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斐往門口邁進幾步去接打火機,金婉柔去不小心搖動輪椅撞到了門。


    房間的門立時哢擦關上了。


    金婉柔仰頭望著這個高大的男人,曾經溫柔似水的*溺不見,看著她時殘忍的令她心碎的麵無表情的男人,眼神哀怨優柔:“斐哥哥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可是我們還是表兄妹,不是嗎?不要這樣冷的要死的眼光可以嗎?難道,你愛上了別人,我,就不是你的小表妹了嗎?”


    那麽的楚楚可憐,那麽的我見猶憐。


    殷斐看了一眼關上的門,走動幾步,站在門邊,打火機點上煙。


    蹙眉吸了一口,表情緩和的看著金婉柔:“婉柔,把心打開,去看看外麵的風景。會有更適合你的。姨媽的東西你放在茶幾上吧,我下樓有事,不陪你了。”


    說著不再看她,他不疾不徐開門,立在門邊,走廊有點長,一眼望過去,盡是奢華。


    身旁的金婉柔苦澀的笑了一下,心裏痛得厲害,這樣下逐客令,他才肯和她說上幾句話。


    “斐哥哥,少吸點煙,我,走了。“


    殷斐拿著煙的手指微微抖了下,淡淡點頭。轉過臉去。


    不去看她搖著輪椅的樣子。


    寂靜的走廊傳來輪椅軲轆的咕嚕聲。


    關於金婉柔最後那句,少吸點煙,是有個梗的,初中時傲驕不羈的殷斐在貴族學校學會了吸煙。


    偷著吸,每到周末和金婉柔見麵時,他就加倍的吸煙把一周來學校不允許的都吸了。


    嬌小的女孩後來每次分手時都會給殷斐塞張紙條:少吸點煙。


    殷斐抬頭望天,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煙圈兒,黑檀一樣的深眸望著嫋嫋的煙霧,再無話。


    金婉柔向前搖動輪椅的身子一頓,似乎感覺到殷斐的目光。車子停下來,疲勞的搖搖手臂,一聲輕輕的歎息。


    殷斐單手插在西褲口袋,心裏有些鬱悶,走過去,男人標致的五官非常平靜,從後麵推動輪椅:“以後不要自己逞能了。你已經有了表嫂和小侄兒。“


    金婉柔迴頭仰望著他,表情隱忍的,本想擠出一絲笑,但是怎麽也裝不出來的,彎起嘴角,趕忙轉迴頭。


    “斐哥哥,我知道了。”


    男人眼神看著金婉柔的後身和輪椅,眼神有點內疚和鋒銳,但是也很平靜,“婉柔,你應該去康複中心做複建,應該往前走。留在原地永遠看不見未來的幸福,我很愛你的表嫂,希望我們彼此祝福。”


    ”斐哥哥,祝你,幸福。”


    金婉柔壓抑著心裏極度的難受,失落,不甘,前麵輪椅上交握的雙手,指甲掐著自己,語氣卻是柔和:“隻要,斐哥哥開心,我就後開心,我這輩子,是個殘疾,就這樣了,隻要,斐哥哥好就好了——”


    帶著哭音兒,


    殷斐的心,被弄得,很不舒服。


    堅毅的男人,並不是鐵石心腸,他隻是明白了自己的心,不愛了而已。


    聽著金婉柔低低的喚他,顫音兒的哭泣:“斐哥哥,你放下了我們從小到大的愛情,放下了我們所有刻骨銘心的過往。我,知道是我不,夠好。我是,祝福你的,但是,可不可以,在我麵前,不要再說,你很愛她,可不可以給我最後一點尊嚴——”


    殷斐沒做聲把金婉柔推進電梯,出來,轉過身的那一刻,男人立刻大步的往迴走,又點了一根煙。


    她走不出過去,三年了,還是這樣的……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周一,小饅頭上幼兒園了,胭脂去機場接a市迴來的王阿姨。


    王阿姨這次把家屬,她的老公,趙叔也帶來,兒子已經在加拿大了,自己要是在b市隨著胭脂,趙叔獨自留在a市,那豈不是三口人三個地方。


    胭脂也支持趙叔來b市,在殷斐的公司隨便找點打雜的事情,工作也穩定。


    一行人寒暄著高高興興的迴到東城區小別墅。


    胡大在門口等著,一向沒有表情的大臉有點繃緊,雙手搓著。


    胭脂在門前停車,等大門開的功夫探頭問胡大;”胡叔,你怎麽出來,有什麽事情?“


    胡大走近車窗小聲道:“太太,太太來了。少爺的母親。”


    胭脂把著車窗的纖細指尖,緊了一下。心裏立時有點慌。


    未來婆婆現身了。提前也沒打個招唿。


    殷斐還不在家。


    “好,胡叔我知道了。恩,胡叔,有什麽需要我特別注意的嗎?”


    胡大抽抽嘴角,他也不知道,也知道,但是說起來太複雜了,一言兩語根本說不完。


    “沒啥,太太隻管客氣著就是了。”


    “好。”胭脂抿唇,心裏七上八下的打鼓。


    上次在八寶山,殷母的態度就讓胭脂心裏感覺不妙,此時殷母又不請自來,自己在禮數上就錯了,著實心虛。


    開車的手也有點沒底氣,拐了幾次才順利的拐進車庫。下車。


    “王姨,你帶著趙叔去四處轉轉,廚房什麽的自己做了吃一口,我先去見我婆婆。”


    “去吧去吧,王阿姨也看出胭脂的緊張,憑直覺知道這個婆婆不簡單。


    “當婆婆的都是容易把自己兒子當孩子把兒媳婦當大人的類型,所以你也別擔心什麽,包含著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啊。“


    王阿姨急忙中囑咐幾句。


    “恩,我知道。”


    胭脂直接進了客廳。


    沒進門就感到一股壓抑之氣撲麵襲來。


    殷母並沒有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等。


    此時她正從樓上下來,扶著樓梯的鐵藝扶手,麵容帶著不悅。


    見到胭脂進來,四目相對,給人的感覺就像殷母是主人,胭脂是客一樣。


    胭脂立時綻出笑臉,走到樓梯附近迎上殷母:“伯母,您來了,抱歉沒有事先去接您。”


    “我沒通知你,你不知道我要來,怎麽接?”


    殷母直截了當的撅了胭脂的客氣,倒好像胭脂很虛偽一樣。


    胭脂抿唇,發出嗬嗬的一笑。此時的尷尬和不被尊重,她又不能得罪這個人物,隻有嗬嗬了。


    “伯母,您喝咖啡還是茶飲?”


    胭脂看著殷母從樓梯上走下來又隨著她的身後看她在沙發上落座。


    感覺小媳婦兒的滋味又來了。


    莫曉蕾曾說她不夠主動不夠霸氣,總是被婆婆拿捏住,但是胭脂覺得,既然是長輩又是對方的至親,自己姿態低一些也不要緊。


    “你還會煮咖啡?”殷母坐下,


    整理裙子的袖口。她穿的是長袖裙子。


    “恩,經常煮,但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那,伯母先坐,我去煮咖啡。”


    殷母挑眉,她的眉毛不是慣常女人的細細彎彎而是粗的濃的。很有一種女巾幗的氣概。


    她挑眉,歪頭,嘴裏發出一絲無語一般的嗤笑,像看什麽奇怪的事情一樣看胭脂:“我隻是問你會煮咖啡嗎,沒說要喝咖啡吧。”


    “哦。”胭脂鬧個大紅臉,還得尷尬的擠出笑:“嗬嗬,那是我領會錯了,伯母那您喝點什麽?”


    “對,這樣問,才像點話,你在家沒有母親教你禮數嗎?真是沒教好你。”


    真是就差說有娘養沒娘教了。


    殷母那淩人的態度,那種高傲的沒有把對麵的人放在眼裏的氣勢。


    胭脂很好的脾氣也好不起來了,心裏氣的翻江倒海,但是她使勁咬著唇瓣咬得發白,忍著。


    殷斐不在,他的老媽來,說什麽自己也要忍,不能讓人家覺得自己不懂事。


    心裏幾次委屈憤怒的百轉千迴,還是生生的擠出一絲笑:“那,伯母,您喝點什麽,我去準備。”


    殷母輕蔑的把頭一轉,不耐煩的說道:“這些都是傭人的事情,這,你都不知道嗎?”


    胭脂立時就僵住了,愣在當場,自己怎麽做也不是啊。


    殷母微微搖搖頭:“所以說大家閨秀是從小就慢慢熏陶出來的,不是後天想麻雀變鳳凰努力學就能學會的。來,坐到我對麵,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聊聊,有的事情可能不隻看表麵,不清楚實情。”


    殷母身上也具有一股強大的命令人的威勢,霸道,果斷,令人懷疑她的出身倒底是話劇演員還是女boss,又或者她演話劇時一直演的是武則天,慈禧?


    胭脂順從的移動腳步,走過客廳的空場,往沙發那走,因為心裏緊張還不小心碰到了茶幾的角。


    坐到殷母對麵,並膝,雙手放在膝蓋上。


    殷母的視線一直隨著她移動,在看見她撞到茶幾時眼裏的輕蔑,真是可以把人的尊嚴抹了個盡。


    “你叫胭脂?“殷母淡淡的問。


    “恩。”胭脂點頭。


    “嗬。對大斐,你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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