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許多轉折點,大學就是一個。它即是終點也是起點。

    “想沒想過畢業到哪裏實習?”文文問妖妖。

    “我想找一家公司做秘書,這樣比較適合我。你呢?”

    “我想在家呆著,不去實習。”文文說。

    “為什麽?”

    “從上幼兒園那天起,我們就是背著書包早出晚歸的。除了寒假暑假,十一五一,周六周日,我們根本沒有經曆一段徹徹底底的悠閑生活。”

    “那是因為我們選擇了上學。如果你沒有上學就有大把的時間悠閑了。但是還得在你不去工作的前提下才行。”妖妖說。

    高中時也有許多同學在高考前退學。當時的學生都希望早點掙脫學校的束縛,可以隨時隨地上網,可以從夜裏睡到第二天中午,可以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用被老師看著背題,不用被家長盯著學習,也不用煩惱考試成績好不好。

    可是真的退了學,那些同學並沒有想象中的快樂。他們過早的麵對人生。拿著高不成低不就的文憑,在工作崗位上處處碰壁。那時他們才知道做學生的滋味有多麽幸福。

    目前,妖妖所有退學的同學分為三類。一種是創業(也包括打工);一種是再讀;另一種就是無所事事的遊手好閑。

    妖妖曾經也屢次想要退學。幸好,在高中時有段飛揚這個目標支持,讓她堅持了下來並嚐到了大學的美好。也許,她對段飛揚的愛並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

    “所以我想放棄實習,在家裏好好做個乖女兒。也許畢業時我就嫁人了。”

    “不是吧?你打算結婚?”她們已經22歲。妖妖卻從沒想過談婚論嫁。做為學生的自己,總覺得婚嫁是很遙遠的。

    “到了23歲我會結婚。”她認真地說。

    “跟誰?”

    “碰見誰跟誰!”妖妖沒想到,文文果真在23歲那年結婚。

    大學兩年半,妖妖看著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從實習到畢業。這一迴,終於輪到了自己。

    妖妖憑借優異的成績和豐富的社會經驗成功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而文文並沒有參加招聘會,她真的要留在家中渡過實習這6個月。

    實習離校的前一天,妖妖和文文圍著整個校園走了一圈。天空下著小雪,她們走在幾天不化的雪地上如同踩在棉花地一樣。她們來到了宿舍樓後的菜地,兩個人沉默著,各懷各的心事。她們彼此心中都有一個不能說的名字,他們心裏也都隱藏著一段不能說出的秘密。

    妖妖從沒錯過三年裏的任何一次禮花。今年的禮花,妖妖沒有因害怕炮聲而顫抖。她仔細的觀看每一朵花的綻放,就像這短暫的大學生活。豔麗奪目的開放,留下輝煌,又轉瞬即逝。

    看著她和段飛揚擁抱的地方依舊,漫天風雪凋零在迴憶的鏡頭中,妖妖深深地歎息。

    “感傷嗎?”文文問。

    妖妖欺騙性地搖搖頭。她想,在這個地方一定也有文文的記憶。

    ----

    也許是專業的不同,也許是工作內容的不同。妖妖的實習並沒有別人說的那麽辛苦。

    繁忙是一定的。特別是對於一名實習生來說,繁忙就是你實習的必修課。妖妖在一間雜誌社做小雜工。所謂的小雜工就是身兼數職。一會替編輯們泡茶買盒飯,一會當個臨時校對,一會是頂替性的小編。但妖妖很快樂的進行工作。她本來就是一個知足的人,能在雜誌社工作,她已經很開心。

    午休時的單位樓很是寧靜。妖妖一個人在辦公室裏繪畫。

    段飛揚的畫本已經被妖妖畫得快滿了。隻有在有得意作品時,妖妖會用上這個畫本。在妖妖眼裏,它比什麽東西都珍貴。

    “幹什麽呢?”妖妖嚇了一激靈。一迴頭,一個熟悉的笑臉洋溢在眼前。

    “是你。”妖妖開心地拉開椅子站起身。

    “中午還在工作,這麽用功啊?”譚瑞峰拉過旁邊一把椅子,坐在她的桌子邊。他將妖妖也拉坐迴去。

    “我沒在工作,而是在畫畫。”妖妖將畫本推到他麵前。

    “你的繪畫功底很高,技術很好。不應該單純做文字工作,那樣太埋沒了。”譚瑞峰說。

    “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雖然我也喜歡繪畫。”

    “當初為什麽不學廣告?”他問。

    “這是個誤會。當時我以為報廣告必須有美術功底。可是我學美術是小時候的事了,技術不專業,因此沒敢報。等聽說非專業人是可以報時,我已經填自願了。”妖妖懊悔地說。

    “你現在應該抓緊時間學習一些設計方麵的理論和軟件,你會寫會畫適合做宣傳工作。我認識一家廣告公司的人事經理,等你畢業我推薦你過去。”

    “我可以嗎?”妖妖興奮地問。

    “當然可以。”

    妖妖實習的城市正是譚瑞峰工作的城市。譚瑞峰是個力求上進的男人。實習的時候,他是所有學生中業務成績最好的一名。他做事聰明果斷,行事一向幹脆利落,工作不久便得到領導們的認可和好評。畢業半年,譚瑞峰由一個小小的業務員被提升為區域經理。

    妖妖從來沒有懷疑過譚瑞峰的能力。他跟段飛揚一樣,是個有野心的男人。所以他會成功,妖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反而令她驚訝的卻是在這個城市中與他相遇。這或許又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讓她看到了是曾相似的眼睛。

    知道妖妖在這裏,譚瑞峰的興奮可想而之。他每天送她上班,接他下班,陪她吃飯陪她逛街。隻要有功夫的時候,還會在午休時給她帶一些水果來吃。

    譚瑞峰是個好男人,妖妖自己都認為他們在交往。但是他們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接吻。譚瑞峰從沒要求過她,她也總是刻意迴避。

    6個月的實習生活很快就過去。妖妖在期盼中迴到了曾經熟悉的校園。

    半年不見,學校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學校在北門附近新建了食堂樓。以前隻有一層的食堂被鏟平,與舞池相連,改成了偌大的晚會基地。過去的圖書館變成了收存樓。在菜地附近,一棟莊嚴氣派的圖書大樓赫然挺立。

    學校變了。妖妖覺得,自己又像個“新生”一樣土裏土氣。可笑的事,他們連到幾樓吃飯都一片茫然。

    “好懷念以前食堂的抻麵。現在想吃都不知道上哪吃。”雅莉說。

    妖妖也感慨。那座老舊的食堂,段飛揚跟她曾經進進出出,現在全都沒有了。她從心底覺得悲涼。

    雅莉的實習也不順利,6個月其間換了不少工作單位。迴校前,她還是從家裏趕迴來的。

    實習之前,小霞被安排到了大二的寢室。她就如高中時的妖妖,被學姐們寵慣了,再融入屬於她的集體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天空。後來她也出去實習了。從今年開始,學生們全部從大二開始實習。妖妖又一次覺得,自己老土了。

    天氣很熱,妖妖穿著吊帶在窗台望著樓下。“508”跟“317”不同。這裏看不到籃球場的熱鬧,也見不到遠處的人群。除了對麵樓的男人,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然而妖妖還是喜歡站在窗前。過去的她就是這樣站著,什麽都看,什麽都不看的迴憶她與段飛揚的點點滴滴。

    與段飛揚的最後一次見麵已經事隔整整兩年。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站在段飛揚的角度迴歸到這個學校。

    寢室裏,隻有她跟雅莉兩個人。王歌,新穎和催藝林都住在外麵,隻有她跟雅莉隨便將床鋪一下,簡單的搭了個窩。為了來迴方便,她們甚至連個枕頭都沒有。

    “妖妖我迴來了。”文文打電話說。她們約在了冰洲雪萊吃飯。

    一見到妖妖,文文便迫不及待跟她抱在了一起。

    “妖妖,你又瘦了。”文文說。妖妖也很無奈。她連續三年服用減肥藥,其間她曾試著將減肥藥停下來,但是減肥藥這東西,不減則肥,一點辦法沒有。無奈,妖妖隻能一直用下去。她害怕一旦停用不僅會打迴原狀,而且會比原來更胖。

    她已經習慣並喜歡上現在的日子了,她可不想再迴到那些胖嘟嘟的過去。

    “沒辦法,工作很忙嘛。”她騙她。減肥藥這件事隻有妖妖自己知道。

    “你反而胖了,是不是在家呆的?”文文卻是胖了許多。原來的瓜子臉肉唿唿的了。不過她本纖細,胖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文文神秘地說。

    “什麽?”

    “我要結婚了。”聽見文文的話,妖妖一口氣沒上來被水嗆了喉嚨。

    “咳”她劇烈的咳嗽,文文急忙幫她拍打後背。

    “小心點。”

    “你不是開玩笑吧?”妖妖拿紙巾擦拭,眼淚都被嗆了出來。

    “我沒開玩笑,日子都訂了。8月10號那天。”她自然而然的說。

    “跟誰?”

    “梁斌。”

    妖妖張著嘴,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向你求婚了?”妖妖問。

    “過春節的時候,他跟他的父母到家來拜年。梁斌當著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向我求婚,我沒有理由拒絕。而且梁斌家庭優越,他們承諾等我和梁斌這次畢業就給我們辦出國。我們會到日本居住,梁斌的哥哥就在日本定居。”

    “你嫁給他的理由是什麽?”

    “因為他向我求婚。”

    “就這樣?”

    “就這樣。”

    妖妖生氣地看著文文。“你愛他嗎?”

    “一個女人想讓自己不再受傷,就永遠不要再愛別的男人。”文文臉衝著窗外,不敢看妖妖的眼睛。

    “你這是拿自己的青春開玩笑。你在自欺欺人你知道嗎?”妖妖訓斥她,

    “是朋友就祝福我不要阻止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文文麵對她。曾幾何時,文文的身上有了妖妖的固執?

    畢業前的晚上,妖妖在qq上又遇見陳宇。這麽久了,她沒有再跟劉旭聯係過,更別提是“516”的室友。每次遇見他們,妖妖好像是遇見了段飛揚一樣。不,應該說比遇見段飛揚還興奮。與段飛揚相遇,妖妖隻會覺得與他距離的遙遠。與他們的相遇,妖妖卻可以感受到她跟段飛揚曾經是如此的親密。

    “好久不見。”對方說。

    “真的是好久不見。一轉眼我都要畢業了。”

    “那就是還沒畢業嘍?”

    “明天畢業。”“日子過得真快。你一個小丫頭都長大了。”

    妖妖無奈地笑。“是呀,我都長大了。”

    “有工作了沒?”他問。

    “我在一家雜誌社實習。不過畢業後會換工作。”她聽取了譚瑞峰的意見進攻廣告。她很喜歡繪畫,不願意將它放棄。

    “哦,段飛揚也換工作單位了。他在一個月前已經不跟我在一起了。”

    “哦。”妖妖不想問他在哪。這些對她根本沒有意義,知道了隻是徒增煩惱。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反正他現在不在這了,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他這麽說,妖妖卻莫名的為之慌亂。她期待他說些什麽,又害怕自己聽到什麽。

    “什麽事?”她說。

    “你跟段飛揚就是兩個極端的吸鐵磁。你們有著同樣的性格,因此互相吸引。你們卻因為同樣的性格而互相排斥。”

    “我聽不懂你說些什麽?”她顫抖著打字,拚命掩飾內心的不安。

    “段飛揚很愛你,隻是你並不知道。”他說出了她想聽卻不敢聽的話。妖妖一瞬間崩潰了。她不想給自己希望,但她又忍不住哭。

    “做為他的朋友我或許不該這麽說他,他是個自私又霸道的男人。他隻享受於你對他的愛,卻不肯承認他是愛你的。你或許費解實習前他對你的冷漠。他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那時候我們都為了工作單位而煩悶。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女人隻要找一個安安穩穩的工作尋求太平就行,男人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跟你在一起,段飛揚其實很快樂,隻是他不表現在你麵前而已。但他不想因為感情的牽絆而影響事業。他希望等到功成名就的時候再迴來找你。因此他和你提前分手。”

    “你知道他是怎麽對我的嗎?你知道他是怎麽傷害我的嗎?”妖妖激動的問,不要說他是為了她好,如果事業是他分手的理由,那麽傷她的理由在哪裏?

    “後來的事情你有一半的責任。如果你安安靜靜地等待,段飛揚隻會更加心疼你愛著你。可是你一麵苦苦糾纏他,另一麵又總和劉旭相聯係,還成天泡在網吧裏。你知道段飛揚最討厭你什麽嗎?她最討厭你和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而且不聽話的晚上跑出來玩。”

    妖妖被陳宇指責的呆在了椅子上。

    “那段日子,飛揚心裏其實也很苦。你瘋子般的糾纏加速了他離開你的念頭。他希望你早日脫離失戀的苦惱,提前適應沒有他的日子。你住院那幾天,段飛揚沒命的抽煙。白天上課晚上上網,整天整夜的不睡覺。他心裏還不是在想你?他怕他畢業後你在學校過不下去,才想要跟你一刀兩斷。他不希望因為他耽誤了你的學業。畢竟,大學是很寶貴的。”

    “而你確實也令他失望過。你知道段飛揚為什麽大鬧你們女舍嗎?因為你晚上上廁所,他一個大男人照顧起來不方便。所以他得知你們室友不來照顧你時感到無比的憤怒。說實話,他是為了你才找想找你們室友理論的。然而鬧了一圈,卻是你故意安排的一切。就為這個,你能說飛揚恨你有錯嗎?”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妖妖雖然自責,但她也忘不了對段飛揚的恨。

    “你是飛揚的初戀,他哪有什麽女朋友?他說那些話就是讓你給氣的。”

    “你騙我!”妖妖不信。

    “騙你是孫子!你那陣子給他氣的,他恨不得不認識你。段飛揚最痛恨別人耍他。他為了你差點拿不到畢業證,你說他能不恨你嗎?那陣子他是真想離開你,不認識你了。可是不愛你又怎能恨你?愛比恨多一點,所以他又不得不原諒你。”

    “不!我不信!”妖妖搖頭對他說,也對自己說。她不相信他說的一切。

    “告訴你,我跟段飛揚從實習到一個月前我們都在一起。我們連晚上睡覺都在一起。那時候讓你來看他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段飛揚說他很想見你。但是你沒有來。

    直到段飛揚離開這之前,他沒有一天不念起你。我每天聽他念你的名字聽的耳朵都聾了。如果你不信,那我說一件令你相信的事吧,他告訴過我,有一天晚上你陪他在我們寢室打針。那天夜裏,他和你差點發生關係。你自己心裏很清楚我是胡說還是事實。”

    妖妖沉默。她沒想到段飛揚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而且是分手後再度提前。

    “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說明什麽。我隻是提醒你,你跟他的心應該是緊密相連的,但是你們的人卻越走越遠。

    畢業之前的那晚,你跟一個男的在我們宿舍樓前擁抱。那個可能是你一輩子都澄清不了的錯誤。段飛揚是個占有欲極強的男人,根本受不了你跟別人抱在一起。段飛揚的確總提起你們在一起的點點過去,但是一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段飛揚就咬牙切齒。

    他一直自信著你對他的愛。他以為你會守身如玉的等著他,卻沒想到你背叛了他。知道他為什麽一直沒碰你嗎?因為他在保護你,保護你的清白。你的清白是段飛揚的一切,也是你愛他最好的證明。”

    “我沒有背叛他,我沒有。”她一直為他潔身自好,他怎能說她背叛他?

    “段飛揚說,被別人碰了一根頭發,你也不再屬於他。再說他看到的難道不是事實?你們非但擁抱,他還對你說他愛你。”

    妖妖哭了,她絕望了。她居然親手毀滅了段飛揚對自己的信任,也親手毀滅了自己的清白。

    “不過我是信任你的。那個男的長得跟飛揚的確很像,我想你也隻是用他來氣飛揚罷了,畢竟你曾經這麽做過。如果你跟段飛揚有天再見,我隻想告訴你,別在乎誰先低頭。好好把握你們的所愛。

    我跟室友們幾個人看你倆看得都覺得累。明明愛的死去活來,非得死要麵子活受罪。他是個自私的男人。你若愛他就必須接受他的自私。你胖也好矮也好,段飛揚根本不在乎這些。如果在乎,你不可能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不可能一直不交女朋友。可以說,他到現在都單身全是因為你。

    盡管他認為你背叛了他,他還是隻屬於你。這就是處女座的段飛揚,一旦認定就不會反悔也不會改變。”

    “我們也許永遠不會再見。”

    “我覺得你們會。因為你們兩個的愛情很特別。越是波折的愛情越是堅貞,或許你們會有奇跡。希望你們好好把握,別讓彼此留下一生的遺憾。”

    陳宇下線時,妖妖還瀏覽著聊天記錄久久無法迴神。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陳宇說的話。段飛揚真的愛自己?他真的一直都為自己沒交女朋友麽?

    沒錯,她跟段飛揚就是兩個極端的吸鐵磁。有著同樣的性格,因此互相吸引。卻因為同樣的性格而互相排斥。從一開始,自尊,麵子,都是他們在乎的重點。為了不被對方看輕,為了不做首先低頭的人。他們都自私的保護自己傷害別人,可是最後,傷的最深的還是自己。

    隻是,她跟段飛揚真的還會見麵嗎?

    -------

    次日,在陰暗的天空下,妖妖經曆了人生唯一一次大學生畢業典禮。踏上歸去的列車,妖妖留戀地看著學校附近的一草一木。失去時才懂得珍惜,可是不到失去這一刻是無法體會對珍惜的渴望。曾經討厭的早操,討厭的規矩,討厭的老師們突然覺得可愛起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他們真的失去了。

    8月10日,文文與梁斌的婚禮在上海舉行。妖妖和譚瑞峰作為伴娘伴郎出席了他們的婚禮。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夜,譚瑞峰向妖妖提起了徐策的事情。

    “徐策是個要強的男人,他的自尊心很強,凡事都想爭最好做最棒的。但他那種迫切成功的心理使他的前途一路波折。實習一個月,他沒有拿迴一點業績。那時候他很沮喪,還經常問我如何才能將業績提升。我告訴了他很多關於銷售的知識,可是他對這些根本聽不進去。他要的隻是如何能達到目的,至於過程他根本不想追求。

    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跟一個叫江濤的男人走到了一起。那陣子,徐策不下市場不工作,整日沒有人影。公司對他業績不好又不見人的行為很生氣,幾次貼出警告想將他勸退,但是他依然沒有出現。直到你們去之前的一個星期,他因誤入傳銷組織被派出所拘禁。公司也因此解除了與他的實習合作關係。

    被公司開除的徐策精神萎靡,渾渾噩噩的呆在旅館裏。我很想勸他,畢竟我和他是同一個學校到同一家單位的校友。但是沒有效果。你知道,驕傲的男人是輸不起的。再說被派出所拘禁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他對自己失去了信心,認為他此生隻能這樣,不會再有出息了。”

    “這就是他傷害文文的理由?”妖妖問。

    “我想他並不是懷疑文文不忠,隻是利用這件事情讓文文離開他罷了。他覺得自己是個沒有用的男人,給不起文文幸福。其實,他應該不想這麽做的。”

    “他卻因為他的自私毀了文文的幸福。文文現在愁眉苦臉的準備當新娘,這一切都是敗他所賜。不行,我要去告訴文文。”

    “妖妖!”譚瑞峰將她拉迴到麵前。“你現在告訴文文有用嗎?她明天就要結婚了,她會因為這個取消與梁斌的婚禮嗎?”

    “文文不會快樂的。”

    “和徐策在一起她就會快樂嗎?至少梁斌會讓文文幸福,可是徐策連這一點都不能給她。徐策是個隨性的人。他如果事業有成,文文會得到她想要的。他如果一敗塗地,文文便會成為他事業頹廢的借口。到那時,文文再想離開已經晚了。

    女人想要幸福,必須選擇愛你的。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學會被愛。”譚瑞峰在說給妖妖聽,但妖妖的心裏想到的隻是文文。是呀,跟一個不愛的男人在一起雖然不一定會快樂,至少她是幸福的。可是跟一個自私的男人在一起,幸福卻是一種奢求。就像妖妖跟段飛揚,即使最快樂的熱戀也是帶著眼淚的。

    8月12日,妖妖等人一起將文文與梁斌送到了上海機場。

    長輩們講完了滿心的托付後,文文和妖妖擁抱在一起。

    “好舍不得你。”文文哭著說。妖妖的嗓子緊緊的。但她不會哭,她本來就比文文堅強。

    “你要好好保重。如果過得不習慣,隨時歡迎你迴來。”

    “你結婚的時候,我可能無法迴來。”文文說。

    “沒關係,我會要你空郵我一份昂貴的禮物代替你的祝福。”妖妖笑著說。

    “你什麽時候會結婚?”她看了一眼妖妖身邊的譚瑞峰,妖妖覺得難堪。

    “6年內。”段飛揚說他會在30歲之前結婚。他30歲的時候她29歲,距離現在還有6年。

    妖妖的迴答令大家啞然。“6年後你就變成老女人啦。”文文大聲地說。妖妖並不在意。對她來講什麽時候結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會嫁給什麽人。

    廣播響起,文文準備進行檢查。

    “我要走了。”文文不舍地對大家說。

    “開心點,你可是新娘子哦。”妖妖揶揄她。

    “祝福你們。”梁斌對著譚瑞峰和妖妖說。他向他們分別握手道別,出於禮貌,妖妖沒有拒絕。

    “小斌呀,到那邊要好好照顧文文,聽見沒?”文文的母親說。

    “知道了媽。”

    梁斌提起了包裹,對文文說:“該進去了。”

    文文不舍的牽住妖妖的手,淚流不止。

    “快進去吧,都大姑娘了,開心點。”妖妖哽咽地安慰她。

    他們目送著二人依次通過安全檢查。離去前,文文隔著玻璃依依不舍地看著妖妖,她們相互揮手,為她們的多年的朝朝暮暮告別。

    向著文文,向著美好的學生時代,妖妖哭著說“一路順風。”

    那一天是文文與妖妖此生的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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