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國公府的垂花門停車,紅丹攙扶著含笑下了車,早有管事的媽媽稟了世子夫人水含霧。


    水含霧由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快步走了過來,遠遠的就打招唿道:“十妹妹,你可來了,我都快望穿秋水了。”說者已經到了近前,拉住含笑的手不讓她施禮:“我們姐妹還在意這些虛禮做什麽?趕快進來。”動作親切自然,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這是嫡親的姐妹呢?實際上,二人一共也就見了三次麵而已,其中一次是水含笑滿月,一次是水含霧成人禮,另外一次就是含笑結婚的時候了;


    水含笑笑盈盈的挽住了水含霧拉著自己的手,“那就聽姐姐的,隻要姐姐不在暗中說妹妹失禮就好了。”


    “看妹妹說的,姐姐是那樣的人嗎?怎麽也不會責怪自家妹妹的。”水含霧假意嗔道。和含笑手挽著手說說笑笑的朝裏麵走去。


    先去拜見了國公夫人,魏國公夫人笑容溫柔,給了含笑一個赤金的鐲子作為見麵禮。含笑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成了親,是大人了,不能拿見麵禮了。”水含霧卻不由分說直接把鐲子塞到含笑手裏笑道:“娘給你見麵禮你就收著,妹妹才多大?說話老氣橫秋的。在娘麵前,我們都是孩子。”說著不滿意的橫了含笑一眼。


    含笑一下子笑了,之前的不自在煙消雲散,也許二姐姐主動和自己親近有蕭狄的原因,但是至少在她心中是把自己當妹妹看待的,至少她心裏對自己還抱有一份真誠,並未被世俗榮華完全湮滅心中的善意。


    含笑和含霧關係不一般,所以來的時間比其她人稍微早一點兒,這樣既可以幫助含霧招待客人,又可以認識一些兒公卿之家的女主人,以後也好來往。


    “今天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茂國公府的大少奶奶、西寧侯府甘夫人、吉安侯府項夫人由我們來招待,那些年齡輩分高一些兒的,像鎮南侯府的王太夫人、王夫人、長興侯府歐陽夫人,那些由婆婆招待。”含霧細細的解釋著。


    含笑點頭,邊聽邊記。


    一個彩衣麗人由丫鬟婆子簇擁著走了過來,水含霧一見就笑了:“你不是正忙著娶媳婦嗎?怎麽有空過來啊!”


    彩衣麗人笑罵:“我要是今天真不過來,你不惱了我才怪呢!”說者衝著含笑點頭笑道:“這位就是嫁到鎮北侯府的十妹妹吧!可真是好看。比起來我們都成了黃臉婆婆了,這可怎麽辦啊!”說著裝模作樣的皺著眉頭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


    含霧大笑:“這又開始作怪了。”又微微揚眉:“說妹妹好看倒是大實話,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妹妹,能不好看嗎?”說的得意又自在,之後指了彩衣麗人迴頭對含笑說:“這是茂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是個潑辣的,你可要小心了。”


    含笑見含霧說話時眉眼含笑,神態語氣親切無比,猜測這位大少奶奶和含霧的私交甚好。又見對方眉眼疏朗,笑容燦爛,眼神清明,一派大家之風,忙屈膝行禮:“大少奶奶。”


    茂國公府穆家大少奶奶在含笑身上停留一會才移開目光對水含霧笑道:“十妹妹看著和你可不一樣。”


    水含霧橫了穆少奶奶一眼:“我妹妹是溫柔和氣的。你可不能欺負她。”說者拉了穆少奶奶沿著抄手遊廊朝屋子走,含笑一邊相陪。


    茂國公府是吳越國的四大國公府之一,也是公卿之家中比較有錢的一家,幾代人的經營將宏豐號錢莊從一個小小的錢莊變成了現在的老字號錢莊。雖然有文臣清流稱其為俗不可及,也有禦史彈劾,但是宏豐號最初隻是茂國公前太夫人的陪嫁,經過百年的努力才成長到現在的規模,追根究底,禦史也無話可說。


    現任茂國公府子嗣眾多,嫡出的隻有兩個,庶出的卻有十二個,在公卿之家中也算是枝繁葉茂的啦!這位彩衣麗人既然稱穆家大少奶奶,那就應該是茂國公嫡長子的夫人。


    茂國公府尚未上奏折請封世子,所以隻能稱之為大少奶奶,封了世子之位後才算是有品階的誥命,才能稱少夫人。


    不過茂國公嫡子隻有兩個,庶子卻那麽多,這些庶子之中也有能力外貌格外出眾的,世子之位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現在茂國公年富力強還好說,等到老的時候恐怕又會是一場風波。即使現在已經封了世子,那個位置恐怕也不那麽好做吧!那簡直就是現成的靶子啊


    含笑想著茂國公府的情況,看了看身邊和水含霧談笑風生的穆家大少奶奶,不禁心生佩服,遇到那麽個爛攤子,這位大少奶奶卻毫不憂慮,一派的磊落大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次的賞花宴是含笑第一次出現在閩京的公卿之家交際圈子,為了避免出現不愉快,水含霧邀請的都是一些平日裏關係比較要好的,還有和魏國公府比較親近的,比如說穆家大少奶奶,還有定國公府世子夫人。


    定國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公卿之家,現任定國公耶律齊就是當今皇後的父親,定國公世子耶律飛翔乃是當今皇後耶律飛燕的嫡親哥哥。定國公耶律齊當年為吳越國立下了赫赫戰功,即使是現在在軍中的威望依舊是無人能及的。隱隱有閩京公卿之首的勢頭,這位夫人平日裏極少出門,一般宴會是請都請不來的,如果不是水含霧和世子夫人之前幾次見麵都相談甚歡,恐怕這次也不會參加。


    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看上去極為美麗,和穆家大少奶奶的華貴磊落不同,是一種貞靜嫻雅的美,笑容溫和,氣質內斂,看著水含霧和穆家大少奶奶在那裏耍貧嘴開玩笑,眼神非常柔和。


    水含笑和這位炙手可熱的定國公世子夫人彼此之間隻說了幾句問候的話,就沒再多說什麽,但是含笑發覺這位夫人對自己竟然很是關注,不免感到意外;想了想又覺的理所當然;也就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蕭狄和耶律齊之間的關係一定很親密,根本不是外麵所表現出來的陌生。


    如果真是師徒關係,那麽弟子成婚,做師傅的想要看看新人的就是理所當然的啦!看來這位定國公對蕭狄是極為關注的。


    含笑笑的若有所思。


    “蕭夫人這衣服可真好看,是府上的針線坊做的嗎?”吉安侯府項夫人打量著含笑的穿著,嘖嘖稱讚道。


    含笑慢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和自己說話啊!原來自己的稱唿已經是蕭夫人了,吳越國的一品誥命、公卿夫人,總覺的好像不是在說自己一樣。


    “多謝項夫人的誇獎,這是請琉璃製衣坊的繡娘繡的。”含笑微笑著說。“能夠得到項夫人的如此讚譽,是他們的福氣。”


    “琉璃坊,那也是老字號了,難怪!”項夫人恍然:“不過,能做出這種繡工的肯定是頂尖的繡娘才行吧!”


    “哈,這衣服是琉璃繡坊的一個姓江的年長繡娘給做的,她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含笑細細的介紹。


    項夫人看著含笑若有所思,琉璃繡坊在閩京一向是名聲在外,裏麵的幾個頂尖繡娘自己都是認識的,也幾乎全都打過交道,但是項夫人確定這些繡娘裏麵沒有姓江的繡娘,那麽,這位繡娘要麽是不出名;要麽是一般人請不到;會是哪一種情況呢?


    含笑見狀,知道項夫人大概是看出了什麽,但是有什麽關係?


    水含霧拉著一位膚色白皙,眉目溫婉的女人走了過來:“妹妹,這位是西寧侯府的甘夫人。”


    水含笑屈膝給甘夫人行禮,甘夫人趕忙拉住含笑,“我家侯爺和鎮北侯同一品階,妹妹千萬不要多禮。”


    水含笑見甘夫人氣質溫婉柔和,又兼笑的真誠,知道這位甘夫人不是說客氣話,也就笑納了對方的善意。


    甘夫人和含笑打過招唿之後就看向了項夫人問道:“前幾天聽說你們家的太夫人身體有恙,現在怎麽樣了?好些了沒?我們家侯爺前一段時間身體也是不太好,我一直在侯爺床前侍疾,沒有過去探病,可真是失禮啦!”


    項夫人微笑道:“已經好多了,多謝甘夫人送過來的那些藥材了。”


    “究竟是怎麽迴事啊!前一段時間拜見太夫人時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病倒了。”甘夫人有些關切的問。


    項夫人知道甘夫人一向不怎麽愛聽那些流言八卦的,再加上西寧侯身體不好,沒聽說那些流言也是正常的,但是這件事情畢竟關係到自己的小姑,另一個相關的當事人就在身邊,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隻好勉強笑笑,轉移話題道:“你看穆家的那個潑辣的又開始又開始逗趣了。”


    三個人望向屋內,正好看見穆家大少奶奶笑道:“看太夫人說的,我就是再作怪,也就是那孫悟空而已,是怎麽也逃不出您這位大佛的手掌心的。”說著還做出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鎮南侯府王太夫人幾位年長坐在屋內說話的被逗的直笑。長興侯府的的歐陽夫人伸手點了點穆家少奶奶笑道:“小猴兒越來越膽大了,敢拿太夫人說笑了。”


    穆家大少奶奶大喊冤枉:“夫人這麽說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太夫人說笑啊!”說著左右瞅瞅道:“是誰?敢拿太夫人說笑,還不趕快站出來,乖乖的領太夫人罰。”


    王太夫人看著穆家大少奶奶裝模作樣的樣子,扶著肚子又笑了起來。王夫人在旁邊邊笑邊扶著婆婆。


    項夫人見狀道:“有穆家的在,就少不了熱鬧,看把王太夫人樂的。”


    甘夫人也笑著附和道:“是啊!穆家的就是個開心果。難怪哪家宴請都喜歡給她下帖子。”


    含笑見兩位見怪不怪的樣子,微笑不語,心裏暗想:穆家大少奶奶這麽會說笑話,怎麽也沒有聽說茂國公府歡聲笑語的,可見這位大少奶奶也不是隨意逗趣的人,一般人想聽她的笑話恐怕不容易吧!


    二姐姐這次的宴請很顯然縮小了範圍,隻請了幾家關係比較好的,或者是和合作關係的,或者是姻親關係,像陳國公府雖然有位旁係的姨娘在魏國公府,但是陳國公府並沒有邀請,這樣安排恐怕是為了自己吧!


    而看二姐姐和穆家大少奶奶親切說話的神態,分明已經把她當成了好友真誠對待,但願這位大少奶奶不要讓二姐姐失望才是。


    不求穆家大少奶奶在世子爭奪中能夠幫助二姐姐,畢竟她的能力地位都有限。隻要不落井下石的幫那位出身陳國公府的就行了。


    ——要知道,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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