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連忙扶她起來,著急的道:“這可使不得,小姑娘你吉人自有天相,能夠活下來也是你的命數。”


    她還是拜了他一下,心裏充滿感激。


    男子端來白粥給她喝,道:“先把粥喝了吧,你也一定餓了。”


    沈魚是餓了,但如今各地饑荒,別說大米了,水都是爭奪之物。


    推阻著搖頭:“不用了恩人,我不餓,還是你吃吧。”


    男子看她表情認真,並不像是虛禮,是真的不吃。


    想到什麽,他笑容帶著暖意,聲音溫緩:“我們這村子在南河尾部的位置,名為南末村,這裏並不想外麵那樣幹旱嚴重,稻物豐收,家家戶戶的井從沒有斷過水,所以這粥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你喝了它吧。”


    南末村隻在老人嘴裏聽到過,說是那個村子仿若世外桃源,人人安居樂業,和善待人。


    但去南末村的路段險阻複雜,外來人要來這裏極容易迷路,就更到不了這裏。


    沈魚沒想到自己被河水衝到了這裏。


    望著他手裏的碗,猶豫了幾秒,伸手接過,真誠感激的道謝,“謝謝你,恩人。”


    男子起身整理著桌上的東西,道:“你不用叫我恩人,叫我齊清就好了。”


    他年齡比她大很多,沈魚怎麽能直唿其名,咽下嘴裏的白粥,認真的喚了一聲:“齊清哥,我叫沈魚,你可以叫我小魚。”


    大家都是這樣叫她的。


    齊清念了一聲,彎著眉眼應聲,走出屋子前道:“我還有一些事,你喝完把碗放桌上就好,我一會兒過來收。”


    沈魚嗯了聲,看著他離開。


    思緒飄遠,她想到那個男孩,洪水後他去了哪。


    那晚他沒有迴來,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希望他沒有出事,沈魚擔心的想著。


    粥喝完,她下了床,端著碗走了出去。


    這是一件木頭做的平屋,外麵的院子裏養了幾隻雞,院子柵欄門開著,可能看到外麵的小路。


    腳步聲出現在旁邊的屋子裏,她循聲望去,看到齊清背著笈,神色匆匆的往外走。


    看到她時,道:“我午時便會迴來,小魚,你在這裏等我迴來,倘若餓了,鍋裏還有粥。”


    話落他便離開了院子。


    留她一人站在原地。


    沈魚怔了怔,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青年不怕她是壞人,把他家東西全部偷走嗎?


    這人心險惡,什麽人都有,他卻什麽都不怕,就這麽走了。


    南末村的人果真如老人說的心善淳樸。


    沈魚找到灶房,把碗洗了,放迴位置。


    也沒到處亂走,她圍著院子走了一下,這村子遠遠看去有十多戶人家,長長的田路走去,耕耘的稻田上走著幾個人。


    她還看到一群小孩笑著鬧著往一個木屋裏走,後麵跟著的就是齊清。


    很遠看不太清。


    收迴目光,沈魚迴到屋子裏。


    她想找到地方定居,這裏也許是個很好的地方。


    沒有饑荒,沒有死亡,也沒有因為饑餓饑渴吃人的人。


    沈魚想著想著,時間便來到午時。


    外麵傳來動靜。


    她站起身,走出屋子,看到了背著笈迴來的齊清,他的手裏還提著一隻鮮活的魚。


    他看到她,擦了擦額角的熱汗,道:“餓了嗎?我去做飯。”


    沈魚走去幫他。


    她很小懂事起就開始幫阿婆做事,但唯一做的不好的就是菜,她炒的菜,她家豬都不吃。


    難吃到這種地步。


    阿婆就沒讓她再炒菜了,便讓她生火加柴火。


    齊清把魚紅燒了,很香,香味可能都會隨著風飄到各戶人家。


    沈魚之前一直吃豬肉,聞到魚香口水直流。


    何況他做的那麽香。


    菜上桌。


    沈魚不太好意思。


    自己在這已經吃了一頓了,再吃這麽豐盛的一頓,就很過分了。


    就在以前跟阿婆,她也沒有吃過這麽大的一條魚。


    齊清看她站在一邊不過來,疑惑的喚了一聲:“小魚?”


    沈魚舔了舔唇角,訕訕的道:“齊清哥,我不能一直打擾你,就住完今晚我就走,等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齊清聞聲淡笑:“無須如此,我都說了是你命大,過來吃吧。”


    沈魚頓了許久,才走過去吃。


    這一頓吃的她像是到了天堂,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太幸福了,就跟做夢一樣。


    齊清哥真是個大好人。


    齊清胃口小,吃了一小碗便吃飽了,放下碗看著她,問:“小魚,明日我送你迴家吧。”


    沈魚已經沒有家了,搖著頭道:“齊清哥,不用了,我自己能迴去的。”


    齊清眉間微抬:“南末村想出去很難的,這邊地勢複雜,有時候村裏的人都會迷路。”


    沈魚聞聲咬咬唇,道:“好吧。”


    待在這裏太麻煩他了,沈魚要離開的。


    隻要走出南末村就好了。


    齊清又問:“小魚,我能問你住哪嗎?”


    沈魚身體一僵,遲遲沒有開口。


    齊清忙道:“是我逾越了。”


    沈魚笑著搖頭:“不是的。”至於原因她也不想說。


    齊清哥是個好人,他要是知道她家裏唯一的親人離開了,甚至村裏的人把她丟進洞穴等死,肯定不會讓她走的。


    沈魚埋頭吃完飯。


    住的地方是旁邊的偏房,齊清鋪好讓她住。


    沈魚在跟他鋪床的時候,聽到他說自己的事。


    齊清父母死在匪徒的手上,他一直逃跑,迷路來到這個村子上,十六的他得到村上人的照顧,活了下來。


    如今過去十年。


    他依靠著教村子上小孩功課的大米食物過著日子。


    沈魚聽得很是驚訝,不敢相信這麽好的青年會跟她一樣,父母雙亡,以前也是孤苦伶仃。


    不免有些共鳴。


    “齊清哥,你這麽好,以後會更好的。”她神情認真的道。


    阿婆說了,好人比任何人都要幸運。


    齊清看著比他小十幾歲的女孩這樣說,不禁笑了笑,溫聲道:“嗯,你早點睡,有什麽事可以去敲我門叫我。”


    沈魚點頭,“好。”


    齊清離開。


    她躺在床上,伸手推開窗戶,夜風灌入屋裏,望著夜空,想起洞穴裏的男孩。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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