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牧懌然說,“他似乎沒有結婚,一直獨居,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小公寓裏,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沒有遺書,隻有一幅才剛完成的畫作,如果不出所料,這幅《淨土》也許就是他生平最後的作品。” “這樣說的話,似乎就可以理解這幅畫起名為《淨土》的原因了,”秦賜說,“畫這幅畫的時候,他說不定已經抱了死誌,死亡對他來說可能是一種解脫,他像很多人一樣,認為死後可以得到極樂一樣的輕鬆無憂——會不會他身患疾病,已無藥可治,所以才想以死解脫?” “此時無從查證,”牧懌然看了眼房間裏的六扇門,“如果這幅畫是他的遺誌的話,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他所創造出的這個世界,和他平生的經曆與死亡的原因有哪些關聯。”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三個世界的內容,剩下的三個世界要明天再查麽?”羅維忽問。 “隻能明天再查,夜晚在畫裏是最為危險的時段,”秦賜看向其中的一扇門,“祁強和另外兩個人到現在還沒有迴來,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你們趕緊去把他們找迴來啊!”趙海翠忽然大叫,“他們會不會迷路了啊?!會不會出事?!你們熟悉這地方,你們去把他們找迴來啊!” 衛東早就被這個女人惹毛了,聞言沒好氣地迴道:“我們有這個義務嗎?!大姐你有沒有帶著化妝鏡,拜托照一下自己臉是有多大好嗎!” “你——”趙海翠吵鬧起來,奈何沒人肯搭理她。 “趙姐,要不咱們兩個去找找他們吧,”和趙海翠一起進來的同事張利鋒說道,“大家不是商量好要留記號了嗎,咱們沿著他們做的記號去找,應該能找得到。” 趙海翠人雖然奇葩,但對自己的同伴也有著一股子不離不棄的執著,聞言狠狠地瞪了其他人一眼,就跟著張利鋒向著另兩個同事進入的那扇門走去。 “最後一次忠告,”柯尋對著兩人說,“夜晚亂跑真的會死,你們好自為之喵。” 趙海翠扭臉罵:“我信你個鬼!一大老爺們兒沒事兒學貓叫,賣你個蛋的萌!惡心!” 說罷帶著張利鋒推門揚長而去。 柯尋:“???” 衛東攤手:“人要是上趕著作死,閻王爺都攔不住。喵。” 柯尋:“……” 眾人:“……” 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多鍾,留在初始房間的眾人席地而坐,等待天明,或是死亡降臨。 當然,眾人不會束手等死,分析畫作,探討線索,已經成為了老成員們多次合作形成的工作默契。 “現在我們麵前是層層迷霧,比以前進入過的任何一幅畫都更摸不著頭腦,”秦賜沉聲說道,“目前擺在我們眼前的是兩道謎題: “第一,已知的三個世界,畫風迥異,年代不一,查不出任何線索; “第二,我們這些人得到的道具,究竟能起到什麽樣的作用。 “咱們現在不妨集思廣益一下,開拓思路,不要被既定的認知局限住,哪怕聽起來分外不合理的推測,也可以說出來,供其他人參考。 “小牧,你……咳,你先來?” 秦賜險些嗆住,就見柯尋那小子正大懶貓似的整個人橫趴在牧懌然的大腿上,兩隻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狀的兩條弧線,還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臥槽我眼瞎了。”衛東拿手擋住臉,偏開頭衝著旁邊的朱浩文吐槽,“真拿我們直男當不存在啊你說是吧小朱同誌!” 朱浩文垂眸,臉上沒有表情。 牧懌然從自己腿上的大懶貓的臉上抬起視線,看向麵前的幾人,淡聲開口:“說到三個世界的畫風迥異,我們所得到的道具,事實上也同樣不屬於一個畫風和時期,我想,這或許和這六個世界有關聯。” 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般,朱浩文忽然抬起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我們手裏的道具,也許和這六個世界是相對應的?” 牧懌然微微點頭:“我們不妨做一下連線題。” 把大家得到的十三種道具和已知的三個世界分列兩邊,然後找出它們之間的相關性。 “我帶著紙筆。”羅維從上衣兜裏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和一支筆。 左邊為道具列: 兩顆龍眼核 古代文人儒巾 古代鏨花銅盆 毛筆 魚竿 貓胡須 劍 果實 紅色圓石頭 兔耳朵頭飾 貓耳朵頭飾 龍角頭飾 黑色喇叭褲和紅白相間條紋t 右邊為已知的世界: 清朝之前的古代世界 剪紙般的二維清末時期的世界 擬人化的現代社會背景的動物世界 眾人一起探頭看向紙上列的這兩列內容,然後探討出了連線分類的結果。 【清朝之前的古代世界】適用道具:兩顆龍眼核、古代文人儒巾、古代鏨花銅盆、毛筆、魚竿、劍、果實、紅色圓石頭; 【剪紙般的二維清末時期的世界】適用道具:魚竿。 【擬人化的現代社會背景的動物世界】適用道具:果實、紅色圓石頭、貓胡須、兔耳朵頭飾、貓耳朵頭飾、龍角頭飾。 “我們所得的道具裏,沒有二維平麵的東西,”羅維指著紙上列的內容說道,“但因為這個二維世界裏有漁民,所以秦先生的魚竿可以暫時和這個世界連線。另外,道具裏有一樣輪空的用物,就是黑色喇叭褲和紅白相間條紋t的那套衣服,嚴格說來,這套衣服其實也適用於擬人化的動物世界,但鑒於另外還有三個世界的內容我們尚不清楚,也許這套衣服還可以歸納進另外的三個世界裏去。” “我們十三個人,一共有十三樣道具,而這裏的世界隻有六個,”朱浩文接道,“說明以上我們歸納的東西,是有一部分屬於另三個世界的,而第一個古代世界能夠適用的道具最多,從另一個角度可以證明,在另三個世界裏,一定還有一個近似於第一個古代世界的存在,它會分流這些道具。” “喵,你們說,這些道具會不會相當於一種破局密鑰,”柯尋伏在牧懌然的腿上,雙手做了個農民揣的姿勢收在身下,“這六個世界相當於六把鎖,我們隻有用相應的鑰匙找到相應的鎖眼,才能開門通關喵?” “而鑒於規則要求不允許換道具這一點,”牧懌然接了他的話道,“就隻能由我們這些入畫人攜帶自己選擇的道具,進入相應的世界,或許如此才能找到線索和米倫的簽名。” “難怪咱們這些人剛才進入那三個世界後都一無所獲,”衛東恍然,“顯然我們其中有人進錯了世界,自己攜帶的道具和進入的世界畫風不一致,就跟輸錯了密碼一樣,當然打不開相應的程序。” “那麽明天,我們可以試著重新按道具風格分組,並選擇相應的世界入內。”秦賜說。 衛東從兜裏掏出自己的道具,那支毛筆,說道:“按我的道具來看,我應該進入柯兒他們進的那個世界。” “那我就進擬人化的動物世界?”柯尋終於離開了牧懌然的大腿,坐直身子,轉臉看著牧懌然,“懌然的道具是果實,既適用於第一個古代世界,也適用於擬人化的動物世界,甚至還可能適用於另三個世界。” “這就像搖獎碰數字,”羅維說,“碰對了三個或多個一樣的數字,就能中大獎。既然果實可能適用於多個世界,不妨就多試幾次,說不定就能在哪個世界碰對,其他人也一樣,我們按不同的組合方式分別進幾次這六個世界,總有能碰對的時候。” 眾人點頭同意,一時無話,各自找了個角落,邊休息邊警惕著深夜降臨後可能發生的任何事。 柯尋和牧懌然坐在一起,靠著牆壁,仰頭看牆壁和天花板上的壁紙,隨著夜晚降臨,壁紙上印著的星星月亮花紋漸漸發出了星黃色的光,並且似乎在慢慢地流轉,看上去蔚為夢幻,如果不是身處在隨時可能離奇慘死的恐怖畫中,這個房間簡直就像是童話般美好了。 “懌然喵,”牧懌然聽著柯尋用非本意賣萌的聲音和他說話,“你吃了那個古怪的果實後有沒有什麽不適的反應?” 牧懌然沒有迴答,反而看了他一眼:“你現在感覺怎樣?” 柯尋想了想,喵了一聲:“就特精神,而且看東西也特別清晰,你看,現在房間裏的光線明明很暗吧喵,但我坐在這裏,能看清對麵東子下巴上鑽出的小胡渣喵。” 牧懌然不易察覺地微微蹙了下眉,忽然抬起手,輕輕地勾了勾柯尋的下巴頦,然後就聽見柯尋的胸腔裏發出輕微的唿嚕唿嚕的聲音。 “媽呀喵……”柯尋聲音低啞,向上拱了拱身子,湊近到牧懌然的臉畔,“你在挑逗我嗎大佬?” 牧懌然垂眸看著他,也低啞著聲音,淡淡地問:“很舒服?” “特舒服喵~~~”柯尋伸手扒住牧懌然的肩,整個上身掛在他的胸前,用鼻尖拱他的臉頰,“再來,懌然,弄弄我,喵嗚。” 牧懌然再次抬手,卻沒有像剛才那樣去勾他的下巴,而是把手放在了他的頸後,而後一捏:“動一動看。” 柯尋卻一動不動,像被捏住了軟麻穴,兩隻眼睛瞪得大大,連話都說不出來。 牧懌然鬆手放開他,聲音仍沉,卻是無盡的嚴肅:“柯尋,你正在變成貓。”第135章 淨土10┃身體異變。 柯尋意識到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古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骨:“尾巴還沒有長出來,我還有救,喵!” “……”牧懌然伸手覆在柯尋的手背上,想要先安撫住他,卻被柯尋抽出手去,然後反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牧懌然:“……”好吧,貓爪必須在上。 “懌然喵,你說我會不會慢慢地就變得聽不懂人話了?然後像真正的貓一樣長出毛和尾巴來,隻對小母貓……或是小公貓感興趣喵?”柯尋發愁地蹲坐在旁邊,頭上的貓耳尖耷拉著。 “也許會的。”牧懌然不想給他太大的期許,“看起來我們的時間會很緊迫,而這幅畫也許將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幅畫,它的殺人方式有可能不是結束生命,而是……殺死我們的‘現實世界人類’屬性。” “喵的,這跟殺人一樣特喵的狠!”柯尋怒,耳尖向後背成飛機耳,“但咱們這些人裏隻有我一個人選擇了貓耳朵,再除了選擇兔耳朵和龍角的那兩人外,是不是說明,其他人還有另外的被殺死人類屬性的方式喵?” “是的。”牧懌然的迴答沒有任何遲疑,篤定果斷得令柯尋登時起了疑心。 “懌然,”柯尋盯住他,“你是不是也中招了喵?是不是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喵?快告訴我喵!喵喵喵!” 牧懌然被他“喵”得忽然淺淺地笑了一下,看得柯尋一臉懵比:“你……你笑啥喵?” “抱歉,”牧懌然恢複了平靜的麵色,“我有點,忍俊不禁。” 柯尋:“……” 牧懌然微微彎起一條修長的腿,迴答柯尋剛才那一連串的追問:“我的確也中招了,但不確定是否和我吞下的那枚果實有關,我需要更多的線索來印證。” “到底哪兒覺得不適喵?”柯尋逼問。 牧懌然伸手輕輕捏他的後脖頸:“暫時先不說了,免得你炸毛。” 柯尋:“……” 柯尋現在想炸毛也炸不起來,後脖頸是貓的死穴,他現在被大佬捏得骨酥筋軟一動不能動,連思維都很飄散,難以組織起來。 衛東從對麵收迴目光,偏臉悄聲和身邊的朱浩文道:“得,看樣子人倆徹底成了,你說我以後是管大佬叫嫂子啊還是叫姐夫啊?” “有閑心琢磨這個,不如動動腦子趕緊找線索。”朱浩文冷淡地道。 “我們美工的腦子是用來想創意和思考構圖的,不是用來找畫裏的彩蛋的好麽……”衛東歎了口氣,掏出自己得到的那支道具毛筆,用手撥了撥毛筆尖雪白的毛,“隻有筆沒有顏料,這筆跟白廢了有什麽兩樣?哪怕再多給我一盒墨呢,好歹我也能給你們展示一下我水墨畫的功底,起碼來一幅小雞吃米圖是沒問題的。” 邊說邊拿著幹巴巴的筆在手指上轉了兩下,然後咦了一聲:“我怎麽感覺我的手變難看了?” 朱浩文不想再理他,什麽時候了,這二貨還有心思關心自己的手漂亮不漂亮。 衛東卻好像把這一發現當成了件大事,跳起身衝向對麵的柯尋:“柯兒!你看你看!你看看我的手!有沒有什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