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確定。”


    隋命送神秘兮兮地靠近了她一點兒。


    “兄弟我問個問題。”


    律明晏池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


    “你說。”


    隋命送眨巴幾下眼睛。


    “你喜歡幹巴巴的鳥糞,還是喜歡濕漉漉的鳥糞?”


    ......


    話雖然是這麽說,兩個人卻還是從底部的樹爬了上去,朝著梨子樹進發。


    樹根崎嶇不平又過於高大,很難攀爬。


    天色漸晚,兩個人才爬了一半的路。


    今天才算是體會到了爬樹跟爬山感同身受的境界了。


    律明晏池找到兩根交錯的樹根,中間剛好有一道空出來的縫隙,容納兩個人剛剛好。


    她簡單在旁邊布置了一下,然後找了塊軍用雨布,撐在了樹根上麵。


    下麵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秘密基地。


    律明晏池看了一會兒,淡淡開口。


    “不能點明火,會引來奇怪的東西,今晚就湊活著吃吧。”


    她從空間裏拿出來了兩份涼皮,丟給了隋命送。


    空間能保鮮,涼皮入手微涼,半透明的米皮整整齊齊的切好,上麵有一層鮮嫩可口的絲瓜,再打開辣椒油跟麻醬,把微酸的醋包倒進去。


    攪拌一下,入口生津,食欲大開。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律明晏池低頭看地圖。


    一抬頭卻發現隋命送一邊吃飯,一邊又在盯著她身後的雨布看。


    律明晏池敏銳地感覺到了點兒什麽。


    她立刻抽出匕首,警惕的轉過了頭。


    卻看見雨布被掀起來了一小塊,有個東西,正在盯著他們看。


    原來一個十五六歲樣子小孩趴在那裏,流著口水看他們吃東西。


    小孩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澄澈。


    看著他們盯著自己,一時間他的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有點兒滑稽。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在吃什麽?”


    隋命送“呲溜”一聲,又吃了一筷子涼皮,滿嘴都是油。


    “涼皮啊。”


    小少年朝著隋命送走了一步,伸出手,指著涼皮,有點呆萌呆萌的。


    “這個這涼皮的東西它涼不涼?”


    隋命送聽到他這麽問,“吧唧”了幾下嘴,似乎在迴味著什麽,良久,他才嚐出個所以然。


    “我個人覺得挺涼的。”


    小少年讚同地點點頭,轉而又靠近了些,指著那些顏色十分好看的辣椒麵。


    “那裏麵這個辣椒麵它辣不辣?我媽說辣椒吃多了屁股會流血……”


    隋命送嘴角微抽,看著他,十分認真。


    “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問,這個辣椒不辣。”


    小少年點點頭。


    “那好吃麽?”


    當然好吃了!


    “既然你的問題那麽多……”


    小孩眼睛瞬間就亮了,然後他就聽隋命送說——


    “既然你問題這麽多,我就多吃幾口再告訴你。”


    小孩眼睛一暗,忽然一彎腰,一把搶過了律明晏池手裏的涼皮,然後掉頭就跑!


    隋命送毫不猶豫,抬腿就追了上去!


    “別追,為了一份涼皮不至於——”


    律明晏池話還沒說完,就隻看到隋命送已經遠去的背影,以及剛剛他丟下的一句話。


    “這一招聲東擊西不錯啊!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是不會死的!”


    四分鍾後,律明晏池把自己的袖子擼了上去。


    然後冷靜的跟她胳膊上的隋命送對視。


    重生在律明晏池小手臂上的隋命送悻悻地笑著。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眼一黑,人說死就死了……”


    律明晏池實在是不忍直視,抬起頭,看了看梨樹。


    梨樹上的鳥兒很安靜,已經在休息了。


    “我觀察過,梨子樹上的鳥類晚上不會活動,你遇到了什麽?”


    晚上這些鳥類不會活動,按道理,隋命送這潑皮勁兒,是不會再遇上其他什麽難搞的東西了。


    隋命送表情憤憤的。


    “那個娃兒……呸!那個小學生跑進了一棟居民樓裏。”


    “裏麵有很多……撲啦啦的大鳥,我沒看幾眼,就看見了我的再生父母。”


    所有他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按照隋命送的說法比量了一下,發現那棟居民樓就在梨子樹附近。


    “……你真的是一位盡職的偵察兵。”


    就這?就這?就這就連命都沒了?


    律明晏池心中默默歎息一聲。


    “明天還是去看看吧。”


    “生物一般是有趨利避害性的,梨子樹附近這麽危險,還能在這裏存活,他們一定有能避開危險生物的能力。”


    說不定能過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級驚喜。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那棟居民樓。


    這棟居民樓已經非常老舊了,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暗灰色蟲卵,看著陰森又恐怖。


    律明晏池正準備進去,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唿啦啦拍翅膀的聲音。


    她反應迅速,往旁邊一滾,躲進了茂密的植物中。


    “大白鵝——飛過來了好多大白鵝!”


    隋命送瞪著眼睛,一臉驚訝。


    律明晏池直接用手捂住了他那副不堪入目的表情,真特麽辣眼睛。


    “……那不是白鵝,是信鴿。”


    ——天上飛下來了數十隻白色鴿子,每一隻都有三四個人大小。


    它們展開翅膀,飛過去的時候,地麵投射下來了一片陰影。


    而更讓人震驚的是,每隻鴿子的下麵,都掛著一個人。


    ——活的人。


    鴿子上的人落在了地麵上,一邊交談一邊進了這棟居民樓旁邊的一棟樓裏。


    不遠處,那個隋命送口中的小學生站在門口。


    看著那些鴿子陸陸續續帶著他們的主人,那個小孩子眼中是十分羨慕的眼光。


    990:“宿主大人,他們這裏是信鴿協會的,但是遇上末日,養鴿子的人鴿子全部變異了。”


    “變異後的鴿子保持著忠誠,認路,捕食能力也很強。”


    律明晏池:“這麽說,他們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吧……”


    那個小少年似乎還沒有發現他們。


    律明晏池衝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偷了我的東西就要挨揍,不想挨揍就把涼皮交出來。”


    小少年拽了拽自己的手。


    “我當著你們麵拿的!!我沒有偷走你們的涼皮!我這是明搶!”


    隋命送輕輕地說了句——


    “孩子還小,打死就好……”


    聽到隋命送的聲音,小少年的臉白了點兒,他低著頭,然後又猛地抬起頭,看著律明晏池。


    “而且……而且作為交換,我還可以給你別的情報!”


    律明晏池微微挑眉。


    “情報?你可以給我什麽情報?”


    “絕對、絕對不要去跟信鴿協會的人湊近乎。”


    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吞咽下了一口唾沫。


    “這個信鴿協會裏活下來的,全都是粗壯一些的男人。”


    “大姐姐你聽聽……”


    律明晏池認真地聽了聽。


    信鴿協會的人居住的房子,傳出來了隱隱約約的,女人的慘叫聲。


    “在這裏,女人同樣也是物資,他們已經殺了好多女人了。”


    “玩膩了就把屍體扔出來……”


    “信鴿協會其實是好人占大多數,但是好人都會死,能活下來的,也早就走了……”


    律明晏池頓了頓,沉默了一會,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


    “大姐姐,你進來休息一下吧,千萬不要讓信鴿協會的人發現你。”


    他一個勁兒的把律明晏池往樓裏推。


    天就快亮了。


    這裏太靠近梨子樹了,白天那些鳥醒著,就是找死。


    必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居民樓的樓梯是水泥地麵,欄杆是肮髒的深綠色,樓道的牆壁上到處都是胡寫亂劃的字。


    每家每戶的門上,都貼著黃色紙張。


    大紅的紙張上,寫著稱唿,比如“李大爺一家”“老張一家”什麽的。


    小少年注意到了律明晏池的視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告訴了律明晏池情況。


    “他們都已經死掉了……”


    “為了紀念他們,我才這樣做的,他們都是我和爺爺奶奶的好鄰居。”


    “對了,大姐姐,你可以叫我椅子!”


    律明晏池點點頭。


    椅子的家在最頂樓,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開了門。


    老太太和善的看著律明晏池。


    “好孩子,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快坐下來好好休息吧……十三,十三……”


    她似乎抽過風,嘴是歪斜的,一直在嘟囔一個數字。


    ——十三。


    “椅子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椅子家裏,散發著一股老人獨有的臭味。


    窗戶長久被一些暗青色藤蔓遮擋著,屋裏非常潮濕。


    這個時候,律明晏池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黝黑幹瘦的老頭,躲在裏屋門後麵,驚恐的看著她。


    老奶奶擋住了老頭,笑著。


    “對不起啊,讓你見笑了,我老伴被嚇瘋了……十三……”


    “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啊,沒有水也沒有吃的。”


    “隻能靠椅子這孩子,去信鴿協會那邊偷吃的。”


    “奶奶,我餓了。”


    椅子太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冰箱,又看了看律明晏池。


    律明晏池聲音平靜。


    “我吃過東西。”


    老奶奶笑著搖搖頭。


    “好孩子,不要逞強了……十三……”


    “我們這裏還有一點肉,我去給煮煮。”


    她佝僂著腰,去廚房煮肉去了。


    很快,廚房裏就傳出來了咕嘟嘟的聲音。


    十幾分鍾後椅子奶奶捧著一碗湯走了出來。


    湯噴香撲鼻,裏麵是被剁碎的肉沫。


    椅子奶奶吞咽了一口口水,慈愛的把湯放在了律明晏池麵前。


    “你是客人,你先吃吧……”


    “椅子你別看了!去裏屋陪著你爺爺(有一個椅子的桌子)!奶奶……奶奶也跟你一起去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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