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和尋序也跟著下去了。別人的興趣全都在捉魚,徐寧的興趣則是在淤泥裏找螺螄和蚌殼。堰塘裏魚的種類很多,雜食性和草食性的都有,其實並不利於螺螄和蚌殼的生長,但是隻要是能夠存活下來的螺螄和蚌殼,都是很大個的,螺螄完全可以用來做唆螺。尋序跟著大家夥去摸魚,興致高昂,因為這個氛圍特別好,大家都有種淘寶的心理在裏麵。尋序抓到兩條大鯰魚,又摸到一條大黑魚,大魚小魚抓了一桶,提到徐寧身邊來邀功。徐寧看著尋序滿麵都是被泥水濺起的黑色點子,笑彎了眼:“有成就感吧?”尋序用袖子擦了一下臉,嘿嘿笑了,看了一眼還在泥漿裏奮鬥的人群,說:“不抓了,夠吃了,我跟你一起撿螺螄。”撿螺螄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你要是在濕泥上看見一個凹下去的坑,用手指一挖,一定能挖出一個螺螄來。或者在濕泥上看見一道裂縫一樣的口子,用手鏟下去,必定是個蚌殼。尋序看見前麵濕泥上有個比手掌還長的大裂縫,趕緊走過去。徐寧也看見了,他笑著說:“你想得美,哪有那麽大的蚌殼,那個肯定不是的。”他話音剛落,尋序就從濕泥裏鏟除來一個大圓盤,那蚌殼還在慢慢地將自己吐在殼外的斧收進去,直徑比徐寧提的桶子的直徑都大。尋序笑得十分得意:“嘿嘿,你看是不是?這是不是個蚌殼?”徐寧嘿嘿笑:“沒想到還真是的。”徐寧還從沒見過這麽大的蚌殼呢。尋序說:“裏頭應該還有顆珍珠。”“真的?”尋序說:“迴去弄開來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是的話,倒是省了我不少事了。”“你要珍珠幹嘛?”“我有用啊。”尋序笑得一臉神秘。兩人沿著堰塘四周走了不到一半,徐寧發現他們的網兜已經裝不下了:“夠了,夠吃了。咱們迴去吧。”什麽東西都是嚐鮮就好,吃多了就膩味了。“好。晚上咱們吃唆螺?”尋序對唯一一次吃唆螺的記憶深刻,因為太麻煩,徐寧就沒再做過。徐寧說:“唆螺要養兩天吐吐泥才好。咱們可以先吃蚌殼。”“蚌殼也行。”徐寧提著桶子,尋序用網兜裝著螺螄和蚌殼,兩人沿著來路迴去了。周樹森看他們滿身泥濘:“你倆幹嘛去了?”徐寧笑:“抓魚去了,那邊有個堰塘在清底。”“真的啊,怎麽不叫我?”周樹森說。尋序說:“那邊還有,你去看看唄。”周樹森果真往那邊去了,他現在寫小說,啥素材都需要啊。尋序叫住他:“帶個桶去,不然抓了魚放哪兒?”徐寧和尋序先用水將魚、螺蚌大致衝洗了一遍,然後將魚倒進大腳盆裏,大大小小的魚裝了一盆子,而且都鮮活無比。兩人這才去洗澡,換身幹淨衣服再來清洗魚和螺蚌。阿玄和小豹聞見魚腥味,老早就蹲守在盆子邊上守著了,不住地舔著鼻子。兩個主人好久都沒出來,小豹等得不耐煩,伸出爪子去大盆裏撈魚,結果魚沒撈著,弄濕了爪子,留下了罪證,它將爪子伸給阿玄看,阿玄瞟了一眼,不理它,誰叫它猴急不守規矩的。尋序先出來,看見小豹濕漉漉的爪子,瞪圓了眼睛看著它:“又不守規矩,想偷吃?”小豹諂媚地叫了一聲,這家夥最愛吃魚,一碰到有魚吃,什麽節操都不要了,規矩也忘腦後了。尋序走過去,將小豹抓起來,扔進了大盆裏,小豹“喵——”一下子炸了毛,在水裏慌亂地掙紮起來。尋序站在一旁叉著腰哈哈大笑,阿玄麵無表情地看著幸災樂禍的尋序。過了片刻,小豹發現自己像一隻掉進了油缸的老鼠,四周都是魚,哈哈,有魚吃了,趕緊伸著爪子去抓魚,但是魚在水裏靈活地很,又滑溜得很,根本抓不著。尋序站在一旁看小豹表演:“你抓啊,抓住了就算你的。”小豹轉頭盯著尋序,喵了一聲,那意思是說:你說的是真的?尋序說:“當然。魚都是我抓迴來的,我做主了。”小豹雙眼放光,用兩隻後腿踩在盆地,直起身,兩隻前爪猛地朝盆裏最大的那條黑魚撲過去,隻聽見嘩啦一聲,水花翻了天,小豹也被黑魚的尾巴甩中了腦袋,有點暈頭轉向,它發出“喵——”一聲慘叫,猛地一跳,出了水盆,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大盆。尋序哈哈大笑:“叫你貪心,你自己有那條魚大沒?就想吃大魚!”阿玄走過去,伸出舌頭幫小豹舔身上濕漉漉的毛發,小豹嗚嗚地叫,聲音裏還帶著恐懼的顫抖。徐寧用毛巾擦著頭發出來:“怎麽迴事?老遠就聽見小豹的慘叫了。”“貪吃唄。我說抓到哪條就算它的,它就去抓那條最大的,你說我有什麽辦法?”尋序無辜地攤開手。徐寧看著全身濕漉漉的小豹:“你又捉弄了它了吧?”說著拿起窗台上一塊擦手的毛巾,扔給尋序,“給它擦幹,否則一會兒感冒了阿玄要跟你拚命。”尋序看看徐寧,又看看阿玄,果然那家夥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便訕訕地蹲了下來,抓住小豹給它擦毛。小豹天生跟尋序不對付,被他擦毛,全身都不得勁,尋序說:“你老實點兒,亂動我就不管了。乖一點,我就給你念個幹水咒。”小豹果然不動了。尋序扔了手裏的毛巾,吹了個口哨,小豹身上的毛發果然幹了。徐寧洗著螺蚌,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還有什麽本事?”“這我以前也用過啊,你忘了?”尋序以前留長發的時候,每次洗完頭發懶得擦,都是念幹水咒的。徐寧想一想,好像是那麽迴事,他都給忘了,他抬頭看了一下尋序的頭發:“你頭發又有點長了,什麽時候去剪了吧?”尋序甩甩腦袋:“又要剪了嗎?哪天去剪吧。對了,我以前剪下來的頭發呢?你給我收哪兒了。”他記得徐寧沒有賣的。徐寧說:“我把它和羊首放一塊兒了。你要頭發幹嘛?”“不幹嘛,就問問。”隻是想起了那段和徐寧不怎麽對付的日子,好像自己那時候還挺欺負他的,不過他家徐寧心地善良、任勞任怨,所以才能包容他的存在。徐寧突然說:“你剛來那會兒拽得二五八萬的,真叫人討厭。”尋序嘿嘿笑:“有麽?”心裏暗道壞了,秋後算賬來了。果然,徐寧瞪圓了雙眼:“怎麽沒有?掐了我幾次!”尋序將脖子伸過來:“來,給你掐迴來。”徐寧看了看他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沾滿泥水的手:“我才不那麽神經病呢,苦大仇深得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不分青紅皂白就掐人,這是瘋子的行為。”尋序睜著無辜的眼看著徐寧:“那時候,你把我當瘋子?”徐寧笑了起來:“不然怎麽解釋呢?”尋序心說,我一世的英名就這麽給毀了,我當時怎麽就跟吃錯藥了似的,那麽兇巴巴的呢,早知道就不那麽拽了,最後還是落在他手裏,被他記在心裏,要笑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