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隨著尖叫身子發抖,雙手緊緊包圍住心的焦點將他裹進懷裏......


    天黑透。胭脂蜷在沙發上沉沉睡著。身上蓋著銀灰色的外套。


    對麵的小沙發裏,殷斐在街燈晦暗朦朧的光線裏吸著煙。視線落在唿吸均勻的女人身上。。


    中午的嘉賓們早就走光了。大家也心知肚明的不去影響打擾殷家大少的私人生活。


    倒是對一個小小禮儀就能勾起殷少如此大的興趣感到新奇。


    殷斐看看腕表,八點一刻。和這個女人單獨相處的時光好像已經很少了,他潛意識裏卻很期待,所以一直就這麽吸著煙,看著她,任時光溜走。


    睡夢中的胭脂咳了幾聲,殷斐起身將窗戶開啟一點縫隙放放煙霧,忽然,手機的搖滾鈴聲響起來。


    殷斐看了一眼,走出包間,接聽。


    “斐哥哥,我已經到b市了,你為什麽不來機場接機哦。”


    立刻傳來婉柔清亮的聲音。


    殷斐吸了一口煙。


    該死!確實在上午的儀式中看見胭脂後,他的腦袋就沒裝進其他東西了。


    “恩,今天有個揭牌儀式很忙,忙忘記了。現在到別墅了嗎?有沒有吃晚飯?”


    “晚飯,還在等你啊,你知道的,不和斐哥哥一起吃飯我怎麽吃得下。斐哥哥法國的婚紗趕製出來了,還有,姐姐也來了,爺爺說你今天去西直門後就不見蹤影。斐哥哥什麽時候迴來吃晚飯啊?”


    殷斐擦了一把汗。這老爺子......


    “好,我這就迴去。”


    殷斐收線,立在門口,停頓片刻,裏麵傳出胭脂輕微的鼾聲。


    他累壞了她,她也瘋了個夠。這一夜將會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記。


    如此就算結束吧。


    殷斐拿出手機按號:”胡大,將胭脂的證件物品給她送到a市銀杏路公寓的物業那裏,另外再將市郊的別墅附上。“


    從此,你我就兩清了,你一直要的兩清。


    腳步聲漸漸從門前消失走遠,直到聽不見。


    胭脂坐起來,擁著他的西裝外套,上麵還殘留著他淡淡的煙草味道,還殘留著他和她親昵的味道。


    她醒了,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他接了一個電話,走了,外套也不想再進來拿。


    胭脂抱著銀灰色的上衣,眼淚一顆一顆的滴在上麵融進細膩織物裏。


    這次的生意,大姐頭很高興,八個禮儀都賺到兩三個單子才有的錢,她的信譽度有了,後備資源就穩定了。


    對胭脂也更加器重,接連給胭脂找了幾個4s店剪彩,火鍋城開業之類的差事。胭脂算計這樣下來,很快就能還上趙阿姨的一萬塊錢。


    然後再還豐俊西的醫療費,便無債一身輕。


    胭脂如今每次出去做禮儀都知道了一點,低調。不引人注意就沒有麻煩。每次都淡妝把自己排在後麵。


    借給她化妝品的小女孩現在成了她在b市的好朋友,兩個人一起在動物園附近租了間地下室,閑暇時可以燒飯。


    小女孩叫方楠挺有理想,準備錢夠了就自費讀人民大學外語係。大姐頭不找她接活兒時她就去服裝批發市場幫人家送包裝袋賺差價,或者上外語班。


    誰說做這行就是外圍女,有的人隻是在積聚夢想。不是誰都有優越的家庭條件,底層人實現夢想就要自己努力曲線救國。


    也不是誰都像那些齷蹉的人想的那麽齷蹉。


    在北上廣這樣的大城市,這樣為了夢想飄著的女孩太多太多。


    胭脂接觸了才發現她們是值得尊敬的。


    轉眼胭脂到帝都已經一個月了。為生活奔波令她便得麻木,一切都結束了。


    媽媽的案子,曉蕾的冤死,罪魁禍首雖然暫時還沒落網,但是也隻是時間問題。


    除了那個人還能在某個清晨或者午後勾起她的唏噓,確實再沒什麽能激起她的漣漪。


    胭脂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能過多久,畢竟她還用著趙玉紅的身份證,但生活就這樣平靜下去,挺好。七月二號,黨的生日的第二天是方楠的生日,小姑娘很熱愛生活,這點年輕的激情有時候也會感染到胭脂。


    是啊,她已經不年輕了。二十八歲的女人雖然外表看上去和方楠差不多,但是她的心裏早就翻山越嶺一片瓦礫。


    方楠是個吃貨。又不舍得錢吃。北漂的生活一般都很清苦。


    胭脂準備給她燒兩個菜做驚喜。


    早上,她去菜場買了兩條新鮮的黃花魚。


    襲上圍裙,難得的還哼起了嗨歌——


    放大水流將黃花魚收拾幹淨,用電飯鍋蒸至魚香滲出時取出。


    胭脂的刀工很不錯,啪啪啪幾下去掉魚頭、魚尾、魚翅和皮,翻開魚身上的肉呈蒜瓣形。盤子邊用蘿卜削成花瓣裝飾,再在魚肉上均勻灑上精鹽、味精、酒、醋、蔥末、香油拌勻。


    涼拌黃花魚端上桌,胭脂然後又燒了一道拔絲地瓜和糖醋裏脊。


    最後煲湯。沙參玉竹老鴿湯,夏天去燥潤肺。


    煲湯的時間久了點。胭脂坐在公共廚房的凳子上,等待出湯。隨手翻看別人留下的報紙。


    驀地,一排醒目的大紅字映入眼簾:正森集團少總訂婚在即,神秘新娘即將現身。


    眼睛有點刺痛。


    胭脂用手背揉了揉,揉出了眼淚。


    嗬嗬,哭個甚。這不是挺好嗎,一場戲徹底的徹底的落幕。


    胭脂難道你還有什麽期待嗎?


    還是不禁低頭看著報紙上的照片。


    背景是夜晚,某別墅區。轎車門剛打開,一對男女牽手的背影。男的高大瀟灑微微側頭似乎在說著什麽,女人嬌小玲瓏穿著吊帶短裙。金婉柔個子要比胭脂矮一點剛剛一米六左右。看起來剛剛觸到殷斐的上臂,一副我見猶憐的嬌弱之態。


    女孩挎著男人的胳膊,她的頭抵在他肩上,是她的慣有動作。肩上的皮包,胭脂注意到正是殷斐最初命令她帶的lv的包。應該是金婉柔的偏愛吧。


    兩個看起來那麽登對的人十指相扣。


    很甜蜜。


    很浪漫。


    很和諧。


    胭脂似乎能想象出殷斐溫柔的側頭注視她的寵溺,金婉柔迎向他的目光的滿足。


    下麵的文章內容有說,金童玉女。


    胭脂把報紙翻過去,這一麵是中國足球的消息。


    莫名的意識就抽離了。時間仿佛凝固。胭脂托著腮專注的瞅著砂鍋。


    明明暗暗的火苗劈啪著鍋沿。鍋裏的湯水發出煎熬至極的掙紮哀歎。


    湯水噗噗噗的往外淌。


    有的濺到火苗上,有的在砂鍋的中段就被烤幹化為蒸汽......


    “玉紅姐,你在幹嘛?”上午去英語班迴來的方楠一進廚房就看見胭脂專注的看砂鍋冒泡等著燒幹鍋的場景。


    緊走幾步趕緊把煤氣閥關掉。扔下書包,臉色都嚇綠了。


    “姐姐你這是鬧哪樣?太嚇人了好不?”


    “啊?”胭脂發現方楠閉火這才迴過神來。


    “我那個,在煲湯啊,怎麽好了呀,來小壽星,我們吃飯吧。”


    “煲湯?鬧不好湯把火澆滅——煤氣泄漏知不知道。要出大事的。”


    “額,別嚇姐姐。大不了吃幹鍋烤肉呐。好吧,我下次改。”胭脂去端湯。剛才她真不知道至極怎麽了。


    方楠被胭脂氣笑了從背後拿出大蛋糕:“來我們切蛋糕吧。”


    二人邊說邊往房間走。


    這個小房間對胭脂來說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漫無目的的暫住地,開始新生活誰都會 說,她還沒有走出過去的陰影。但對方楠來說則是生活,全部的生活,是她夢想開始的地方。她特別喜歡,一有時間就打扮裝飾。


    “哇,我親姐,親親的姐姐哎,你給我特意燒的菜啊。美死我了。愛你啵一個。”方楠一進門看見桌上的盤子冒著香氣上麵怕菜涼還扣著碗,眼睫毛閃著興奮,就差激動處眼淚了。驚叫著往胭脂臉上一蹭。


    剛要坐下吃——


    “哎,等等,拿張報紙別把桌子蹭油了。”方楠很愛惜自己一分錢一分錢攢下買的東西。說著拿過胭脂剛才看的報紙進屋撲在桌子上。


    她鋪的正是胭脂剛才翻過去的那頁。


    方楠夾了一塊拔絲地瓜扔嘴裏忽然指著報紙上的照片大叫:“哎,玉紅姐,這不是,這不是那誰?那個——殷少——“說到一半,方楠看見胭脂有意淡漠的表情,忽然像明白了點什麽。


    那天,玉紅姐被殷少單點去包間,任誰都開著腦洞猜測發生了點什麽。


    她可是為了自己和其餘的幾個姐妹有飯吃才被架著去酒店的,不知道有沒有被潛規則。


    自己這張嘴啊。不過方楠倒是覺得即使被潛了,被殷少那樣的帝都大美男潛了也不吃虧哈。當然這話她不敢說。想做也沒機會。唉。


    有錢人真*的。前腳欺負小禮儀,後腳就訂婚。什麽玩意兒啊,怎麽不昏死他們。


    幸好方楠夠機靈,趕緊弄出一個不下心把這張報紙灑上湯濺濕了,以此為理由很自然的又換了一張報紙墊桌子。


    胭脂淡淡笑笑,低頭吃,不解釋。


    很多事不需要解釋,是你的朋友不需要解釋,不是朋友解釋也枉然。


    隻是今兒個本來難得的沒有霧霾的心情,現在又變成了霧霾輕度。


    胭脂和方楠切了蛋糕,味同嚼蠟的吃著,忽然手機響了。


    胭脂看一眼沒敢相信,再仔細看一眼:豐俊西。


    黃世仁終於催債來了。胭脂買了手機後給他發過感謝的短信。


    不想被方楠了解其中的曲折,胭脂走出房間在走廊按下接聽。


    “嗨,美女,別來無恙。”


    豐俊西賴賴的聲音。


    “豐總您好,上次生病欠您很大人情,真是萬分感謝。住院費我過幾天就能還上的。”


    “見義勇為助人為樂是我大中華傳統美德,談什麽還。不過有件事倒是需要美女幫忙。”電話那端的豐俊西聲音其實挺好聽的,他就是喜歡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調調。


    “我能幫上您的忙?好,隻要我能幫上的,我盡力。豐總隻管說。”


    “好,我後天中午一點鍾的飛機到帝都,兩點整你在前門全聚德烤鴨門前等我,到時候邊吃邊談。”


    胭脂合計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第二天有一個培訓學校剪彩的儀式,後天還真沒事。她想也正好借此見麵給豐俊西打個欠條。


    “可以啊,但是有一點,後天我請,可以嗎?“


    豐俊西嗬嗬笑了一陣:”我會把你吃破產。不怕嗎?”


    “嗬嗬。”胭脂淡淡的。她不想迎合他的玩笑,那樣說起來話又是沒完沒了。


    “姐,有時候我覺得你挺神秘的。”胭脂掛完電話走進來,方楠說。


    “神秘什麽,後天我請你吃大餐。”


    “後天早晨去批發市場送袋子。”


    “正好,中午全聚德,我請你放開肚皮吃。”


    “媽呀——真的?你真是我的親親的姐姐哎。“方楠興奮的抱著胭脂的腦袋又是一頓狂親。


    ”哎呀,給你吃破產了怎麽辦?全聚德一頓沒有一千下不來啊。“


    方楠眨巴著小眼睛。她是不知道吃完了人家的,她怎麽還這個人情。


    ”你也說一千就夠了,難道姐姐我從財產就一千啊?“胭脂白楞她。


    ”恩,也是。姐姐是人見人愛一枝花,提成都比我們高,好,就吃定你了。“


    第三天中午一點半,胭脂在前門先是等到了方楠,然後在拉著方楠等在全聚德門口。


    兩點不到,一輛瑪莎拉提停在車位,泊車小弟打開門,豐俊西風流倜儻的走下來。


    看見胭脂遠遠的就舉手做個敬禮的姿勢。他穿著米色休閑套裝,非常紳士的外形。


    方楠看花了眼,轉頭看看胭脂,再看看豐俊西。嘴完成瓢型。


    ”玉紅姐,你認識,這個帥哥?不錯啊,高富帥。”


    胭脂拍拍方楠的頭:“喜歡你上,我願意牽線。”


    “真的?真真的?那我可不客氣了。哎,明天我得做個歐式雙眼皮去然後用我這雙水汪汪的人工眼電暈他。”


    豐俊西就在方楠垂涎欲滴的眼光中走近了。胭脂對他點點頭:”豐總您好,介紹下這位是方楠,一個有理想的姑娘。“


    ”方楠,眼前的帥哥是南方的一位好青年,在我剛到b市在醫院暈倒時見義勇為,今天這頓我就是特意感謝他金子一般閃光的心靈的。“


    豐俊西眸光射出趣味,這女人不愧是做過記者的,瞬間就把我和我接觸的風險轉嫁過去了。


    方楠抿嘴樂,看見豐俊西,什麽理想都煙消雲散了。每天坐擁美男再看見銀子進賬,那是最大的理想。方楠對他真是一見鍾情。


    三個人魚貫的走進事先訂好的座位。


    點完菜,胭脂拿出一張紙:“豐總,我們萍水相逢,你不但墊付了醫療費還關照了醫生精心照顧我,非常感謝,還是那個意思,我們萍水相逢,這錢我眼下還不上,今天我給您打個欠條吧。”


    胭脂說完在紙上刷刷刷寫上欠款八千給豐俊西推過去。


    豐俊西著實一愣,隨即將欠條放置一邊:“美女是a市人吧,我們是萍水相逢嗎?”


    “確實,a市人,我姓趙,趙玉紅。我記得和豐總第一次見麵時在來b市的飛機上吧。”


    “哦?趙玉紅?”豐俊西勾唇。


    胭脂——趙玉紅。事情比我想的有趣。


    “哇,烤鴨來了。”方楠插不上話看見吃的上來立刻就有話題。


    胭脂也立刻把氣氛引到烤鴨上。


    一頓飯,胭脂在敷衍,豐俊西在試探,方楠卻盯著豐俊西兩眼放光。


    最後結賬的時候,胭脂掏出卡,吧台的阿姨說,單子已經買過了。


    “豐總?”胭脂把臉轉向他有點鬱悶。


    豐俊西聳聳肩:“周末在保利有個聚會,我在b市沒有什麽朋友。小趙姑娘空的話陪我去應酬下,就算還我的人情了。”


    “周末啊——我可能不空——”


    “周末你不是說和我去逛街,頂多我把你借出去唄。”


    方楠快人快語,這頓飯她觀察了,這高富帥對自己沒意思,對玉紅姐倒是有想法,不如自己就犧牲小我成全他們吧。


    胭脂嘴角抽抽,斜楞了方楠,這丫頭正偷笑呢。


    豐俊西幹脆道:“那就這樣說定,周六早上七點我開車接你。”


    什麽聚會要七點就開始?


    胭脂雖然疑惑卻也沒問。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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