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也在想這事呢。  不過蘇白知道怎麽找:“我不知道, 但這棵大樹應該知道。——唐局, 你們不要攻擊它,讓我跟它溝通一下可以嗎?”  唐局猶豫了一秒,然後做了個手勢, 周圍荷槍實彈的特案組組員都放下了武器。  蘇白對唐局道了聲謝,然後才轉身看向大樹,問道:“之前是你把我拉進來的嗎?”  大樹伸出一根樹枝,在蘇白跟前豎著晃了晃——點頭,是的。  蘇白笑了一下,又問道:“那跟著我和絨絨進來的那兩個人呢?他們現在在哪裏?”  樹枝頓了頓,樹葉集體朝後撇了一點——不知道為什麽,蘇白竟然從裏麵看出了一點心虛的意思。  蘇白:“……你把他們怎麽了?”  大樹:無辜.jpg  ——它其實沒有怎麽他們,畢竟它是主人創造出來的,長這麽大連蟲子都沒有弄死一隻的。  ——它不過就是,把他們扔了……而已。  蘇白幾乎確定大樹就是在心虛了,但他覺得大樹做不出殺人之類的事情。  於是蘇白想了想,語氣溫和說道:“他們也不是壞人,你把他們帶過來,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  大樹立馬精神了。  ——好啊!  然後大樹收攏的樹根立刻從一顆球狀散開,大部分重新拱進了泥地裏,留下了幾根粗長的在地麵像蛇一樣爬行,幾根朝著前方延伸,幾根朝大樹後邊的灌木叢裏伸去了。  大概過了兩分鍾的樣子,灌木叢裏的樹根開始往迴收,末端拖出了一個石膏狀的綠色人形物體。  大樹把人形物體拖出來後,就像扔保齡球一樣扔向蘇白的方向。人形物體不夠圓潤,在地上滾了兩圈就停下來了,還是麵朝下的。  蘇白走上前,彎腰把人形物體翻了個身,露出了正臉來——人形物體此時全身上下隻露出了一個鼻子、半隻眼睛和一撮頭發,可辨識度實在不高。  不過蘇白還是能認出來——這是常山。  蘇白:“…………”  雖然不應該,但他真的有點想笑。  “唔!唔唔!”  常山看到蘇白,頓時激動地瞪大了眼睛,調動他露出來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頭發,竭盡所能地向蘇白發送求救信號。  蘇白蹲下去,安撫地拍了拍常山身上厚厚的綠色果肉殼。  “沒事,你等一下。”  說完,蘇白轉身朝唐局他們喊道:“唐局,是常山,你們有水嗎?最好多一點。”  幾米外的唐局看不到人形物體的真容,他對蘇白也並沒有全部信任,所以聞言並沒有放鬆警惕。  他讓其他人跟顧和年都留在原地,然後自己帶著兩個組員拿了水壺走過去。  大樹發現了他們的靠近,匍匐在地上的樹根蠢蠢欲動地抖動起來。  蘇白發現大樹的異動,連忙安慰:“別擔心,他們不是壞人。”  大樹抖動的樹根停頓了一下,然後挪遠了一些,繼續抖動。  ——我不打他們,我就抖抖。  ——哼。  蘇白:“…………”  雖然靈智退化了,但脾氣倒是長了點。  因為大樹不安分的樹根,唐局三人過來的時候一直沒敢鬆開武器,直到走到了蘇白的跟前,看到躺在地上瞪眼的石膏常山後,唐局的心才鬆了點。  蘇白站起來,跟唐局說道:“水倒上去就能化開這些綠色的東西。”  唐局聞言沒有遲疑,把帶來的水都倒在了常山的身上。  水一倒上去,原本堅固的綠色“石膏”就像是粉末一樣輕而易舉就被衝開了。並且同時散發出了濃鬱的奶香味兒。  大概是因為量大的緣故,這奶香味濃到讓人膩歪的程度了。  可是絨絨很喜歡。  “當當高!”  絨絨高興地跳燙腳舞,眼睛放光地想要撲撲向常山。  蘇白連忙一把給絨絨摁住了:“這個不能吃。”  絨絨抬頭,委屈:“當當高呀。”  之前在外麵的時候,媽咪還答應要給他好多好多蛋糕果果的,可是現在一個都沒有。  蘇白看著絨絨這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從旁邊撿了顆之前大樹抖下來的粘果,捏開等第一次凝固後,剝掉果殼遞到絨絨嘴邊。  “常叔叔身上的果子都髒了,等迴去後媽咪給絨絨做好吃的,好不好?”  絨絨眨眨眼,答應了:“嗯。”  然後“啊嗚”一口含住“奶糖”,乖乖趴在蘇白的手臂上,扭頭盯著蛋糕味的常山露出了遺憾的眼神。  常山倒沒注意到絨絨的反應,他獲得自由的第一時間就是坐起來大喘了幾口氣,然後發出了發自肺腑的感歎。  “這東西太粘了!我差點憋死!!”  然而並沒有人同情,甚至還有人想笑。  唐局見常山活蹦亂跳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心裏也總算是信了蘇白。  他把水壺扔到常山懷裏,然後站起來有些嫌棄地抽了抽鼻子。  “這個就是賀狄說的奶油味兒啊?我還以為是他被灌輸的錯誤記憶——這味兒都甜膩了,什麽東西?”  常山大概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拿起水壺沒衝身上殘餘的果子,而是咕嚕嚕喝完了最後的水,才答道:“是一種果子,白哥認識,可以吃的——唐局,你們怎麽找到我的?顧隊呢?”  “果子?”  唐局眼神疑惑地看了眼常山身上殘留的“綠色石膏”,這玩意兒到底哪兒像果子了???  唐局收迴視線,繼續答道:“剛好局裏審問出了帶賀狄進來的人,拿到了進出通道的標記,我們循著路過來的——不過是蘇白找到你的,顧行周還沒迴來,應該也快了。倒是你,這是怎麽迴事?”  常山委屈大了:“我也不知道啊,我被絨絨燒了,然後一進來就被糊了一身一臉,一直困到現在。——對了,絨絨怎麽會燃的?”  常山說著就轉頭去看絨絨,然後對上了絨絨下飯的眼神。  常山:“…………”  常山:“絨絨,你幹嘛這麽看我?”  哎。  絨絨“咕咚”吞了一口化開的奶糖水,然後小大人地歎了口氣。  “唐突突,粑粑!”  常山:“????”  雖然他現在的確濕噠噠的一身泥,很髒是事實,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就在常山準備要跟絨絨討迴個說法的時候,大樹伸向遠處的樹根迴來了。  不過隻迴來了半截。  “嘩啦啦!”  大樹的樹冠瘋狂搖動,已經沒有果子可以掉了,大樹就掉葉子。  如果用人類行為來描述的話,就是哭到掉發。  大樹把剩下半截的樹根伸到蘇白的跟前,無聲告狀。  ——那個人好兇!  ——他燒我!  ——雖然好像有點熟悉,但是好可怕啊啊啊啊!  蘇白看著樹根上的焦痕,熟悉的法力波動和殘餘的熱量一起被懟到他的跟前,讓蘇白的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了。  是先生。  真的是先生!  蘇白根本無心安慰大樹,他抱著絨絨急忙轉身,朝著大樹逃迴來的方向就要跑。  不過不等蘇白起步,就見一個人就從樹林裏衝了出來。  是顧行周,但跟平時的顧行周又有些不太一樣。  顧行周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武器已經隻剩手裏的一把匕首——仔細看的話,匕首上似乎還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紅色火焰。  他顯然是追著樹根過來的,身上的殺氣四溢,跟平日裏那個冷厲卻克製的顧隊截然相反——如果說以前的顧行周是一把上了鞘的刀,現在的顧行周就是淬了火的刃。  這樣的顧行周很危險,但卻跟蘇白記憶裏的先生重疊了。  他家先生是主戰與火,掌控者太荒的生殺予奪。  雖然麵對他的時候總是溫和的,但在有他之前的漫長歲月,殺伐才是他家先生的生活。  “先生……”  蘇白看著顧行周,有些傻地呆在那裏了,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而顧行周也在衝出樹林後發現了這裏站著的人群,他的衝勢減弱,停在了三輛車的包圍圈外,視線掃過大樹周圍的情景,眼神卻很戒備。  “爸!”  絨絨看到顧行周,立刻打了聲招唿。  你怎麽現在才來呀?  顧行周聞聲看過來,蘇白卻猛地一怔——顧行周的左眼眼珠是赤紅的,但是眼白卻是黑色的。  靈氣異化。  “行周。”  這時,站在一邊的顧和年叫了顧行周一聲,然後在顧行周轉頭的瞬間,顧和年忽然舉起了槍,衝著顧行周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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