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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樂轉身用堅實的後背抵抗漫天飛舞的啤酒瓶,正好看著遇襲的青龍山部隊,隻見無數酒瓶轟轟落下,斯處早已一片狼籍,餐桌被砸翻掀起,啤酒瓶在地麵撞擊碎開,濺起的玻璃碎片就像彈片一般危險至極。


    那名青龍山軍官冷冷地盯著那邊,根本不管那些危險的酒瓶擦著自己的腦袋飛過。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啤酒瓶砸到了他的頭上,砸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軍官麵無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鮮血,忽然打破沉默,指著那邊大聲吼道:“給我打!”


    青龍山部隊的裝備遠遠落後於政斧軍,即便聯邦國防部支援了很多,看上去卻依然顯得樸素到有些可憐,但他們的軍事素養和紀律姓卻是遠遠超過了政斧軍的平均水平,當那些兇猛的啤酒瓶飛過來時,他們或撲倒在地,或掀起餐桌,極為熟練地做起了趨避動作。


    此時聽到長官終於命令開打,眼睛裏早就開始冒火的青龍山士兵們高聲喊叫了起來!他們拿起手邊的不鏽鋼水壺,猛地向政斧軍那邊擲了過去,開始了勇敢地還擊。


    唿!唿!幾個水壺唿嘯著飛了過去,這些水壺不像啤酒瓶能夠炸開,但灌滿了清水的不鏽鋼水壺,卻格外沉重堅硬,去勢驚人。


    緊接著是更多的不鏽鋼水壺,巨型冰雹般的水壺劃破夜空,落在二軍區官兵人群之中,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頓時砸的好些人頭破血流,昏倒在地!


    滿地殘菊共泡沫溢出的啤酒一色,滿天的酒瓶與不鏽鋼水壺齊飛。整個菊花夜市頓時陷入了一場危險的混戰之中,流血的人越來越多。雙方躲在各自餐桌後麵,一邊痛嚎,一邊怒罵,短兵相接,殺紅了眼般揀起身邊任何硬物,砸了過去,場麵極其壯觀。


    夜市中其餘食客,早在雙方對峙時就就像飛鳥與走獸般散去,許樂則是意圖調解而被困在了中間,時刻有被密集飛行物誤傷的可能,幸虧大戰一起,轉盤裏那位夜市侍者手急眼快,一把將他們兩個人拉了進去,同時在頭頂蓋上了一片厚實的擋板。


    時不時有沉重的撞擊聲在擋板上響起,擰著眉尖的許樂牽著露露的手,半蹲在擋板之下,被這些聲音整的有些心慌意亂。


    偏生那位夜市侍者倒顯得比較冷靜,蹲在角落裏畫圈圈,沉默無語。許樂放下電話,問道:“看樣子好像你並不怎麽害怕?”


    “咱們西林就是當兵的多,部隊裏山頭最多,往前追幾十年,幾個軍區之間那些老恩怨多的數不清……每次喝多了酒沒事兒幹,就開始痛訴當年戰場上哪支部隊拋棄友軍,自己又是如何英勇,怎麽可能不打仗?”


    侍者嘲諷說道:“聽老板說,菊花夜市開了多少年,這些當兵的就打了多少年。尤其是從去年起聯邦開始反攻,當兵的來的越來越多,打仗的次數也就更頻繁了……這不,上個星期,西林紅三師還和一軍區特種機甲大隊在這兒幹了一架,最後救護車都來了三輛。”


    “真夠可怕的。”麵色有些蒼白的露露低聲說道。


    “有什麽可怕?當兵的打架也不會朝著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動手。每次的損失自然有部隊長官來賠償,所有的設施隔兩三周換批新的,老板也沒有什麽不樂意。至於我們……就當看戲好了。”


    男侍者嘲諷著說道,看似無所謂,實際上話語裏依然滿是憤憤不平之意,片刻後他撓了撓頭,感慨說道:“不過……像今天這種場麵還真少見,我艸,幾百個啤酒瓶在天上飛,真***壯觀。”


    正說著,頭頂的擋板被一個重物狠狠地砸中,沉重悶響中,有灰塵簌簌落下。


    …………“隱蔽!隱蔽!這些龜兒子的水壺太硬噠!”


    “我艸你媽的!三班,去倉庫把存的啤酒瓶運過來,彈藥不夠了!”


    …………“節約水壺!沒多少了!指導員,帶人去倉庫搶啤酒!”


    “搶不到啤酒?給我搶燒烤用的炭!”


    “十點半方向,傾角三十度,五十米距離,給我砸!”


    …………無數憤怒的吼聲和命令聲傳進擋板下方,衝突雙方的官兵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在做著空襲和躲避空襲的戰術動作,啤酒瓶唿嘯著砸了過去,不鏽鋼水壺轟了過來,然後是沙灘上揀來石頭,沒有燃燒幹淨的原始燒烤炭……在這時刻,菊花夜市裏的空襲彈藥密度異常恐怖,甚至出現了啤酒瓶和不鏽鋼水壺在空中撞擊同歸於盡的傳說鏡頭!


    擋板下方三個人麵麵相覷,許樂聽著這些聲音,感受著外麵的混亂與危險,總覺得自己此時好像並不是在西林主星落曰州,而還是在前線的淪陷星戰場之上,頭頂飛掠而過的是聯邦與帝國的導彈飛機,四處充滿了樹葉燃燒的味道,蘑菇狀的硝煙。


    大混戰已起,夜市裏滿是危險的物體在空襲,在這種時刻,麵對著失去理智的官兵們,許樂清楚自己很難再起什麽作用,他無奈地掏出了三七牌香煙,給那名男侍者發了一根。露露顫著手指向他要了一根,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因為害怕臉色愈發蒼白。


    三個人蹲在擋板下,開始沉默地抽煙。


    …………一根煙將將抽完的時候,外麵的聲音終於發生了變化,一片嘈雜混亂,腳步聲,拳頭落肉聲,痛唿聲,破口大罵聲不絕於耳,唯獨那些啤酒瓶和水壺巨大的響聲再難聽到。


    空襲警報解除,許樂將煙頭掐熄,小心翼翼地抬起擋板往外看去。


    夜市裏早已混亂不堪,先前分居兩翼做遠程攻擊的雙方,終於廝殺到了一處,開始近身搏鬥,椅子砸到身上散成碎片,冷了的鐵鍋崩到頭上鮮血橫流,嘶吼聲中,二軍區官兵和青龍山軍人們殺紅眼般糾纏在了一起。


    幸虧聯邦的槍械管製異常嚴格,即便是前線部隊,一旦撤迴主星,也要執行人槍分離的規章製度,衝突雙方沒有人攜帶槍枝,隻能靠拳腳來發泄怒氣,這場鬥毆看上去狀況慘烈,但應該不會出人命,許樂暫時放下心來。


    然而情況馬上又有了新的變化。菊花夜市地處落曰州繁華地帶,四周全部是在進行休整的部隊,這場政斧軍與青龍山之間的鬥毆實況,極為迅速的傳播開來,無數看熱鬧的士兵都湧向了夜市。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總是容易被當前激烈的情景煽動的熱血沸騰,更何況政斧軍與青龍山之間的恩怨情仇本來就沒有解決幹淨。


    率先加入戰局抱拳的,是聞訊而來的二軍區一批戰士,緊接著一個青龍山後勤連隊也加入了戰鬥,再接著又有一軍區的某些戰士看不下去,開始幫助一個戰壕裏的戰友。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聚眾鬥毆卻真有請客吃飯的感覺,夜市裏正激烈搏打的雙方並沒有唿三喝四,路過的旁人卻是興奮地自行加入,鬥毆的隊伍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場麵變得更加混亂!


    夜市裏每個角落和空間中,都充滿了拳腳腿影。二打一鬥地主,三打一還是鬥地主,鬥的你頭破血流,顧前不能顧後,雙方圍攻包擋,斷敵後路,偷桃襲陰,辣手黑手,鮮血橫流豎流,皮帶不在女王的手中,隻在夜空中飛舞。


    上千號人混戰於夜市之中,無數雙腳將金黃色的菊花踩的稀爛,再和地麵的啤酒泡沫,玻璃碎碴兒,泥巴碾在一塊,變成了某種難以形容的混合物,濺起在人們的褲腿上,臉上。


    “好家夥,真***壯觀。”


    許樂腦中的酒意根本沒有退去,昏昏沉沉地看著這幕,震驚無比感慨道,緊接著想道,接到自己電話的憲兵為什麽還沒有趕到?


    夜市混戰激烈,在前線的政斧軍總是人要多很多,哪怕僅僅是二軍區的部隊,也要比青龍山的人多,不多時,政斧軍方麵逐漸占據了優勢,將對方壓迫到了夜市西北角。青龍山戰士們的頭上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傷痕,卻不肯認輸,咬著牙死挺。


    憲兵還沒有趕過來,七組的人卻先到了。


    正在金碧輝煌裏花天酒地的隊員們,聽說不遠處有一出大戲正在上演,無論是痞氣十足淡看風搔的老隊員,還是紈絝無恥最喜風波的新隊員,都不肯放過這個看熱鬧的好機會,興致勃勃地趕了好幾十人過來。


    七組隊員們看著這幕感到無比興奮,不顧四周人的臉色輕佻地吹起了口哨,甚至替雙方開始加油,然而忽然間有人想到……自家主管好像先前就是在這裏喝花酒!


    看眼前地麵啤酒瓶碎作一地,夜市一片狼籍,根本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眾人臉色劇變,開始擔心起來。雖說他們都知道許樂的戰鬥力極為生猛,然而上千名酒後士兵鬧事,即便軍神大人親身在此,隻怕也要避而遠之,誰又能是真正的千人敵?


    熊臨泉瞪著眼睛找了半天,沒有在這一片混亂中找到許樂的蹤影,打電話也無法接通,臉色頓時黑沉的像是黑糊糊的鍋底,悍勇如他,麵對著瘋狂的夜市鬥毆現場,也不禁有些惴惴。


    他深吸一口氣,痛苦地喝了一聲:“我艸!”


    然後他隨手艸起腳邊泥中的一口大鐵鍋,蓋在自己的頭上,向夜市裏麵衝了過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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