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君臣打擂


    “等。那些大臣們現在上書嚴懲暗衛司,隻是試探皇上的態度,接下來就是要皇上裁撤暗衛司了。隻要暗衛司裁撤掉,那麽小王爺也會被罰閉門思過。沒了暗衛司,沒了小王爺,那個淩月也就隻剩下個藥王庇護。藥王是講門規的人,到時候淩月會犯錯,犯大錯。逐出師門,抹去記憶,昭告天下,妹妹的所有一切痛苦,讓她嚐試一遍就很容易了。”


    說著林飛晨將黑子啪的放下。


    林飛雲還沉浸在弟弟這番話裏,等迴過神來,再想落子才發現,沒地方了。


    “我輸了。”說著鬆了口氣,放下了棋子感慨了一句,“二弟,你的棋風還是那麽,刁鑽。”


    林飛晨端起茶喝了口:“我比不了大哥的境界,隻想贏,其他的不在意。”


    林飛雲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一抬眼,見到門口外一個小人走來,便笑道:“今日就到這吧,我先迴去了。這件事,你要小心,需要什麽你說一聲。”


    林飛晨也看到那個小人,點頭:“我知道了大哥。”起身往外送林飛雲。


    在門口碰上了那個小人。


    “誠宇,你怎麽來了?”林飛雲彎腰摸著小人的頭,慈愛地道。


    小人先是看了眼林飛晨,然後小大人一般施禮,軟軟地道:“大伯,誠宇是來看爹爹的。”


    “哦,看你父親的,那我就不打攪你了。”林飛雲用手捏捏小人的小臉,迴頭對林飛晨道,“別送了,我走了。”


    林飛晨嗯了聲,目送著林飛雲離開,然後看向站在腿邊的小人。


    小人看著父親,仰臉笑了,張開雙臂:“爹爹,抱!”


    林飛晨麵色柔和,彎腰將他抱起,坐在了棋盤前。


    “誠宇,爹教你下棋好不好?”


    “好。”小人端坐在他的懷裏,好奇地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子。


    林飛晨一手環抱著他,一手拿著棋子耐心地跟他說起來,心裏卻想著他的計劃。


    他並沒有對林飛雲說出實情,對付淩月隻是順帶的,暗衛司和納蘭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父親和弟弟都是暗衛司殺的,這點並沒有告訴大哥,他親手去殺了暗衛司的那兩個暗子,同樣誰也不知道。


    將淩月拿出來作為目標,不過是這個人是母親妹妹的心結。


    沒有淩月,妹妹不會出事,妹妹不出事,就沒有後麵的事,父親和弟弟也不會死。


    直接的、間接的都不用說,淩月也是整件事的起因。


    他並沒有將淩月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沒有納蘭和藥王,淩月算什麽,不過就是一個鄉下長大的侯門小姐,迴來無需他對付,自由人會叫她吃盡苦頭。


    而納蘭,如果沒有暗衛司也不過是個無權有名的王爺而已,沒什麽好怕的。


    即使藥王,他都不覺得什麽,因為守規矩,重原則的人,都是好對付的。


    最難得,也是最關鍵的,是皇上。


    他眼底卻又浮現出,十四年前,那場宮變。


    一身是血的皇上,持劍站在金鑾殿上,斬下擋在身前太子的腦袋,然後淡然平靜地走向龍椅。


    那時候,宮門外,皇上最心愛的女子躺在那了,肚子裏還懷有皇上的孩子。


    可就是這樣,皇上依然等到登基之後才給了心愛女子的名分,之前連過問一句都沒有。


    你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嗎?


    林飛晨的神情有些恍惚,很快就清明了,眼底現出堅定。


    我也能做到!


    ……


    林飛雲走出二弟的書房,正遇上往迴走的康氏。


    “大伯。”康氏施禮。


    “弟妹。”林飛雲還禮,“弟妹這是去看二弟嗎?”


    “不是,我是來送誠宇的。”康氏恭敬地道,“大伯你忙吧,我先迴去了。”


    林飛雲點點頭,看著康氏帶著丫頭離開,迴頭再看看二弟的書房,臉上現出了無奈,歎了口氣迴去了。


    ……


    正如林飛晨所料,大臣們聯名上書不斷施壓,皇上終於讓步,叫暗衛司停止一切活動。


    至於對納蘭的處罰,並沒有提。


    大臣們並沒有罷手,再次上書,羅列出暗衛司種種罪名,提出了裁撤暗衛司,皇上震怒,佛袖離去。


    大臣們見皇上隻是動怒,並沒有喊打喊殺,有了底氣,大膽地接著施壓。


    皇上摔茶盞,拍桌子,將官員拉出去打板子,發作了一番,但依然沒有砍人。


    如此拉鋸戰持續了十幾天後,皇上在麵對滿朝文武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中,一臉晦氣地答應了:裁撤暗衛司!


    這不能不說,這簡直是大周國曆史的奇葩,特別是對當朝這位皇上來說,奇葩中的奇葩!


    這位皇上是怎麽登基的,那是殺掉三個兄長,氣死先皇,當上的皇上!


    當時文武百官稍有不聽直接殺無赦,登基一年不到,朝中大臣幾乎沒了一多半。


    現在竟然進行一場嚎啕大哭中讓了步,這叫大臣們都覺得極其的不真實。


    別忘了,他們所提出來的問題,是三百年來前輩們都沒解決的。


    在這件事上,曆代皇上可以說態度極其的堅決,軟硬兼施,以死明誌,都沒逼得那些主子讓步。


    如今他們一哭皇上就答應了?


    真的假的?


    皇上說完就退朝走了。


    原來是拖。


    就說嗎,沒那麽容易答應的。


    既然皇上說晦氣都沒殺他們,那接著晦氣吧。


    哭總比撞擊而死好的多。


    畢竟淚流了還有,命沒了可就真沒了。


    於是大臣們接下來的日子輪班地找皇上哭。


    皇上是個勤政的,不見大臣那是不可能的,見了就是一張淚流滿麵的臉。


    要是梨花帶雨的美人也算養眼,可麵對的都是滿臉皺紋,胡子拉碴的大老爺們,時間長了除了想吐沒別的反應。


    最終,皇上裁撤暗衛司的旨意宣布了。


    皇上下旨了,這就好辦了,各路官員一起商議怎麽接受暗衛司。


    當然,京都外的疫情也上心了。


    沒有這個皇上是不會讓步的,如今讓了步,得打發皇上滿意才行,不然難保秋後算賬。


    和皇上打了這些天的擂台,夏天也悄悄地過去,秋末來臨,天氣轉涼,瘟疫也好控製了。


    官員們又心情好,上下齊心,還將失去家園的百姓們安置了,過冬都有了保證。


    大周國重新恢複了國泰民安的局麵。


    而這邊暗衛司的接受情況雖然緩慢,卻穩步地進行著。


    轉眼間,秋天過去,冬天也出不多過去,新年到了。


    暗衛司也終於拆解完畢,各部接受。盡管有很多問題不太滿意。


    比如,暗衛司的人員被皇上留下了一大半,說是要充當暗衛。


    手裏沒有製約皇上的疫情,自然不敢放肆,隻能答應。


    再比如,除了皇上留下的人,還有一些人去向不明,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還包括暗衛司大牢裏關的人,說是死了,但又提供不出什麽證據。


    顯然這些能叫他們記住的人都不是簡單的,可納蘭雖然已經不是暗衛司的頭了,但也是王爺,皇室人,他們做臣子的又不能嚴刑拷問,隻能無奈放下。


    不管怎麽說,暗衛司裁撤本身也是巨大的勝利,曆史上會重重有他們一筆,流芳千古是跑不了的,即使有些問題,慢慢解決吧。


    總之,總體,各部大人們還是滿意的。


    暗衛司沒了,還那麽多罪狀,納蘭這個負責人也就是個王爺,大臣們才沒將其怎麽樣,換個人估計不是淩遲就是分屍,納蘭也就自覺地上書閉門思過。


    皇上準了,卻又加了一條,削去封號,保留王位。


    也就是說,王爺還是王爺,但是卻沒了“納蘭”這個封號了。


    納蘭是以名字為封號的,有沒有他並不在意。


    何況也知道,皇上這是給那些大臣們看的。


    唯獨叫他鬱悶的是,他請求出京都去江南閉門思過,也算是流放。


    其實是為了淩月。


    雖然早已收到淩月的信,知道淩月隨藥王出去遊曆了,可想著去那裏等著淩月迴來。


    但皇上沒有答應,要他留在京都。


    一個閉門思過,跑那麽遠幹什麽,又不是把你的王府封了,在京都待著吧!


    皇上淡淡地說了一句,就迴絕了納蘭。


    這是不放心嗎?


    那就讓他放心吧,反正他的人該送走的都送走了,林木橋這時候也早就離京都很遠了,隻要這些人沒事,他也就沒事。


    納蘭沒在堅持,閉門習武。


    新年宮中擺宴,君臣同樂,在這過年的喜慶氣氛裏,皇上當中提出,在禁軍中成立錦衣衛,分東廠西廠,東廠主要職責是掌直駕侍衛,西廠負責巡查邊境,監察奸細。


    東廠有衛典擔任,西廠人員暫由自己來負責。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納蘭看著大殿上不滿憤然的大臣們,再看看說完就和兒子互動淡然的皇上,心裏笑了,皇上是誰,這個場子讓了步,下一場也會給你找迴來!


    更何況,這大概才是皇上的真實目的吧?


    錦衣衛,東廠西廠,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


    對了,淩月說過。


    想到這,納蘭悚然一驚。


    “暗衛司,為什麽叫暗衛司啊,怎麽不叫錦衣衛,這個多好聽!”


    淩月是這麽說的。


    淩月說的話總是不太著調,多數他都隻是聽聽,雖然仔細想想也有一番道理。


    隻是這個怎麽會和皇上說的一樣?


    還有東廠西廠,淩月也是提過的,當時還講了個故事,故事裏說的就是東廠西廠,似乎和皇上說的職責差不多,這是怎麽迴事?


    一時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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