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祭司掃了她一眼,示意她迴去再說。


    “到時間了,你在這裏不管聽了什麽都不用進去,等我們出來,你再進去。”王祭司跟她說完,帶著女生進去。


    門關上。


    沈魚站在門外,理清思緒。


    每個月末,洛景體內的惡魔都會開始掙脫出來,沒了人類身體的限製,他破開這個封印易如反掌。


    所以每個月,聖殿的人,都會過來減弱洛景體內的惡魔的力量,讓他無法從身體裏掙脫出來。


    每一次都是一場惡戰。


    一有不慎,就會讓洛景死亡。


    惡魔沒了身體限製就更容易出來,所以要保證洛景的生命。


    惡魔也無法自殺,隻能依附在那具身體裏。


    大部分原因也是這個封印。


    沒過多久,她就聽到裏麵傳來幾道慘烈的叫聲。


    那是洛景的叫聲,害怕的求饒、痛苦的哭泣.....


    持續了不知道多久。


    裏麵終於沒了聲音,王祭司大汗淋漓的走了出來,他捂著胸口,對著地板吐了口血。


    女生跑過來,驚嚇擔憂的問:“師傅,你沒事吧?”


    王祭司搖了搖頭,“走吧,我們先迴去。”


    向沈魚頷了頷首,遞給她一張名片,聲音虛弱,“這是我的電話,你有空跟我打個電話,談一下每個月工資的事。”


    沈魚點頭,“好。”


    “你現在可以進去了,記住,惡魔最會欺騙,你不要相信他的話。”王祭司嚴肅的提醒了一句,就抬腳走了。


    扶著王祭司走出豪宅,坐在車裏的女生疑惑的問:“師傅,你為什麽要雇她看著惡魔?”


    王祭司喝了幾口水,靠在座椅上,平息了一下唿吸才道:“惡魔一直沒有殺了她肯定有原因,況且這次的惡魔非常的不穩定,我差點就不行了,迴去一定要跟殿主說一下。”


    女生倒吸一口涼氣,“好的,師傅,你別說話了。”


    -


    幽長昏暗的走廊隻剩下沈魚一個人,她站了許久,才走進房間裏。


    房間沒有開燈,時間還是下午三點,外麵陽光被窗簾隔絕在外,光線昏暗,但隱約能看清些什麽。


    少年趴在地毯上,他身下浸沒著一灘血,穿在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血,身體毫無起伏,像是已經死了。


    沈魚抬腳想去扶他起來的時候,驀然出現一道沙啞又微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一直站在外麵。”仿若天使般驚人美感的少年動了動,撐著地板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染了血色的銀發下,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瞳漆黑空洞,毫無一絲光芒,“我叫你了,你聽到了嗎?”


    沈魚低聲迴應,“我聽到了,少爺。”


    洛景嘶吼了一聲,麵容猙獰,“那你為什麽不進來救我?我喚著你的名字,讓你來救我的,為什麽不進來?姐姐?你也跟他們一樣嗎?想讓我死,想讓我從這個世界消失。”


    沈魚沉默了下來,沒有迴應他的話。


    等了許久的洛景身體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倒在沙發上坐下,失望的扯了扯嘴角,眼裏黯然無光。


    他以為她是不一樣的。


    都一樣。


    所有人都一樣。


    沈魚越過他走向臥室,提著醫藥箱出來,走到他麵前蹲下。


    沾了根藥酒的棉簽抬起,輕輕的移到他的額角傷痕處,擦拭著。


    他們離的很近,昏暗的光線也阻止不了洛景看她的眼睛。


    專注又認真。


    烏黑清冷的眼瞳裏倒映著他的臉,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惡魔的身體治愈極快,額角的傷痕也隻是最後還未痊愈的一點傷了。


    在她擦藥酒後,傷痕就不見了。


    隻剩下他渾身濃鬱的血腥味。


    沈魚站起身收了醫藥箱,找到換洗的衣服疊好,在浴缸裏放好熱水,站在他麵前,恭敬的道:“少爺,水已經放好了,您可以去洗了。”


    洛景沒動,他伸著雙臂抱著膝蓋,臉埋進膝蓋裏,宛若一個自閉兒童。


    沈魚走上前,騰空抱起他。


    洛景一怔,茫然無措的抬額,看著她的側臉,身體掙紮了起來,“你放開我!”


    沈魚把他抱到浴缸裏,這才轉身往外走。


    洛景忽的叫住了她。


    空靈似的天籟嗓音喚著她,“姐姐...他們說我是惡魔,你為什麽還來照顧我?”


    沈魚腳步一頓,過了良久,道:“少爺,無論您是不是惡魔,我都會照顧您的。”


    洛景怔然的望著她的背影,雙瞳熾熱發亮,心髒跳得飛快。


    也許她並不是故意不進來救他的,而是被那些討厭的垃圾擋住,不讓她進來救他。


    一定是這樣的。


    打掃完了沾染血的房間,沈魚看著他從臥室裏欣喜的跑出來,白皙的腳丫子踩在毛絨地毯上,往她奔過來。


    手裏握著一幅畫,上麵畫著是他把她給的那幾張海報的畫麵,畫的很細致,就像加了放大鏡般,放大了很多不易察覺的風景。


    “姐姐!你看!這是什麽?”他指著河底的魚問她。


    沈魚迴答道:“這是魚。”


    洛景驚訝的問:“什麽是魚?”


    沈魚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他就像個新生兒什麽都不知道。


    讓他坐到沙發上,跟他解釋了他的疑問。


    很快時間到了八點。


    她該走了。


    洛景拉著她的手,道:“姐姐能不能不走,在這裏住一天好不好?”


    沈魚搖頭拒絕,“少爺,明天我會準時來這裏的,現在我該走了。”


    洛景耍賴似的抱著她的胳膊,不放她離開,“不嘛,姐姐待一晚上好不好?就今天一晚上。”


    沈魚推開他的手,往門外走。


    走到門口,快要出去的時候,身後傳來洛景不舍可憐的低低喚聲。


    “姐姐,明天早點來哦。”


    她迴頭看去。


    天使般的絕美少年坐在沙發上,雙腳搭在上麵彎曲著,雙臂抱著膝蓋,睜著清透見底的藍瞳可憐巴巴的瞅著她。


    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沈魚收迴目光,嗯了一聲,開門走了出去。


    離開別墅,坐著車去醫院。


    何清等著她,一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她,開心的看向門口,看到她後,親切又欣喜的喚著她。


    “姐,你來啦。”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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