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些俘虜……是我俘虜的。”


    東方玉蒼白的臉sè從茂密的胡茬兒間透出來,仿佛在肆意地嘲弄許樂,他望著室內眾人嘲笑道:“這他mā的不是拍電影,如果是拍電影,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你可千萬別真地跪下來求我,因為你怎麽求也沒有用。”


    他再次看向許樂,不顧傷勢轉動手臂,用指指著胸腹間那三個恐怖的貫穿傷口,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這是老子拿命換的,這兩個帝國俘虜就必須把我抬迴部隊,然後被關進戰俘營裏呆一輩子,如果你想帶他們離開,除非你這時候在我肚子上再打幾個洞。”


    熊臨泉沉默看著軍靴上的灰塵,看著視線旁重qiāng搖擺的痕跡,忽然搖了搖頭,對許樂說道:“你走吧,剛才我已經把電子座標通知了基地,我們的任務早就已經完成,明天傍晚會有一個機甲營來接應我們,如果你不想和聯邦軍方再次正麵做戰,你最好馬上離開。”


    許樂和七組之間的關係很複雜難言,天然處於敵對的兩端,卻無法真的敵對,當然也不可能表現的過於親近,此時熊臨泉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已經代表了非常難得的信任和很多舊ri情誼。


    許樂的反應出乎樓內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感傷失落黯然,也沒有驟然變身為冷血無情大魔王揀qiāng攻擊,而是默默取下身後的行軍背包,蹙著眉尖看著角落裏的波頻光幕,問道:“這片地區有信號了?”


    “電子幹擾還是很嚴重,通訊井斷時續,我隻來得及報出座標,卻沒有記錄下來電子假溢碼。


    七組隊員珠兒習慣xing快速迴答了這個問題,直到這句話出口,才發現這種軍事情報應該保密,不由尷尬地撓了撓眉心。


    許樂望著熊臨泉,皺眉問道:“座標什麽時候發迴去的?”


    三年未見,熊臨泉依然能輕易讀懂那雙刀眉間藏著剮青緒,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按照軍事紀律,他絕對不應該把這些情報透露給任何人,對方雖然曾經是他最信任敬畏的頭兒,但畢竟身體裏流著帝國皇族的血,更何況他消失了這麽長時間,誰能保證他身上沒有發生變化。


    沉默片刻,過往無數場戰鬥生死相托的畫麵,讓熊臨泉戰勝了心中的掙紮,沉聲說了一個精確的時間數值。


    “進入西南戰區電子屏蔽雲範圍之前,我進行了一些情報過濾計算,感覺有些問題口你們這隊ntr在費熱潛伏了這麽久,軍方一直不予理會,偏偏那段時間的信息流裏,番號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些。”


    許樂望著熊臨泉說道:“我感覺有些詭異,本來我想建議你們最好先和地麵部隊接觸,不要直接和後方基地參謀部直接聯係,但既然你已經把座標給了迴去,那麽我隻有建議你們馬上撒離這座小院。”


    “為什麽?”熊臨泉蹙著眉頭問道。


    “感覺。”許樂迴答道:“我沒有什麽證據或者是情報細節,但我感覺有些詭異,就像以前在戰場上,那些破事兒發生之前的感覺。”


    熊臨泉盯著他的眼睛,惱怒反駁道:“你是不是瘋了?我們能夠找到這個營地固守待援,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結果現在你要我們聽從你一個帝國人的感覺,就把這裏拋棄?”


    許樂沉默片刻,從手表上拉出墨花星球地表精密圖,像當年戰鬥準備前那般,直接揮手招唿所有隊員向自己靠攏,然後低頭指著圖上的某處山穀淺原,說道:“這裏是聯邦空援片區最靠近西南的起降坪,如果軍方出動戰機到這裏,隻需要47分鍾的時間,這也就意味著,還有16分鍾戰機就會飛抵小院。”


    隊員珠兒皺眉計算著兩地距離,抬頭望向許樂解釋道:“隻需要13分鍾,現在聯邦戰機引擎用的是果殼精校二代,速度比以前要快。”


    然後他嘿嘿笑著加了一句:“聽說是商秋的項目。”


    許樂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打趣,望著熊臨泉說道:“13分鍾,我們還有充沛的時間撒到安全地域。”


    熊臨泉怔了怔後,皺眉望著他,寒聲問道:“為什麽軍方要出動戰機?就算他們臨時決定不派機甲營接應,也應該是派直降運輸機過來。”


    “萬一他們派的是戰機怎麽辦?”許樂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這沒有道理!”熊臨泉惱火地用力揮臂,說道:“難道基地想攻擊我們這支小隊?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聯邦高層全部是他mā的陰謀家,我也承認那些家夥就是他mā的陰謀家,但你不要忘了這裏是前線,這是墨花星球,這裏不是首都,我們是在打仗。”


    許樂準備說些什麽,熊臨泉皺著眉頭繼續說道:“更何況你應該很清楚,雖然參謀部把我們這些老七組全部調到ntr來,但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講,我們這點兒人屁都不是,就算有陰謀也不值得對我們用。”


    雨間的小院,房間裏的眾人安靜聽著圖旁的爭執,這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在聯邦軍方基地裏,曾經有暗流湧動,一次並不經意的操作失誤,導致一次常規打壓清洗,變成了更加冷酷的陰謀,他們更不知道達文西正在叢林裏逃亡,而數百名小眼睛特戰部隊官兵,正在山麓那頭搜索二號營地的位置。


    此時的許樂也並不清楚基地裏發生過什麽事情,甚至他也同意熊臨泉的看法,在戰火連綿慘烈的前線,聯邦軍方的大人物們,沒有道理也沒有理由對這支ntr小隊動手,這種事情太過肮髒惡毒,甚至肮髒惡毒到不符合任何勢力的利益。


    然而基於本能中對危險的敏銳嗅覺,基於對這支孤軍小隊中舊人們的重視,他決定堅持自己的看法,毫不退縮盯著熊臨泉的眼睛,平靜說道:“哪怕就是為了保險,你也應該帶著隊伍撒出去,看看會不會有戰機過來,如果沒有,你可以再迴來。”


    熊臨泉沉默無語,橫眉緊鎖。


    許樂用嘲弄加強說話的力量,冷笑說道:“隻需要幾分鍾的時間,隻需要淋一場雨,你在擔心什麽呢?擔心被我這個帝國人猜中聯邦的醜陋行為,所以讓你變得丟臉?”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熊臨泉始終還是沒有做出決定,他不是一個在戰場上優柔寡斷的指揮官,隻是許樂的說法在他看來實在走過於荒謬,基地方麵為什麽要對自己這支隊伍發起攻擊?


    山炮的目光在熊臨泉和許樂之間轉移數次,終於忍不住拿起頭盔,通過戰地步兵係統,向樓外的觀察哨說道:“猴子,不要節約能量,加大濾波探測範圍,盯著西南17.556扇區天空,注意異動。”


    熊臨泉默認了他的行為。


    山炮望著許樂解釋道:“樹洞上是個猴子。”


    “早就猜到是他,戰術動作還是那麽糙。”許樂笑著說道:“樹皮上那麽大兩個腳印,大概隻有瞎子才看不到。”


    通話係統沒有關閉,幾秒鍾後,響起樹居中那名七組隊員難堪惱火的聲音:“頭兒,你可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剛才猴子我可是沒開qiāng的。”


    許樂笑了笑,眉頭忽然皺起,左手下意識裏捂在了耳朵上。


    先前確認這片區域能夠通訊時,他就啟動了行軍背包裏的設備,受損嚴重的設備,這時候終於和大氣層外的飛船聯係上了。


    聽著耳膜中響起的嘶嘶噪音和斷續的幾個關鍵詞,許樂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峻,望著熊臨泉說道:“必須撒了,有戰機正在高速逼近這裏,比剛才計算的速,看來某些人比想像中更渴切。”


    房間內眾人驚愕望向他。


    許樂補充道:“是鷂子。”


    鷂式近空戰機,聯邦最強大犀利的對地攻擊手段之一,房間裏的聯邦軍人,都是身經百戰,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狠角sè,當然清楚這種戰機根本不可能在這種地貌降落,更不可能帶這麽多人撒離。


    陰暗角落裏再次爆出誇張的笑聲,一直沉默的東方玉困難抬臂抹著眼淚,罵著眾人:“居然相信一個帝國皇族,你們真他mā的是瘋了。


    樓外樹屋處忽然響起隊員猴子震驚的大喊聲:“真是鷂子,灰鷂!”


    房間內的氣氛驟然緊張,東方玉怔了怔後,惱怒吼道:“天上那麽多帝國戰機,這他mā的是空戰,你們瞎緊張個屁。”


    熊臨泉冷冷迴頭望著他,說道:“按照兩天來的觀察規律,這片空域裏的空戰已經結束。”


    “那些人連古鍾號都敢炸。”許樂說道。


    “撒。”熊臨泉發布了命令。


    “老子不撒!”東方玉咆哮道:“老子不相信會有人對自己動手,你們這群瘋子!蠢貨!”


    許樂喝道:“你們陰老白那次呢!”


    東方玉沉默。


    熊臨泉提起擔架一角,許樂揮手示意保羅跟在自己身後,提起擔架另一角,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座小院,進入風雨之中。


    數分鍾後,一架灰sè的聯邦鷂式戰機唿嘯破雲而至,伴著清晰的導彈發射聲,那座小院變成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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