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按摩功能的大浴缸的緩解了一身疲乏,神清氣爽的走出去,發現天君正坐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下望天。  恍然,身影重合,商響恍惚又迴到了百年前癡望著肖吟的那些日子。  “道長……”不知不覺開口,驀然清醒,卻又驚心膽顫。  “你叫我什麽?”敏銳的天君聽到了鼠妖的呢喃。  “沒什麽。”鼠妖慌忙否認。  “你喜歡的道士,是我在凡間的化身?”  俯視著頭發濕漉漉的商響,天君視線凝固在鼠妖那雙熟悉的黑色眼睛上。  “不是。”步步後退,商響猶然掙紮著否認。  心中忽然豁然,這些日子的困惑仿佛迎刃而解。  肖吟逼近商響,不讓他有機會逃跑。  【作者有話說:最近這幾天真是有點忙,所以每章有點短小,等過幾天就好了!謝謝大家的書評和包養,我愛你萌!!!!】第十五章 名字  無處可逃了,商響隻好站定。  本不敢多看肖吟,可到底還是倔強的迫使自己抬頭。  對視間,天君臉上神色複雜,商響看不懂他。  一介小妖,不自量力擅改天君壽數,又騙了他數十年光陰,本已是罪大惡極。  這樣又怎敢奢談喜歡?  眼看瞞不住,商響隻好說:“是我有眼無珠妄動癡念,不過總歸是過去了的事,還望天君既往不咎。”  他說得平靜,一副前塵盡去世間相忘的灑脫模樣,可是攥緊的的手掌,指節都泛白。  本就是強求來的一場荒唐,商響恨不得大家都忘了才好。如今情根都沒了,再熱烈的喜歡也無法在心頭開花結果,醞釀成癡。  非在這時揭自己瘡疤。  明明是他先忘的啊……  最後一點臉麵都被擊碎,商響愈發覺得自己可笑。  “我若偏要追究呢?”肖吟靠近退無可退的鼠妖,微微俯身,湊近了看他。  極是尋常的相貌,看不出那裏出眾。  鼠妖閉上眼,忽而笑了笑,語氣中有種認命的絕望。  他道:“任憑上仙處置。”  竟是一副想要赴死的毅然姿態。  肖吟無聲的的笑了,輕輕在他淡色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他早就想這麽幹了,鼠妖的唇看上去是那樣的柔軟。  親自一試,事實上也是。  懵懂的鼠妖猛然睜開眼,臉上滿是震驚的表情。  “你……”  肖吟微微勾起唇角:“你自己說任我處置的。”  商響接不了話,惶惑的站在原地。  忽然,天君的手覆上了他濕漉漉的頭發。  輕聲說:“跟我說說吧,凡間的我是個什麽樣子?”  發絲瞬間幹了,商響還是疑惑。  明明沒了情絲,動不了心念情愛,可麵對肖吟他還是會覺得進退為難。  對天君來說,自己大概是一場無妄的劫難,既然不記得了,就不要再去糾結那些細枝末節無關緊要的事了。  商響眼中,靈虛天君不是那個會抱著他說:“響響,我們迴家吧。”的肖吟。了無悲喜愛欲的天神貴胄,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或許,也不是真的無情無欲,他的三世愛侶,他就沒能忘,幾經輪迴,也沒有忘。  還是自己無足輕重吧,沒能在他心裏留下一丁點影子。  咬緊了牙,商響扯出一絲不那麽好看的笑:“道長當初待我很好。”  簡簡單單幾個字,將兩人的的關係劃歸到一個不進不退位置。  凡人和神又如何能相提並論?  “若是待你好,又怎麽會讓你受傷?”猝不及防的,商響被擁入一個懷抱。  很熟悉,身體比頭腦記憶還要清晰。  “聽白悟虛說,你把來生壽數都給了我?”緊緊抱著鼠妖還有些濕意的身體,長久以來,魂靈丟失的部分,似乎在這一刻被填滿。  “是我自作主張。”鼠妖掙動著想要逃離,可是肖吟擁得太緊。  沉默了一會兒,天君再次開口:“你去地府,也是為了我?”  “不是你,是道長!”終於還是忍不住委屈,商響忍不住傾吐,“上仙尊貴,那裏是我等小妖可以肖想。”  沒有哭,不動心就不會落淚,可還是有些難過,卻又不知這難過為何而生。  天君一言不發,手臂上的力道卻未減輕些許。他活了千萬年,世間癡怨聽過無數,為了情愛挫骨揚灰魂靈盡毀的大有人在,鼠妖這些算不得什麽,可偏偏最是叫他覺得揪心。  已經重塑仙骨,肖吟覺得凡世種種早與自己無關,此刻卻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道士,好叫他不再露出這樣泫然欲泣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了,作為凡人的三世記憶在飛升那一刻被棄置於地府之中。  隱約覺得自己與誰有過約定,卻根本想不起來那約定是什麽。  靈魂好像隨著那部分記憶遺失了些許,懸於天宮之上的玉山神宮顯得分外的冷清。  天君向來喜歡塵世不染的孤僻,可是總覺得缺了些什麽。仿佛身邊是該有人相伴的,可他卻不知那人是誰。  直到洛迴雪告訴他,他曾在塵世有一段緣,直到在還真幻境中看到那一雙眼。  心口很疼,天君努力迴憶著曾經為人的點滴,卻隻有一片空白,瘋狂的在神識中探尋,靈魂撕裂般的疼。  人間短短的三世,對他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他原以為不重要,可是,卻不是這樣。  從隻言片語和日日相處中拚湊出的真相並不能巨細靡遺到點點滴滴。  肖吟想知道,自己曾經怎樣擁抱他,又是怎樣用手指劃過他的掌心……  或許還有許多別的,在一起了那麽多年,一定還有自己不曾想過的親昵。  可是,這份記憶卻被遺失了……  懊惱、沮喪、不甘心統統湧上天君常年止水般的心,他隻能將懷中的身軀擁得更緊,仿佛這樣方能止疼。  “天君,忘了就忘了吧,都是過去的事情,不記得也沒什麽關係。”商響感受到他的掙紮痛楚,平靜寬慰,“從前的事,大都是我的錯,妖怪嘛,都挺偏執的,受了教訓才能開看……”  商響說了許多,將責任大包大攬,可都沒用。仿佛他口中那個偏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肖吟。手臂緊緊箍住,片刻不鬆。  他也隻任由他,總不敢同他鬥法。  過了半晌,耳畔傳來一個含混不清的名字。  “響響……”  他愣住,額前是順著天君脖頸流下的冰冷的汗滴。  這麽痛苦,非要想起一個名字。  他又是何必?  商響輕歎,卻已經生不起任何波瀾。第十六章 記憶  冬天冷得深了,再過一日就是大寒。  渝州地處西南,對這些時令節氣原本沒那麽多講究。然而畢竟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齊袖穿著件白色的小棉襖,帶著蹦蹦跳跳的小阿長登門,邀商響去家裏吃羊肉湯鍋。  自那日被認出,商響便再沒見過天君,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許是覺得塵世有悔,迴天界去了吧。  隻是那聲“響響”縈繞耳際,總也揮之不去。  神仙也會執著嗎?  商響不知道。  應了齊袖和晉長,商響跟他們一起出了門。  齊袖新買了一間三百平的大房子,和他的小男朋友同居。  這一世的秦遇常剛滿十九歲,才上大一。小少年著了狐狸精的道,稀裏糊塗的同這老妖怪談起了戀愛。  齊袖天生一雙流情目,不看人時樸質純真,看人時卻又情意橫生。叫人迷迷蒙蒙動了心,還猶然不自知。  狐狸嘛,在情愛上,總要比別的妖怪天賦異稟。  田家姐弟也到了,各自帶著兔子精和蕭行遠。  兔子精叫戴璟,長相斯文白淨,烏黑濕潤的眼,真像隻兔子。看著確實如傳言中脾氣溫和好相處。  戴璟笑著同商響打了個招唿,商響也衝他點點頭。自此,兩人才終於算是認識了。  蕭行遠依舊掛著冷冰冰的笑,眼中閃著蛇類獨有的森冷寒光。  他像是知道些什麽,見商響來,悠悠然開口:“聽說玉山神宮的靈虛天君大鬧地府,天帝一怒之下罰了他一百零八鞭。”  像是在閑聊天界秘事,又像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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