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到底,她卻沒下,慢慢蹲下來。被來往的人奇怪的看著。


    來路縱使坎坷千百倍!她能忍,可是最終她敵不過那一句野鴛鴦!


    人已如浮萍,再隱忍誰知!


    “太太,你哪不舒服?”


    電梯停在地下車庫,頭頂上,胡大的聲音。


    胭脂抬頭,扶著電梯的牆站起來,走出去,搖搖晃晃的背影兒:“沒事,我很好——”


    “太太,完成先送您迴家吧。”胡大按停電梯急匆匆追出來。


    這些天一直在公司幫著殷斐處理事情,包括安置小吳的後事。


    剛才是接到金婉柔的電話,說殷母心髒病住院,要不,他還是沒時間來這裏。


    畢竟他以為殷斐有殷母照顧,又有胭脂做特護,他暫時幾天不來也沒什麽的。


    誰想殷母又出事了。


    “不用,胡叔,我——沒,什麽——”說是沒什麽,聲音卻哭出來。


    胭脂飛快的走幾步,找到自己的車,坐進去,發動,急急開走。就像身後有人在追趕一樣。


    她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迴自己的家。


    那裏有小饅頭有王阿姨那裏才是自己的地方那裏才溫暖。


    本來她以為他才是她的港灣,可是沒想到,在他失憶後判斷他們的關係竟然是野鴛鴦。


    竟然是他都不屑的。


    他不屑卻和她在一起,那為什麽?


    人有時候就是這麽脆弱,千言萬語可以不在乎偏偏一句話就是死穴。


    這些年來,胭脂內心裏其實一直是介意這樣一種名不正言不順的關係的。


    隻是他和她那麽好,隻是他們還那麽年輕,她以為有大巴的時間可以設計未來有大巴的時間來構建以後。


    她以為他的心裏和她是一樣的,她隻是沒想到原來,站在客觀角度,他把這叫做野鴛鴦。


    眼淚就像下雨,她的眼前需要一個雨刷,就像滂沱大雨中刷車窗一樣,滴滴答答的把她的視線刷清楚。


    心區連同整個胸腔都憋悶至極,憋的她無法唿吸,每一小口唿吸都那麽艱難。


    協和醫院到租住的房子好在不遠。


    胭脂灰著臉,迴到租住的房子。


    房子上下一起兩百多平,比起之前的別墅是小多了。所以隻留下了徐嫂,王阿姨帶小饅頭做些家務事,司機保安什麽的已經暫時辭退了。自然胡大也不方便住進來。


    此時還是上午,胭脂出去才不到半天,王阿姨在給小饅頭織毛衣,徐嫂便和王阿姨聊天便摘青菜準備午飯。


    看見胭脂忽然進來,都吃了一驚。


    她的臉色灰頹頹的,帶著冰氣,兩個人你看我看你都沒敢吱聲。


    似乎胭脂從來沒有這樣過。


    胭脂也沒在客廳停留,直接上樓,關上房門,身體倒在沙發裏。


    望著棚頂發呆。


    許久,敲門聲。


    “囡女,吃飯不了。徐嫂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西湖醋魚。”


    胭脂從神遊中迴過神,攏攏頭發。情緒已經稍微的平複,剩下更多的是麻木。


    “哎。“胭脂應了一聲出門。


    王阿姨看見她出來算是放下一顆心,急忙跟過來:“今早小饅頭可乖了,說他長大要當大廚給爸比媽咪做好吃的。“


    王阿姨故意的活躍氣氛。


    胭脂笑了笑,提到今早小饅頭,她的心還是糾結著對不起,早上孩子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燒湯,那麽美味的鮮魚湯,自己多一口都沒舍得給孩子喝,給孩子留的那兩口都不夠大人咽下一大口的。


    然後拿到病房,都讓金婉柔,一股腦的倒進垃圾桶。


    現在她想起來,心還是難受的。


    她對不起孩子,對不起這個聰明乖巧懂事的兒子。


    這樣好的孩子不應該來到她身邊,因為,她連給他一個爸爸的能力,都沒有。


    眼淚刷的就流出來。


    “哎呦,這是,怎麽了?迴來就不開心。”王阿姨抓住胭脂的手。


    胭脂就在樓梯上嗚嗚咽咽哭起來。


    王阿姨一時麻爪。


    拍著胭脂的後背:“囡女不著急,有什麽事慢慢說。”


    徐嫂端著一碗湯從廚房走出來,愣在客廳。


    她和胭脂認識時間短,也沒王阿姨熟,對於這位女主人和男主人之間的複雜過往也不甚了解。


    不知道怎麽勸,隻好傻噠噠的看著。


    胭脂哭了一會兒,平複下情緒,擦把淚對王阿姨說:“沒事,我就是想起早上,都,沒讓,兒子,喝口湯,覺得對不起孩子。”


    “嗨,這點事啊。沒事,小孩子吃吃喝喝的時候還不是在後麵呐,以後隻會比我們這輩過的好不會差的。這孩子差不了將來。再說小饅頭長的就一副福相啊,大耳垂輪,大肚騙騙,肥頭大耳的——”


    胭脂苦澀的心被王阿姨這幾句臭詞亂用逗說的哭笑不得。


    “王姨,你這是形容小肥豬呢。”


    “嘿,我不會說什麽形容詞,反正是誇誇咱小饅頭,你別為孩子擔心,孩子好著呢。”


    “王姨,趙叔在這b市住的還習慣不?“


    “挺好的。胡大哥給他安排在公司後勤倉庫裏做事,福利待遇什麽的都定定不錯。”


    胭脂抿唇。


    趙叔剛來,如果自己要說想迴a市,有點太不是那麽迴事了。


    可是,這裏在租下去還有意義嗎?


    她不想做北漂,她是為了他才來。


    如果這個主角都不存在了,她留在這還有什麽意義。


    欲言又止。


    “囡女,你是有事吧,什麽事盡管說。”


    走下樓坐進餐廳,王阿姨琢磨出了胭脂的意思。


    “殷斐的媽媽,心髒病犯了。”


    她木訥的說。


    “哦,那,你不去看看,畢竟是,殷先生的媽媽。”


    胭脂靠在椅背望著天棚:“是因為我。”


    餐廳立時寂靜了。


    徐嫂拿著湯勺都沒敢舀下去。


    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胭脂那般悲涼無奈的表情。


    “囡女,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你不會的,出什麽事?”


    “然後,他們所有人把我踢出局了,包括,殷,斐。我似乎,沒臉在進那個病房的門,沒臉再見他——”


    語調又哭起來。


    徐嫂舀了一碗湯端到胭脂麵前,終於插上一句話:“太太,我說句不中聽的,太太不要計較現在先生的態度,他不是失憶了嗎,要說這世上對女人的好,除了先生我還真沒見過第二個男人這樣。太太還是往遠了看,別計較眼前的,先生對太太那麽在乎,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呀。”


    “對,對,小徐說的對,我這張嘴就是笨,說不好,咱不能和一個病人計較是不是。殷先生,對你,真的超級愛護的,你看上次你失聯,殷先生知道家都沒迴,馬上開車去療養院又斷定你去a市,一個重要的商業合同都沒簽就去找你。聽胡大哥說,這個工程前期投資了幾個億,看看,幾個億啊,就因為找你——”


    說到這發現徐嫂在瞪她,王阿姨打住話頭,她知道自己口才不行。


    但是就是表達那意思唄。


    胭脂頹敗的托腮,湯勺攪拌著湯碗;“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小吳不會死,殷斐也不會,這樣子。”


    “太太,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了,就說眼下,你照顧先生要是有什麽委屈,還是包含著點,畢竟,你們是夫妻還有孩子——”


    徐嫂比王阿姨反應快,安慰的也比較現實。


    但是,這句夫妻,又讓胭脂想起了殷斐說的野鴛鴦。


    是自己計較了嗎。


    玻璃心了?


    感性的難受漸漸褪去,胭脂漸漸的理智,是啊,自己計較什麽呢。


    男人是因為自己才——


    何況平時他對自己的真假自己難道還不知道嗎,不計較了。


    想到這,大口的喝掉碗裏的湯。


    擠出一點笑;“我沒事了。你們慢慢吃,早上起的太早,我去睡一會兒。”


    “去吧去吧,多睡一會兒,晚飯我喊你。”


    兩個中年女人樂了。一起*愛的催她上樓。


    這個女主人一點架子沒有,相反還很是鄰家女孩的善良懂事。


    難得遇到這樣和諧的雇主。


    胭脂經過王阿姨和徐嫂的規勸,也覺得自己是太孩子氣了。忍了那麽久怎麽就這一天忍不住了。


    明天,她要和殷斐解釋下,殷母那裏,她也需要去看看,畢竟是殷斐的母親,她狠,可是胭脂狠不下那個心。


    第二天一大早,剛吃完早餐。


    胭脂正在客廳給小饅頭挎上小書包,門鈴響。


    王阿姨去看門:“胡大哥,來來來,現在您都還是稀客了。早餐還有一起吃吧。”


    胡大,麵容尷尬的和王阿姨打招唿,然後眼光看著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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