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叔,那你說還有別的辦法嗎?”胭脂絞著手指急切的瞅著胡大繃緊的臉。


    “太太,我隻是擔心特護的話在少爺的母親麵前露陷,讓你受委屈。”


    “胡叔,您覺得為了殷斐,我還有什麽委屈是忍不下去的嗎。”


    胭脂懇切的看著胡大:“不過有可能會額昂您為難。”


    “太太,我沒關係,一切都是為了少爺。”胡大是個謹慎的人,考慮了片刻:“那好吧,太太,我馬上去辦,晚上我就能給您個答複,隻是恐怕老太太知道,您要受委屈了。”


    “胡叔,謝謝您。您晚上通知我,正好我下午聯係搬家。”


    “搬家?”


    胡大站起的身子又坐下,遲疑了下:“太太,您別見外,就算少爺暫時沒有認出來您,您也太太,小饅頭的母親,您和孩子完全可以繼續住在東城,少爺的產業不還是小饅頭的嗎。”


    “恩。理論上說可能是這樣的。”胭脂垂眸,嘴角卻笑了,氣極反笑。碰上一個處處刁難你恨不得你一輩子不見她兒子的婆婆,還有什麽道理可講。


    “胡叔,東城的別墅是在殷斐母親的名下吧,上午,她派人來要房子。”


    胡大臉色哇青。半天沒說話。


    做為一個老爺子的勤務兵,殷斐的老管家,他能說殷斐的母親什麽呢?又能對殷斐母親的眼中釘的殷斐的愛人說啥呢,他多說了哪句都不好。


    但是僵愣了半晌和發青的麵孔已經表明了他的內心。


    二環的四合院殷母住著,東城的房子她又要收迴去,殷家的地產都在通州,大興,太遠了。


    城裏還真沒有什麽地方可住。


    “確實,沒有把這當迴事,忘記了過戶。”半天,他頹廢的說:“太太,這樣吧,我下午找個別墅您和孩子先委屈的住著一陣,我和殷董事長商量,把他在城裏的房子讓給您一套。”


    胡大也是誠懇的。但是胭脂搖搖頭。


    “胡叔,你的心意我領了,別為難了。我和小饅頭不是連房子都租不起。沒有豪宅,隻要有容身的地方就行。小孩子從小吃點苦也不是什麽壞事。”


    “太太——”胡大望著胭脂,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太太,難為您了。如果您不嫌棄,您住哪,我就搬去哪,反正小饅頭我是要照看的,別看我五十了,這把身子骨還利索著呢。我馬上去找房子。”


    “恩,胡叔,謝謝你。還有小吳的事情——”胭脂吸了吸鼻子,想到在交通隊看見的小吳的慘狀,神情十分難受:“好好安葬小吳,還有撫恤金啥的,他是替——殷斐——”


    “知道。放心吧,小吳的後事,我會交代公司行政加倍辦好——”


    話沒說完,胭脂電話就嗡嗡想起來,是趙阿姨。


    “趙姨,怎麽?”話筒裏傳來嘈雜的叫嚷聲。


    “啊?打架了?為啥——”


    “電話給我?”胡叔馬上把電話接過去仔細聽了趙阿姨的陳述,皺眉對話筒裏說:“這事我來辦,我馬上過去,你先等在那兒別動。”


    放下手機,胡大站起來:“太太,您不用過去了,b市就是有一群房痞子,專門坑外地人,我馬上就能搞定,放心吧。特護的事情,晚上一準給你準信。”


    胡大的背影身板矯健硬朗,依舊保持著軍人的風姿。


    殘陽春水,殷斐靠在病房窗前的辦公桌上,偶爾電腦打打字,偶爾看看樓下的風景。


    臉色已經緩和過勞,黝黑的潔淨。頭上還抱著一塊白紗布。


    身上藍條紋的病號服,很是幹淨完美,即使身在醫院,腿上打著繃帶,也絲毫掩不住他卓爾不凡的矜貴氣質。


    一大家子人圍著鬧騰了一天*也累了,此時都不在。


    房門輕輕推開,特護帶著大口罩端著托盤進來看見靠窗的男人,一時眼迷,碎光晶瑩的蕩漾在眼底。


    已經一天*沒看見他。多少思念化在這隻能凝望不能言說不能擁抱不能親昵的一眼裏。


    托盤裏的湯湯水水散發著誘人食欲的香味。


    胭脂把托盤放在桌上,就開始動手收拾桌子上的廢紙和枯萎的花束,水杯膠帶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待弄清爽了,才將殷斐的病*升起三分之一,然後扳下*帶的小飯桌。


    “先生,請過來吃飯。”


    胭脂走到窗前準備攙扶殷斐到病*前的小飯桌。


    男人粗黑的眉毛挑起,黑眸疑惑的望她,帶著鼻音的聲音沙啞性感:“我這個病房幾個特護?剛才那個和你?”


    “額,不是,就我一個人,剛才那個,家裏有事情不做了,所以我來替她。”


    殷斐深邃的眼睛在胭脂臉上掃了一眼,停留片刻。


    胭脂的心立刻兔子一樣歡蹦:想起我來,殷斐,是不是覺得我眼熟,是不是會想起我?


    “交代過那個特護的事情是不是還要交代你一遍?”


    男人俊眸陰冷十分不耐,眼皮撂下,皺眉摸出一根煙,要點,胭脂的小手迅速抽走他那薄唇剛叼含著的香煙。


    “你肺部有感染,短期內不能吸煙。”


    殷斐瞬間一愣,手裏的打火機燃著了手,


    “啊,疼嗎?”胭脂迅速習慣性的把他的手指捏住,放進嘴裏——忽而手腕被一股大力猛地推擋。


    啪!


    一巴掌!


    胭脂的手被大掌用力拍掉。落到地上的打火機還燃著,照亮了殷斐怒憤的五官。


    男人眼角睥睨著這個犯花癡的特護。


    俊臉沉冰。


    “記住,我不在病*上吃飯。”


    胭脂被打掉的手僵住幾秒,眼裏的希冀變成碎光。


    她口罩下的嘴唇咬上嘴唇:“那您是在辦公桌上吃嗎?”


    雖然很心涼,很心痛,但是胭脂勸慰自己,不是都知道殷斐失憶了嗎,這隻是他對待陌生特護的態度,和對自己的愛無關,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挺拔佇立的男人沒在搭理她,雙手插著西褲口袋,寒光四濺的一張臉,單著腿向沙發方向蹦。


    “哦,我來扶您。”胭脂急忙攙著殷斐的胳膊,被男人狠狠的甩掉,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去拿拐!”


    胭脂目光迅速掃射房間,半分鍾才在電腦桌的裏麵發現了一雙不鏽鋼拐杖。


    小跑著取來:“對不起,我剛不熟悉。您慢點,坐好。”


    高大的男人根本不讓她攙扶,自己拄拐坐到沙發上時,已經汗水淋淋,微微喘著粗氣。


    胭脂心疼的又下意識的抓起紙巾給他擦汗。


    額頭,麵頰——大手一下推開小手撫上他臉頰的手,終於忍無可忍的抬眸冷凝著她:“沒做過這行?”


    “我,做過,做過的,隔壁的老太太就是我照顧走的。”


    胭脂生怕說自己沒做過,會被這個不熟悉時極為冷漠無情的男人趕走,順嘴胡編。


    “照顧走?死了?”男人嘴角現出一絲嗤笑。


    “不是,怎麽會死,是康複出院。”胭脂腦門全是冷汗,一句話說的他不愛聽都可能被趕走。


    殷斐皺眉,相當嫌棄的無視眼前不但蠢笨還極為花癡的特護,半靠在沙發上自己端起湯碗。


    “我來吧。”胭脂從殷斐手裏拿過小白湯碗蹲在殷斐對麵溫柔地把一調羹湯舀到殷斐嘴邊。


    殷斐皺眉,閉眼,又張開,無語間已經暴露了克製的忍耐。


    “覺得這湯味道不適應嗎?”胭脂看他半天沒吃,感覺溫度有點燙,放迴碗裏重又舀起一勺,然後拉下口罩,放在嘴邊吹溫遞到殷斐嘴邊:“這迴不燙,溫度正好呢.”


    “你們特護培訓時沒說過注意衛生嗎?用口水吹了給患者吃?”殷斐沉下臉。


    胭脂的臉立時紅到耳根。麵色委屈尷尬的保持著微笑,那笑容卻有點扭曲。


    “抱歉啊。那我再給你重新盛一碗。”被當作了陌生人的隔閡果然就多了.眼淚又要滑出眼眶。胭脂克製著。她的殷斐不會不記得她更不會嫌棄她。他隻是暫時忘了。


    重新盛了一碗湯。胭脂用大一點的容器接上涼水套在粥碗的外麵,邊攪和邊舀一點放到男人的嘴邊。


    他立刻咳嗽幾聲眉頭緊皺,黝黑英俊的臉被辣椒嗆得微紅的臉色清晰可見。


    “誰弄的飲食,怎麽是辣的!”


    胭脂吃驚:“你,不吃辣的?”不是無辣不歡的嗎?每頓飯沒有點辣醬辣椒辣蓉,都要發牢騷的。


    殷斐抿緊薄唇,緊皺的眉看著胭脂,已被辣味嗆得臉色極差,其實從胭脂進門就沒好過。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個辣的您不適應了,要不先吃飯吧,湯我等會在去食堂點一份。”


    胭脂蚊子一般的哼唧道歉,都要被他弄瘋了,急忙把那碗湯從食盤子裏清除,手裏端一碗米飯。


    殷斐推開茶幾上的食盤,一手擎著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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