個小丫頭這樣威脅過，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叫你放開！聽到沒有！”
顧善見他不動，情緒越發激動。
而這個時候，站在她身後保鏢，正悄悄朝她襲過去……
“顧善！”宗世霖臉色狠狠一變，大叫一聲，“小心！”
顧善怔怔扭頭的同時，槍口偏了位置，手裏下意識一扣，子彈射出，幾乎是一瞬間，另一個保鏢朝宗震滔撲過去，幾秒鍾的時間，一係列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宗震滔被撲到在直，躲過這一下，而站在他身邊的宗世霖卻沒有躲過。
宗世霖身後就一個坡，坡下麵是喘急的河流，顧善眼睜睜看著他摔下去，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宗世霖倒下去時的眼神，帶著繾綣，帶著愛意。
他張了張嘴，無聲說了一句：“乖，別哭。”
顧善怔忪，魂魄仿佛也沒了，她嘴唇抖著，身體裏像是被炸彈爆炸一般疼痛起來，她顫抖的抬手，捂著自己的心髒，心想為什麽會這麽疼？
她和宗世霖的好多過往這個時候在她腦子裏放電影一樣閃過，他第一次帶她去逛商場，第一次背她，第一次說愛她，還有他聽到自己說懷了孩子的時候，那驚喜的模樣……
那麽多那麽多的畫麵，像潮浪一樣席卷過來，幾乎要把她淹沒。
她原本僵硬住的身體忽然有了反應，她瘋了一樣跑過去，站在宗世霖摔下去的地方，看著吞噬他的河水，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宗世霖！”
可是沒人迴應她，一點聲音也沒有，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他不能出事！
他不能死！
她不要他死！他如果死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思？
顧善瘋了一樣笑起來，這個世界上變成了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她沒了爸爸，現在現最後一個愛她的男人也生死不明，她站著這裏還有什麽意思？
他生，她陪著他生，他若死了，她也絕對不苟活！
顧善想也沒想，縱身就要跳下去。
她要去找他！
身體卻猛一緊，她被人從後麵拉住，有人在她耳邊叫著她的名字：“顧善，你瘋了！”
傅言終究是不放心，驅車趕了過來，可是太遲了，他剛一下車，就看到宗世霖中槍身體倒下山坡，接著顧善也不要命一樣要往下跳，他大步跑過來，將顧善拉住，死死抱著她的身體，低聲嗬斥她：“你給我冷靜一下，別做這種傻事！宗世霖有可能沒事，你這樣貿然跳下去，會受傷的！”
顧善仿佛沒聽到他的話，瘋狂的掙紮。
傅言見她如此激動，咬了咬牙，一狠心，一手刀朝她狠狠劈下。
顧善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倒在了他懷裏。
傅言抱起顧善就要離開，兩個保鏢要追上去，宗震滔皺眉攔下來：“讓他們走。”
說完，轉身上車，迅速離開這裏，並吩咐：“不惜一切方法將剛才發生的事掩蓋下來。”
傅言並沒有離開，她把暈倒的顧善放在了車上，立刻拿出手機給韓晉打了電話，並且讓他立刻帶人過來展開搜救！
韓晉就在附近，他立刻驅車趕過來，下車的時候因為心急，他連車門都忘記了關，直接朝傅言走過去，臉色陰沉如水：“怎麽迴事？”
傅言把事情簡單的跟他說了，韓晉聽了，大腦有短暫的空白，好半響後他才迴過神來，他什麽話也沒有說，脫了外套順著陡峭的路下去，下麵除了奔騰而急流的河水，什麽也沒有。
而宗世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發生突變這一天，時間為2012年9月29號。
……
四年後。
同樣的日子，9月29號，某電視台。
直播間裏的主持人麵色鐵青，把手裏重重的一疊稿子砸在了桌子上，大怒：“外場記者呢？到了場外連接時間，她的人怎麽看不到？叫顧善是吧，這種關鍵的時刻給我掉鏈子，她還要不要這個工作了？”
而外場的另外一邊，攝影師和助理也是急壞了，今天的工作早在一個星期就定好了，這顧善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就在眾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旁邊有人輕飄飄說了一句：“你們忘記啦，今天是9月29。”
一句話，所有人沉默。
每年9月29號，顧善在這一天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消失，第二天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必定是眼眶紅紅的。
所以有人猜測，9月29號這一天，對顧善來說，肯定特別重要的一天，不然她也不會年年如此。
果然第二天，顧善出現在公司的時候，助理幾人看到憔悴的一張臉和紅腫的眼睛。
顧善在這公司待了三年，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外場記者，可是有人傳她後台十分強硬，跟公司最大的股東關係好得不了，大boss身邊的心腹助理看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顧小姐。
傳言歸傳言，到底是沒有人看到過顧善跟大boss出現過在同一場合。
“顧姐，你可算迴來了！”助理拉了她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到她手裏，“編輯找了你好久，說是有任務。”
顧善喝了口水，眯了眯眼，“什麽任務？”
“a市爆發流感，總編打算派我們過去，可是一直找不到你的人，打你手機也關機，張曉彤申請了去a市的名額，說的好聽是不管工作有多困難，她都會過去，誰不知道她是故意搶你的工作。”
張曉彤正是顧善的死對頭，這兩年，張曉彤總是跟顧善對著幹，不是在工作上詆毀她，就是使手段去搶她的獨家，要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攝影師這時站出來，把電腦放在她麵前，“這是網上最新的消息，這次流感覆蓋麵積有點大，有點危險，其實要我說，如果張曉彤要去，咱們不用跟她搶這次的報道，由著她去好了。”
顧善一邊小口喝著水，一邊聽著團隊的建議，她始終沒有說話，右手握著鼠標在翻看電腦上的一些照片。
突然，她的動作頓住，身體也頓時僵硬下來。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直到顧善手裏的那杯因為震驚和顫抖而打翻……
宗世霖拿著筆落下，簽字的時候，一點遲疑也沒有。
傅言在一邊看著，嘴角抿成一條線。
簽完，宗世霖扔了筆，一字一句：“顧善在哪裏？”
“宗世霖，你為什麽能毫不猶豫簽下這些？”傅言到現在仍舊不敢相信，甚至懷疑這些合同有詐，他把文件拿起來仔仔細細翻閱一遍，都是沒有問題的。
“隻要能找到顧善，這些給你又何妨？”宗世霖麵無表情看著他，“對於我來說，這些身外物更本比不能跟顧善相比。”說到最後，他眼裏露出譏笑，“還有，既然我七年前能做起一個宗正，你覺得我七年後就不能做一個更大的公司？”
錢沒了可以賺，公司沒了可以重新開，但是顧善，不能有事！
傅言算是明白他為什麽能毫不猶豫把這些都讓出來，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就算身無一物，也能相信自己白手起家，重新塑造第二個他的商業帝國。
而他宗世霖，確實也有這個實力。
七年前從軍人專為商人，短短幾年時間，將一家公司做成b市最大的公司，人人都敬畏三分，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傅言雖然打心眼裏痛恨著宗世霖，可是在這一方麵，他卻是服他的。
宗世霖的耐心被他快要耗光，“顧善人在哪裏！”
傅言將那幾份合同全部簽下自己的名字後，緩緩笑了起來，慢慢說：“你知道她昨天為什麽來找我嗎？”
“說！”
“她想報仇。”
“傅言，如果顧善有任何事，你一定活不了！”宗世霖鐵青著一張臉，憤怒的大吼：“宗震滔是什麽人，顧善能去找他報仇？你故意想害死她是不是？”
“咳。”傅言清了清嗓子，“你沒看到她求著我的時候有多可憐，我不好拒絕，所以……”
宗世霖狠狠一個拳頭打了下去，正中傅言的鼻梁，傅言捂著鼻梁連連後退，低聲咒罵：“靠，又打！”
昨天被他揍了一下，迴去疼了半夜，今天又揍他？行，他忍！看著他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就把宗正送給他的份上，他特麽忍他這一迴！
“她人在哪裏？”宗世霖目光幾乎要吃人。
傅言擦了一下鼻血，輕哼一聲，“我給她弄了把槍，告訴了她老頭子今天的行程，她現在估計是找過去了！”
“你還給了她一把槍？”宗世霖聽了，身體狠狠晃了一下，他一雙眼睛赤紅，那模樣幾乎要將傅言弄死，“宗震滔身邊都是一些什麽人？你把宗震滔的行程告訴她，這不是讓她白白去送死？傅言，你最好祈禱顧善沒事，否則你第一個給她陪葬！“
宗世霖極其陰冷的丟下這麽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傅言不知道怎麽的，心裏突然有了點愧疚，他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大叫一聲：“老頭子今天上午會在醫院裏待半天陪著你母親，下午則去鄰市參加一個會議，現在算算時間，顧善應該趕去醫院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宗世霖‘砰’的一聲用力帶上門，走的頭也不迴。
辦公室內，傅言收迴視線，目光緩緩落到那些合同上麵，他看了很久，才自言自語道：“這個家夥，還真是一往情深呐，連別人眼裏最重要的東西，說棄就棄，太狠了……”
他想，或許是因為這股狠勁，宗世霖才能在短短的數年時間之內站在金子塔的頂端。
……
某私人醫院，vip的病房裏，宗震滔坐在椅子邊，看著今天晚上需要用到的文件，醫生在一旁給宗母換著藥，換好之後，醫生說道：“老爺子，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下就會醒過來，隻是手術後的會很虛弱，那是正常現象。”
宗震滔點點頭，淡淡應了一聲。
醫生剛出去，病床上的宗母就有了反應，先是手指動了動，接著緩緩睜開雙眼。
“醒了？”宗震滔放下手裏的文件，抬頭。
宗母的思緒漸漸迴來，她當時在醫院裏，宗震滔突然出現，讓人把她強行帶走，她反抗沒有用，直接被送進手術室，然後被打了麻藥，現在醒過來，人重新在病床上。
宗母直勾勾盯著坐在一邊的男人，“你對我做了什麽？”
宗震滔微微一笑，“幫你重活一迴，讓你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多留幾年，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宗母腦子裏爆炸開，她顫抖著聲音問：“你究竟幹了什麽？”
“不要這麽激動，醫生說了，你醒過來後應該好好休息。”宗震滔去拉她的被子，“用不了多長時間，你會感覺自己像新生了一樣，身體會一天比一天好。”
“宗震滔！”宗母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他的名字，“你究竟做了什麽？你對顧善的父親做了什麽？”
“果然不笨，這麽快就猜到了。那個植物人能夠為你付出身體，是他的榮幸，你不要為了一個沒用的人動氣傷身，否則我不就是白救你了。”
宗母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渾身發冷，猶如看著一個魔鬼，“你……你殺了顧善的父親？”
宗震滔嗤笑一聲，“一個早該在兩年前就死掉的人，我讓他多活了兩年，已經算是夠仁慈了。”
當年如果不是宗世霖極力阻攔他，早在顧善的父親出了車禍的那一瞬間，他就用另外的辦法，讓那個植物死了，現在多讓他活了兩年，他仁至義盡。
“宗震滔，你不得好死！”宗母伸手要去抓這個男人，奈何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因為太用力，她脖子上的筋脈都爆了起來，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惡鬼，“你殺了人，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宗震滔像看著螻蟻一樣看著她，“你打算怎麽讓我付出代價？想要報警？需要我親自給你報警嗎？”
宗母死死瞪著他：“對！”
宗震滔大笑起來，湊近了一些，用低沉的聲音說：“芝淑，你跟在我身邊幾十年，難道還不了解釋一些事情，這個世界有權有勢的人能做任何事，別說一條命，就是他們全家的命，我都能壓下來，你懂了嗎？”
宗母本名葉芝淑，隻有在宗震滔怒極的時候，他才會叫她的名字，宗母驚懼的看著他：“宗震滔，你草菅人命！”
宗震滔懶得在這個問題上跟她較勁，“你好好休息，我會讓人好好看著你，別想著輕生，不然就太對不起那個植物人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宗震滔起身，離開。
……
顧善來到醫院的時候，遲了一步，她推開宗母病房的門中，宗母正趴在床沿上，一臉痛苦，似乎是想從床上下來，顧善條件反射的想衝過去扶一把宗母。
可想到什麽，最後腳下步子 生生停了下來。
宗母艱難的抬起頭，看到是她，嘴唇抖了一下：“善善。”
顧善冷冷看著她，“宗震滔呢？”
宗母眼神動了動，“你……你知道？”
“是！宗震滔人呢？”顧善做不到跟以前一樣，現在看到宗母，她就想到自己慘死的父親，“他人在哪裏？”
“你要幹什麽？”
“我要殺了他！”
“善善，別去，宗震滔不是個人，他什麽事都做的出來，你過去找他會吃虧的，乖，聽話，留在這裏，給世霖打電話，讓他過來處理……“
“他的人剛走是不是？”顧善從她話裏聽出了意思。
宗母急著否認：“不是，沒有，他沒有來過這裏！”
這麽快的否認，一定是！顧善幾乎沒有停留，轉身就離開。
“顧善，迴來！”宗母怕她出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動一下，身體就疼的不行，身上出了一層一層的冷汗，她一低頭，甚至能嗅到自己身上滲出來的血腥味。
顧善出了病房的門，宗母剛才難受的模樣在她腦子裏來迴閃著，她終究是不忍心，隨手拉住一個護士，“前麵那個病房的人好像出了問題，你快去看看。”
然後大步離開，一邊走，一邊罵自己沒出息，心不夠硬！
她迅速來到地下停車場，遠遠的就看到宗震滔由幾個保鏢護送著上了車，顧善大步追過去，一直追到大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指著前麵黑色的suv，“司機，跟上去！”
出租車司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踩下油門跟了上去。
＊
黑色suv裏麵，司機看了好幾次後視鏡，才皺眉說：“老板，後麵有輛出租車跟著。”
宗震滔聞言抬頭，扭頭往後看了看，“確定嗎？”
“我試探過去，我慢對方慢，我快對方慢，他們原本有超車的機會，可是都沒有超，一直就這樣跟在後麵。”
宗震滔皺了皺眉，邊上坐著的保鏢立刻戒備起來：“找條岔道先下去，這裏的位置太暴露，不安全。”
司機點了點頭，打算在前麵見機行事。宗震滔一直看著後麵跟著的那車，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出租車副駕駛上的那人的輪廓，他眯了眯眼，開口道：“車開慢點，讓那車跟上來。”
司機一愣，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想了想，聽了，故意將車放緩速度。
出租車沒料到突然慢下來，他的車一下子提上去，差點超過那輛suv，好在最後又慢慢穩了下來。
“小姑娘，你這是幹啥啊，前麵那車裏的人是你的誰？一直這樣不近不遠的跟著好嗎？”司機抱怨起來。
顧善沒有說話，緊緊抿著嘴角，目光死死盯著前麵的車。
而suv裏，因為剛才車速放緩，兩車差點並行時，宗震滔也看清了車裏的人。他臉一沉，命令道：“把那輛出租車逼停。”
司機和保鏢雙雙一愣，宗震滔顯然是動了怒：“沒聽到？”
司機連忙點頭：“聽，聽到了。”
然後手裏配著腳上的動作，沒幾下，就將那出租車逼停在了路邊上。
兩輛車突然停下來，引得其他司機紛紛辱罵大叫，出租車司機也是一臉懵相，一時沒有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麽。
靜靜停在前麵的suv這時車門打開，宗震滔從車裏下來，顧善想也沒想，推開車門就走下去，她仇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恨意濃烈。
“果然是你。”宗震滔皺眉看著她，“世霖沒有好好看著你？讓你跑到這裏來瞎胡鬧什麽？”
顧善冷冷注視著他：“宗震滔，你欠我父親一條命！”
“所以你跟蹤我過來，是想要為你父親報仇？”
“是！”
宗震滔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小丫頭有點意思，沒想到這麽剛烈，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是也覺得你非常愚蠢！”
說到這裏，宗震滔眼神厲了厲，“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放你一迴，你現在從我麵前離開，我就什麽也不追究。”
“我不會走！”顧善猛地從口袋裏掏出槍，直直指著他，“我要殺了你！”
保鏢一直注意她的動向，在拔出槍的瞬間，就迅速閃身過去將宗震滔給保戶起來，同時也抽了腰意別著的槍，冷冷指著顧善，“我數到三聲，放下你手裏的武器，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顧善拿著槍的手開始顫抖。
宗震滔眯著眼睛盯了片刻，突然撥開保鏢的手，保鏢一愣：“老板？”
宗震滔沒有理會，直接來到顧善麵前，居高臨下：“想要殺我？有這個能力嗎？知道怎麽開槍嗎？殺過人嗎？嗯？”
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顧善握著槍的手更加顫抖。
“害怕了吧？”宗震滔嗤笑一聲，“沒有本事殺人，就別出來丟人顯眼。我看在你是宗家媳婦的份上，這次就不跟你計較！”
顧善扣動手裏的扳機，卻發現不管怎麽扣，都沒有反應。
宗震滔揮了揮手，有保鏢過來，架住她的身體，將她往後開始拖。
“放開！”顧善尖叫，“宗震滔，你不得好死！”
宗震滔眉心一跳，忍下來，轉身就要上車，顧善手裏緊緊抓著槍，胡亂的扣索著，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宗震滔身體一晃，肩膀那裏上傳來一陣巨痛！
槍，走火了！
顧善嚇傻了，怔怔看著。
兩個保鏢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迅速繳了顧善的手裏的槍，將她死死按在地上，顧善頓時動彈不得。
宗震滔捂著汨汨流血的肩膀怒不可遏，鐵青著一張臉：“帶她上車！”
給臉不要臉！別怪他不客氣！
兩個保鏢架著顧善，就要將她拖到車上，顧善奮力掙紮，“放開我！”
可她是個女人，力氣天生就比男人要小，還是兩個男人拖著她，顧善心裏的恐懼放大，她想，她要是被拖上了車，恐怕是難逃一劫了！
突然一道尖銳的刹車驟然響起，輪胎與地麵磨擦，發出尖叫聲，身後帶著滾滾怒意的男人聲炸然響起：“放開她！”
顧善聽到來人的聲音，不知道怎麽的，鼻子發澀，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她以為她必死無疑了，誰也不會來救她了。
可是重要時刻，宗世霖還是出現在她身邊。
身體一緊，她被扯進某人溫暖的懷抱，宗世霖緊緊抱著她，顫抖的聲音：“善善，他們傷你了？”
顧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好恨，恨自己沒用，恨自己不能為父報仇，恨自己什麽也沒做不了！
宗世霖見她慘白著一張臉，顫抖著身體說不出話來，他心急如焚，上上下下將他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事之後，他心裏才鬆了口氣。
“宗震滔你連她也敢動？”宗世霖冷箭一樣的眼神射過去。
宗震滔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肩膀那裏的血越流越多，“把這個女人交給我，我就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宗世霖嗤笑一聲：“做夢！”
宗震滔怒哼一聲，大手一揮，保鏢見機行事，一人去拖顧善，一人控製住宗世霖，宗世霖不是吃素的，保鏢也是受過專業訓練，兩人打鬥起來，一時宗世霖難以分身，眼看顧善就要被他們拖進車裏，他怒急攻心，手裏動作越發淩厲，纏著他的保鏢悶哼一聲，被他一腳踹中心髒，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這邊的動靜早就引起過往車輛的注意，宗震滔見事情越鬧越大，他怒極，奪過躺在地上保鏢身上的槍，一把抵在宗世霖後腦勺上。
宗世霖渾身一顫，不可置信。
宗震滔手段殘忍，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動手。
“讓她安靜點別鬧！否則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宗震滔低聲命令，“讓她停下來！”
顧善眼角餘光看到宗世霖被宗震滔威脅，她趁保鏢不注意，一把將他腰上的槍搶過來，哆嗦指著他：“別……別動！”
保鏢一時大意，沒想到被她鑽了空子，槍上了膛，也有子彈，保險也開了，黑洞洞的器械指著人，沒由來得讓人心裏發寒，站在那裏真的一時不敢亂動。
顧善流著眼淚，受了很大的刺激，身體顫抖著，她拿著槍，指著幾個人，嘴裏一直重複那句話：“別……別動！”
最後槍口一移，直接宗震滔：“你……你放開他！放開他！”
宗世霖見她那樣害怕，還還強行拿著手裏的槍，心裏又氣又怒，一雙眼睛也赤紅著，卻輕聲安慰她：“善善，別怕……”
顧善死死盯著宗震滔，大叫：“我讓你放開他！”
宗震滔陰沉著一張臉，心裏怒意咆哮，他得勢這麽多年，一直被人高高奉承，從來沒有被一個小丫頭這樣威脅過，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叫你放開！聽到沒有！”
顧善見他不動，情緒越發激動。
而這個時候，站在她身後保鏢，正悄悄朝她襲過去……
“顧善！”宗世霖臉色狠狠一變，大叫一聲，“小心！”
顧善怔怔扭頭的同時，槍口偏了位置，手裏下意識一扣，子彈射出，幾乎是一瞬間，另一個保鏢朝宗震滔撲過去，幾秒鍾的時間，一係列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宗震滔被撲到在直，躲過這一下，而站在他身邊的宗世霖卻沒有躲過。
宗世霖身後就一個坡，坡下麵是喘急的河流，顧善眼睜睜看著他摔下去，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宗世霖倒下去時的眼神，帶著繾綣，帶著愛意。
他張了張嘴，無聲說了一句：“乖，別哭。”
顧善怔忪，魂魄仿佛也沒了，她嘴唇抖著，身體裏像是被炸彈爆炸一般疼痛起來，她顫抖的抬手，捂著自己的心髒，心想為什麽會這麽疼？
她和宗世霖的好多過往這個時候在她腦子裏放電影一樣閃過，他第一次帶她去逛商場，第一次背她，第一次說愛她，還有他聽到自己說懷了孩子的時候，那驚喜的模樣……
那麽多那麽多的畫麵，像潮浪一樣席卷過來，幾乎要把她淹沒。
她原本僵硬住的身體忽然有了反應，她瘋了一樣跑過去，站在宗世霖摔下去的地方，看著吞噬他的河水，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宗世霖！”
可是沒人迴應她，一點聲音也沒有，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他不能出事！
他不能死！
她不要他死！他如果死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思？
顧善瘋了一樣笑起來，這個世界上變成了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她沒了爸爸，現在現最後一個愛她的男人也生死不明，她站著這裏還有什麽意思？
他生，她陪著他生，他若死了，她也絕對不苟活！
顧善想也沒想，縱身就要跳下去。
她要去找他！
身體卻猛一緊，她被人從後麵拉住，有人在她耳邊叫著她的名字：“顧善，你瘋了！”
傅言終究是不放心，驅車趕了過來，可是太遲了，他剛一下車，就看到宗世霖中槍身體倒下山坡，接著顧善也不要命一樣要往下跳，他大步跑過來，將顧善拉住，死死抱著她的身體，低聲嗬斥她：“你給我冷靜一下，別做這種傻事！宗世霖有可能沒事，你這樣貿然跳下去，會受傷的！”
顧善仿佛沒聽到他的話，瘋狂的掙紮。
傅言見她如此激動，咬了咬牙，一狠心，一手刀朝她狠狠劈下。
顧善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倒在了他懷裏。
傅言抱起顧善就要離開，兩個保鏢要追上去，宗震滔皺眉攔下來：“讓他們走。”
說完，轉身上車，迅速離開這裏，並吩咐：“不惜一切方法將剛才發生的事掩蓋下來。”
傅言並沒有離開，她把暈倒的顧善放在了車上，立刻拿出手機給韓晉打了電話，並且讓他立刻帶人過來展開搜救！
韓晉就在附近，他立刻驅車趕過來，下車的時候因為心急，他連車門都忘記了關，直接朝傅言走過去，臉色陰沉如水：“怎麽迴事？”
傅言把事情簡單的跟他說了，韓晉聽了，大腦有短暫的空白，好半響後他才迴過神來，他什麽話也沒有說，脫了外套順著陡峭的路下去，下麵除了奔騰而急流的河水，什麽也沒有。
而宗世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發生突變這一天，時間為2012年9月29號。
……
四年後。
同樣的日子，9月29號，某電視台。
直播間裏的主持人麵色鐵青，把手裏重重的一疊稿子砸在了桌子上，大怒：“外場記者呢？到了場外連接時間，她的人怎麽看不到？叫顧善是吧，這種關鍵的時刻給我掉鏈子，她還要不要這個工作了？”
而外場的另外一邊，攝影師和助理也是急壞了，今天的工作早在一個星期就定好了，這顧善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就在眾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旁邊有人輕飄飄說了一句：“你們忘記啦，今天是9月29。”
一句話，所有人沉默。
每年9月29號，顧善在這一天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消失，第二天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必定是眼眶紅紅的。
所以有人猜測，9月29號這一天，對顧善來說，肯定特別重要的一天，不然她也不會年年如此。
果然第二天，顧善出現在公司的時候，助理幾人看到憔悴的一張臉和紅腫的眼睛。
顧善在這公司待了三年，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外場記者，可是有人傳她後台十分強硬，跟公司最大的股東關係好得不了，大boss身邊的心腹助理看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顧小姐。
傳言歸傳言，到底是沒有人看到過顧善跟大boss出現過在同一場合。
“顧姐，你可算迴來了！”助理拉了她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到她手裏，“編輯找了你好久，說是有任務。”
顧善喝了口水，眯了眯眼，“什麽任務？”
“a市爆發流感，總編打算派我們過去，可是一直找不到你的人，打你手機也關機，張曉彤申請了去a市的名額，說的好聽是不管工作有多困難，她都會過去，誰不知道她是故意搶你的工作。”
張曉彤正是顧善的死對頭，這兩年，張曉彤總是跟顧善對著幹，不是在工作上詆毀她，就是使手段去搶她的獨家，要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攝影師這時站出來，把電腦放在她麵前，“這是網上最新的消息，這次流感覆蓋麵積有點大，有點危險，其實要我說，如果張曉彤要去，咱們不用跟她搶這次的報道，由著她去好了。”
顧善一邊小口喝著水，一邊聽著團隊的建議，她始終沒有說話，右手握著鼠標在翻看電腦上的一些照片。
突然，她的動作頓住，身體也頓時僵硬下來。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直到顧善手裏的那杯因為震驚和顫抖而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